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

谢劲辞又失联了两天。

        老班周对此都习惯了，也不给他打电话，因为新考的试卷成绩出来，他又是第一名。

        路眠英语过了九十，进步挺大。

        再然后，他们收到了一封请柬。

        谢劲辞父亲再婚，邀请他们参加。

        婚礼当天，路眠裹着厚厚的袄子，戴上棉绒围巾进去。

        她看到谢父再娶的那个女人，妖艳，年轻。

        路眠在人群中搜寻谢劲辞，他坐在一个角落里，有人来跟他搭讪，被他拒绝。

        她趁没人管她的时候偷偷跑去找他。

        大家都在关注新郎新娘，司仪在台上声情并茂播放两人的爱情历程，令人声泪俱下。

        路眠见谢劲辞头都不抬一下，她凑过去：“你在看什么？”

        谢劲辞掰正她身子：“坐好。”

        这人最近成纪律委员了，但路眠还是规规矩矩坐好，任夏贝和任鉴深看过来，她就当没看见。

        直到任鉴深给她发消息：【过来。】

        路眠：【？】

        任鉴深：【你当大家都是瞎子？他们看见任鸿文新认的女儿和谢家儿子在一起，会怎么想？】

        路眠没想到这一茬，她单纯只是想来找谢劲辞。这时，司仪正声情并茂的问台上二人：“谢xx先生，你是否愿意娶xxx为妻？”

        谢先生中年隐有啤酒肚，说话却中气：“愿意！”

        路眠听到旁边的谢劲辞嘁了一声。

        很低，却又很清晰。

        “好，那就让我们祝福这对佳偶，永结同心，早生贵子，百年好合，顺顺利利！”司仪顺势将扬起的手转到大屏幕上，准备播放事先录制的爱的告白。

        可没想到……

        大屏幕突然黑屏，紧接着，屏幕上又出来两个人的画面。

        屏幕上的两人都赤/裸上身，正在交缠。很快画面一转，变成两人穿好衣服的样子，男的问女的：“真要嫁给他？”

        女的说：“不嫁怎么养你？”

        路眠不认识屏幕上男的是谁，但很显然不是谢父。

        而女的正是今天的新娘。新娘此刻面色煞白，拉着谢父的手不断解释：“这是别人陷害我的，你要相信我！”

        然而画面还没完。

        最后又出现一对男女，男的正是谢父，女的有点像……在场有人认识，是谢父身旁的秘书。

        视频里面谢父正抱着那个女人……路眠没看到后面的画面。

        一只手伸过来把她眼睛挡住：“别看。”

        是谢劲辞。

        路眠真就没看，她知道视频还没结束，而婚礼现场很乱，新娘在指责新郎，而新郎甩了新娘一巴掌。

        看，多么热闹。

        闹剧持续很久，直到谢老爷子出来镇场。

        谢劲辞放开遮挡她的手，两人往围在一起的人群里面凑。

        谢父今天丢了大面子，他往人群里面环绕一圈，要记住是哪些人看到了这个视频，直到他的目光和谢劲辞对上。

        他在嘲讽他，就是这个兔崽子，谢父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畅快，气得他抬手往这边冲来。

        谢劲辞没退，他站在那，迎接所有人的视线，包括谢爷爷。

        大家都以为谢父会打这个逆子。可结果，他栽了下去……

        始作俑者路眠偷偷收回脚，盯着被谢父踩了一脚还没碎的酒杯，感叹酒杯的质量是真好。

        现场重归混乱，大家纷纷去扶谢父。路眠悄摸摸往后退，跟看热闹的混在一起，直到谢劲辞拉住她的手往外走。

        他们走的后门，路眠往后看一眼，大家都没注意到他们，可她总感觉有人在看她，路眠转头，发现任鉴深正盯着她。

        然后视线移到谢劲辞抓着她的手。

        ——

        外头更冷了。

        冷风吹透谢劲辞的额前碎发，他带她去了自己的家。

        路眠在他床头看到了一束满天星。

        应该不是她送的那一束，但他有一直续。

        “看什么？”

        她偷摸摸往他房里看的时候，谢劲辞突然凑过来，凑得很近很近，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路眠被吓一跳，她侧过头，刚好谢劲辞也跟着侧过来，一双分明的眼和她对上。

        两人纷纷落入对方眼里。

        路眠定在原地一动不动，她数了数自己和他的距离，好像比直尺的长度还要短一点。

        “冰箱里有喝的，你要喝什么？”

        谢劲辞率先后退，走到冰箱拿东西。

        路眠在后面深深呼了一口气，还没呼完，立在冰箱口的谢劲辞问她：“路眠，你喝什么？”

        路眠打起精神：“好冷，不喝。”

        谢劲辞自己做主拿了瓶旺仔牛奶，然后放进热水里加热。

        路眠坐在沙发上，无聊的调节目。

        好乱，一个也看不进去。

        路眠转头去看忙碌的谢劲辞，她猜出今天大屏幕上的视频是他弄的。谢父猜的没错，除了他，别人轻易不敢。

        只有他孤注一掷，不仅要把婚礼搅黄，还把两人的丑陋都放出来，甚至跟踪自己父亲。

        这种报复性的行为，是他唯一能做的痛快行径。

        一只手递到她面前，手上拿着加热后的旺仔牛奶。

        路眠回神接过，跟他说：“谢谢。”

        他在她旁边坐下。

        “你知道是我做的？”许久，谢劲辞问。

        路眠点点头：“我瞎猜的。”

        “一猜一个准？”谢劲辞笑着反问，“那你怕我吗？”

        他分明在寻求她的答案，路眠也跟着笑，说出的话却不容置疑：“我认为你做得对，有罪的人不该逍遥。”

        谢劲辞：“他们没犯法。”

        “可他们踩踏了道德的底线！”路眠当然是心疼谢劲辞多一点。

        静了会儿，谢劲啊突然说：“我也踩了道德的底线。”

        “……”路眠觉得人难哄，她绞尽脑汁，“特殊时期特殊手段嘛。”

        谢劲辞从胸腔里发出一声笑，没再问。

        快走时，他扔给她一把剪刀：“送给你了。”

        是把银色剪刀，路眠以前见过的，但现在他送给她了。

        太过小巧精致，路眠问：“能拿来干什么？”

        谢劲辞看着她：“你说了算。”

        路眠点点头，依依不舍走到门边，厚脸皮问他：“我以后还能来吗？”

        谢劲辞立在门边，门半开不开的，他强硬拒绝：“不可以。”

        路眠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暗淡下来。

        “下次要想来，找我拿钥匙。”谢劲辞莫名开了口。

        他不知道，一个口一开，就难关上。

        路眠说好。

        “路眠！”等她转头要走时，谢劲辞又喊住她，“别用酒杯绊他。”

        路眠心虚低下头，他肯定是看见她做小动作把谢父绊倒，怎么说那也是他的父亲，哪里轮得到她。

        却听他接着说：“这种事我来做就行。”

        ——

        路眠走了。

        谢劲辞重回客厅，望着茶几上没喝完的旺仔牛奶，拿起准备放进垃圾桶。

        刚要扔进去，他想到什么，转手塞进自己嘴里喝完。

        再扔进垃圾桶。

        一整个动作毫不拖泥带水，极其自然。

        喝完，他揩了下嘴，接到谢爷爷的电话。

        该来的总要来。

        谢劲辞拿起钥匙，穿上风大衣离开这里。

        路眠回家后被任鉴深叫住：“任鸿文找你。”

        路眠回头，她猜应该是因为今天她跟谢劲辞先走开的事，虽然当时没有很多人看见，但不保证有人知道。

        “好。”她往任叔叔的房门走。

        与此同时，谢劲辞到了谢父的别墅。

        谢父一上来就是冲他扇了一个巴掌，男人力道很大，打得他的脸狠狠往一旁偏。

        “视频是不是你做的！我就知道是你这个兔崽子，你就是这样对你父亲的！大逆不道！我扇死你！”男人气急败坏，“我没你这样的儿子！”

        谢劲辞站在原地躲都不躲一下，他突然觉得很累，从来没有过的累。

        疲倦蔓延全身每个角落，一点辩解都没有，手未曾抬一下。

        “好了！”谢爷爷及时制止，“就算你不认这个儿子，我还要认我这个孙子！”

        谢爷爷让人拉住谢父，他走到谢劲辞面前，什么斥责的话都没说，所有都化为一声叹息，最后拍拍他的肩膀。

        “阿辞，我送你出国吧。”

        谢劲辞牵唇讥笑，有人为他安排好了后半生。

        谢爷爷看出他不愿，但他不允许他拒绝：“我给你两周时间处理好自己的关系，两周后，你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

        “我会给你找个心理医生好好看看的。”

        “阿辞，你千万别做坏事。”

        ……

        最近班里的人都知道谢劲辞不会来上学，他们不知从哪听来的消息，说谢劲辞要出国。

        路眠不信，他从国外转回来才一学期，怎么可能一学期没到就要走。

        再说，他根本没和她提过。

        路眠任别人怎么说都不相信。

        可谢劲辞真的没来了。

        他一周都没来。

        路眠不相信，她给谢劲辞发消息。

        他没回。

        路眠还是不愿意相信，跑去谢劲辞的住处蹲守。

        蹲了几个小时，靠在门边打完了欢乐豆，谢劲辞没有过来。

        她不放弃，跑去地下室找他，隐隐只看到他一个身影，再一看，人直接没了。

        路眠对着手机破口大骂，这什么人啊？

        她踢他住处的门，一边踢一边录音，威胁他：“你要再不来，我就要踢坏了！”

        手机那边死一样的沉寂。

        直到晚上路眠路过月深的巷子，在那里看到他孤零零一个人蹲在那里。

        他面前有一根点燃的蜡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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