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2章

他在那干什么？

        路眠走过去，谢劲辞也没有抬头，她在他旁边蹲下，看着那根被夜风吹得左右摇摆的蜡烛。

        “你是不是要走了？”路眠最终问出这句话。

        她之前去找他，怎么也不愿意相信这件事，她认为谁都有可能走，唯独谢劲辞不能。

        路眠喜欢他，喜欢到每一天晚上都会回想和他经历的点滴，喜欢到看到他就会没有主见、语无伦次，心里上演八百遍的是与非。

        可他要走了，路眠蹲在谢劲辞旁边忍不住哭起来，她说：“你走了我怎么办？”

        他不是说要她和他上同一所大学吗？

        哭声好像惊动了谢劲辞，他终于肯转过来看着她。

        少女的脸上满是泪水，因为极度悲伤而抽噎，双眼通红，满脸委屈地看着他，让他不要走。

        谢劲辞忍住内心翻涌的情绪，他不会想到会有这样一个女孩，会这么真心的对待他，喜欢他，好像所有视线都落在他身上，每一次都会用期待的目光看着他，乞望他能回应点什么。

        那是一份最真挚的喜欢，彻彻底底，毫无保留，都给了他。

        谢劲辞忽而心脏抽痛，他把地上那根蜡烛吹灭，不让她看出什么。

        “回家吧。”他起身准备离开这里。

        巷里的风无声无息，路眠擦去眼里的泪水，问他：“那你下周还来吗？”

        谢劲辞往前走：“不来了。”

        他果真如他所说，没来。

        全班的讨论更加放肆彻底，路眠仔细算自己的分数，有提高，但和谢劲辞比还是差得远。

        路眠的理想是抽象的，她认为即使谢劲辞出国，而且不知道会有多少年，但她也可以继续喜欢他，和他相配。

        在她这个年纪看来，爱能打败一切，而除了不喜欢，没有什么理由能阻止她冲向他。

        路眠在一整天的课程后去找谢劲辞，她还是到处蹲守，常常很晚回家。

        任林时每晚怎么说教她都不理会。

        蹲守了三天，连个影子都没看到。

        路眠觉得很挫败，她去问江非白，江非白说自己也不知道，他是真不知道，谢劲辞要想不让人知道他在哪，就真的不会让人知道。

        路眠最常去的地方还是地下室，然后地下室的人眼睁睁看着有个女孩在这里做了三天的作业。

        真搞笑，在地下室这样鱼龙混杂的地方写作业。

        索性蹲守第四天的晚上，路眠终于在地下室看到了他。

        只是他跟一群看起来流里流气的人在一起。

        那群人围在他身边，有男有女，男生抽烟，烟头随便扔，递给谢劲辞一根，他顺势接过，叼在嘴边。

        女生穿着暴露，故意蹭到他身边，一只手搭在他肩上，凑近问要不要她给他点烟。

        他眉头一皱，却没有开口拒绝。

        路眠背着书包不确定地往那边走，轻声喊了他名字：“谢劲辞？”

        其他人听到声音，纷纷抬头看着她，俊男靓女，目光各异。

        谢劲辞快速抬头暼她一眼：“你谁？”

        语气变冷漠了好多，路眠顿时有些无措，他身边的女生笑道：“哟，又来一个爱慕者，你是学生吧？”

        路眠看着女生：“他也是学生。”

        “……”女生被噎到，立马变了脸色，“你哪来的，不知道这儿不欢迎学生吗！”

        路眠不说话，她只是看着谢劲辞，期望他能说点什么。

        可他没有，一个字也没有。

        她突然有些失望。

        “我是路眠啊。”路眠回答了谢劲辞那个你是谁的问题，她包里还装着他送给自己的银色剪刀，可路眠万万没想到他会装不认识她。

        “路眠？”少年停下打游戏的手，好似在思考什么，然后轻蔑的一笑，“听说你母亲是小三上位？”

        路眠如遭五雷轰顶，她不可思议地看着谢劲辞，脑海里不停回想他这句：听说你母亲是小三上位？

        路眠怔在原地，而谢劲辞说完这句话，不再搭理她，转而和他们一起说说笑笑。

        地下室里躁耳的音乐越来越大，没有谁会在意这一处的动静，路眠最后看他一眼，转身沉默离开。

        ——

        这周在校的最后一天，也是纪录片拍摄的最后一天。

        为了来一个完美的ending，学校特意举办了一场全员活动，力求每一位即将会观看这个纪录片的人能感受到贵校的活力、积极向上，团队精神！

        项目一：全校人员在操场排成八个字——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排的过程并不是很美好，一整个上午，路眠耳边都充斥着排队导演大喇叭的声音，还有连都不能动一下的疲惫。

        项目二：全员赛跑。

        舒盼盼说想不通哪个老师提议的，简直就是在折磨他们！

        路眠也这样认为，眼下他们又跟运动会那会儿一样每个班挤在台阶上，实在挤不下的班级，就在操场中央站着，要站好，毕竟有航拍。

        体育委员正在发小红旗，他抱着一箱小红旗大声道：“各位不要抢啊不要抢，每个人都有！来，这是你的，咦，谢劲辞，你来了？”

        谢劲辞伸手接过小红旗：“还有事吗？”

        体育委员摇头：“……没了。”

        舒盼盼推搡路眠的胳膊，凑近她小声说：“谢大帅比在后面呢！”

        路眠嗯一声，并不转头往后看。

        舒盼盼隐约嗅到不对劲：“你们吵架了？”

        路眠摇头。

        舒盼盼怕她心情更糟糕，因此没再问，反而路眠突然转过来问她：“老舒，你是不是知道？”

        舒盼盼反问：“知道你喜欢他？”

        “嗯。”路眠郑重点头。

        舒盼盼哈哈大笑，她其实早就知道了，路眠是个什么情绪都会写在脸上的人，即使有时候她刻意隐藏，但舒盼盼是谁，是她的朋友，怎么会注意不到她的变化呢。

        “眠眠，喜欢一个人要说。”舒盼盼想让路眠告白，她并不知道这几天他们之间的事情。

        路眠摇头：“不用了。”

        舒盼盼：“为什么不用？你是不是怂了？”

        路眠不是怂，她从来都是勇敢的那一个，只是这一回，她不要勇敢了：“我再也不要喜欢他了。”

        路眠看着操场上的人群，暗自下决心。

        舒盼盼看着路眠，才发现她根本没有开玩笑，而是认真的。

        第二个项目即将开始，先派五六个班去跑，然后等适应了，再放第二拨班级，直到跑道上跑满了人。

        跑的过程中，导演要求他们要笑，要身心愉悦，要浑身上下每个细胞都洋溢着幸福。

        舒盼盼说扯淡呢，路眠也说是，手上的小红旗却摇的鲜艳，热烈。

        其实这样有仪式感的瞬间，除了毕业，高中能来一次已经很难得了。

        舒盼盼也把小红旗举起来摇，一边摇还一边唱歌，不仅如此，还要路眠跟着唱：“来，跟我唱，你算什么男人，你算什么男人！”

        路眠没唱，却笑得前仰后合。

        直到被身后的人撞倒。

        但幸亏没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层层跌倒，舒盼盼大声读后面的人说前面有人跌倒了，后边的人听了，纷纷放慢速度，或者绕道行走。

        舒盼盼扶着路眠：“你没事吧？”

        “没事。”路眠没能起来，她笑着说，“好像脚扭了。”

        “这能叫没事？”舒盼盼噗嗤一声，“我叫江非白来背你去医务室。”

        “不……”路眠的拒绝还没说完，一个人影突然蹲到她面前，把她的两只手放到他肩膀上。

        是谢劲辞。

        路眠这下只剩下错愕，还有她自己也说不清的不愿意。

        “舒盼盼，帮她一把。”谢劲辞没跟她说话，而是直接吩咐舒盼盼。

        舒盼盼先是一愣，然后立马上手：“眠眠你别墨迹了，这耽误不得。”

        然后推她上谢劲辞的背。

        校道很长，路眠被他背着从主席台下面的口出去，往医务室走。

        她两只手紧张地放在他肩上，大气都不敢出一个。

        舒盼盼故意走得很慢，在他们后面老远。

        路眠知道她是想给他们私人空间，可是她想说，真的没必要。

        毕竟直到他们到了医务室，谢劲辞都没开口跟她说过一句话。

        路眠也不说话，她任他把自己抱在病床上，却不看他一眼。

        舒盼盼跟进来，满脸的怎么会这样。

        “我先走了。”谢劲辞站门边准备离开，他的视线停留在病床上某个人身上，她一直垂着头，抿着嘴一言不发。

        舒盼盼挽留他：“再多待会儿？”

        “不用。”谢劲辞站在原地没动，他多停留了一分钟，在这一分钟里，他认认真真看着路眠，然后转身往门外走。

        舒盼盼直接跟到门外：“你真要走了？”

        谢劲辞：“明天的机票。”

        舒盼盼震惊：“这么快吗？”

        谢劲辞没解释：“走了。”

        他朝着反方向走去，舒盼盼这才明白过来，他今天是来收拾东西的，把东西收拾走后就真的不会回来了。

        舒盼盼忽而有些感慨，她回头，看着病床上一言不发的路眠，叫了一声她的名：“眠眠。”

        路眠低头看手机，假装没听见。

        医生走过来问她哪里有问题，路眠老实答，答着答着突然回忆起那天和谢劲辞在医务室的画面。

        “这里疼不疼？”

        医生的询问把她拉回现实：“不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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