第8章 ?第三十一章 寻找树王（三）

我一直以为我可以如此满足而幸福地生活下去，离我不远的地方又多了几株小小的水杉，是木木种下的，这个女孩子对花木有着一种特殊的感情。

        春天柳树飘絮，它们经常在我还未长出绿叶的身边飞来飞去，状如白云，轻如鹅毛，白如雪花。我的枝桠被风吹断了一枝，是那场暴风留下的后遗症，也许我早该知道，木木家半截树桩的到来便是个不祥的预兆。

        便是从这个时候开始，我发觉我比任何时候都要喜欢这里的人们，即便他们有为人无法接受的粗野，也有为人所不齿的习惯，比如偷偷讲讲哪家的丑闻，恶作剧似的把别人家的水管堵着让水先流到自己家里来，他们也知道一些东西的重要性，比如说钱、食物，但绝对还没达到一种绝对痴迷、把这一切绝对化的程度。

        还是初春，绿色已经网罗了一切，我遮挡阳光的绿衣却没人为我披上，我的思想还滞留在冬天，我老了。

        “听说我们这里要建旅游区了，也不晓得是真的还是假的？”父亲坐在灶前，帮母亲往灶里放柴，烟贴着锅沿上升。“你听谁说的？”母亲手中卷了边的锅铲在鼓捣个不停，父亲闻到了蒜苗的香味，他咽了口唾沫，“我听房房爸说的！”

        “他说的你也信？”油烟直冲上来，把母亲原本蜡黄的脸庞熏得更加黄了，“总归是他听见别人说了他才说的！”父亲说。

        “爸，你们在说什么，我听好多人都这样说！我们这个地方环境好着呢！”进来拿盆子准备打水给哥哥洗脸的木木插了句嘴。小姑娘的个头已经赶上母亲，我一遍又一遍地细算着，时间匆匆，恍惚过了十三年，真是奇怪，她手扶着我学走路的印象还刻在我的脑海。我爱这个女孩，胜过爱自己，树和人一样，一旦上了年纪，就只想看着别人的快乐，那样自己也会觉得快乐。父亲皱眉陷入了沉思，“去去去，大人说话，小孩子插什么嘴！”母亲扬着锅铲把木木嚷开了。

        哥哥喜欢上了挖土，父亲和母亲看他有几分力气，便叫他去挖地，挖园子旁被人越踩越宽的地。

        爷爷一开始不同意，他认为不能让他有可能做上大官的孙子去挖地，他总觉得哥哥还有做大官的可能，虽然这时候大家已经习惯了叫哥哥“归途”，但爷爷的反对根本就不起作用，他挡不住哥哥到地里去的冲动。

        哥哥挖地除了用锄头，还喜欢用手，所以木木每天除了要把他衣服、裤子上的泥土弄干净以外，还要把手上的被血浸染了的泥土也帮他洗干净。他双手带血，嘴边却带着笑意。木木总是小心的为哥哥洗着，洗完后为他敷上爷爷采回的草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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