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章

太久没做梦，金林都快忘了自己的另一个身份了。

        梦里，连续好几天的暴晒，河床水位下降，土地干枯。村里很多有经验的老人看着这种天气都直摇头，只能是在早晨傍晚更勤快的浇水施肥，尽力挽救庄稼。

        这天中午，她们一家三口正在吃午饭。外面的天空突然骤变，乌云密布，电闪雷鸣。隐约间还能看到火花四射的闪电在云层里翻滚。

        三人闻声而动，放下碗筷，站在屋檐下抬头一看，便知道是要下雨了。顾父和李氏满心欢喜，期待已久的大雨，可算是要来了。

        可是等了足足半个时辰，雨水始终没有到来。李氏有些着急，念叨了一句怕，这场雨是雷声大雨点小。顾父说不会的，这架势必有一场暴雨。

        金林在梦里以旁观者的角度，继续耐心的等待着，并没有搭话。

        这时突然发生异变，三人听到了几声巨响，金林被吓醒。起身坐了好久，后面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万万没想到，这梦的后续又接回去了。

        梦里，这时候姗姗来迟的暴雨倾盆而下。

        三人看着这天气，也没了要外出一探究竟的心思。而是收拾好，回去休息了。这场暴雨持续下了一夜。干旱的土地得到了很好的滋润，庄稼也得到了很好的浇灌，也顺势驱散了前些天一直暴晒带来的炎热，凉快了好几天。

        顾家三人是第二天出门，才知道了昨天的巨响发生了什么。

        原来，那几声巨响，是天空的闪电落下，劈到村尾的几间茅草屋，引起了火灾。那几户人家受到了都不同程度的伤害。当时，天气突变，又是饭点时间。火灾来的太突然，一时间没人发现，几人被茅草屋的棚顶砸了个正着，晕了过去。直到暴雨落下，灭了这场火灾。他们才逃过被一劫。

        后来，暴雨过后才被人发现。幸亏，房顶的材料不结实，他们被砸时又尽力护住自己要害处。才捡回一条命。不过，房子倒是烧没了。自然灾害面前，能捡回一条命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鸡啼时，金林已经把整个梦做完了，人也完全的清醒过来了。

        她起身收拾好房间，整理好妆容，去了厨房准备早饭。打算等下吃过早饭，再和公公婆婆商议此事。

        早饭吃饱后，两老打算去地里干活。金林出声拦下，顾父和李氏不明所以，又坐了回去。

        “是这样的，我昨晚做了个梦。”

        李氏一时没反应过来，“做了就做了呗，有啥好说的？”

        金林跺脚，“娘，你怎么还没领悟到我的意思呢？我是说我做了那种预知梦了。”

        “啥？那你都梦见了些什么？”

        李氏和顾父都一脸好奇的看着她。

        “梦见过几天有一场暴雨，不过暴雨之前，有雷落下，劈到了村尾的那几户茅草屋。引起了火灾，直到雨落下才灭掉。没出人命，只是房子被烧没了，人也受了点伤。”

        顾父和李氏对视一眼，“别人有事，你也能梦见？这事和我们好像没什么关系啊？我们和他们也不是一个家族出来的。”

        金林摇了摇头，“有一点联系的，梦里我们的房顶也被大风吹走一些瓦片。猪棚，鸡舍倒是还好，人也平安。”

        “除了这些，还有别的吗？”

        金林认真想了下，没了。

        南方地带，一年四季多雨水。顾父几十岁的人了，也不是没见过晴天打雷的场景，也见过瞬息间，就电闪雷鸣，狂风暴雨的。至于儿媳妇刚刚说的，打雷引起的火灾，他幼年也真正的见识过。所以，他相信金林说的这个梦，应该是会发生的。

        沉思片刻，“那你记得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不？具体的日子。”

        “记得，村里人去救人时说，救人那天是五月二十九，往前推一天，火灾和暴雨的日子便是二十八。”

        “老三媳妇不是说了吗？我们房顶的瓦片也会被吹走。那我们要不要也加固一下房顶还有其他？”李氏开口问道。

        “没错，是得加固一下。”顾父也点点头赞同。

        “哎，幸亏老三媳妇会做梦。不过，咱们要不要告知村尾那几户人家？我怕把露馅，让人知道老三媳妇的不同，心生贪念怎么办？要不还是别提吧？不是我心肠冷，我是怕人心不足蛇吞象。”

        顾父认真想了下，确实，眼下他们自顾不暇。他就算不是明说，而是隐晦的暗示的话，要是事后，被有心人过分解读……到时候，他们一家吃力不讨好不说，又该如何自保？

        无论何时，都不能小看人性的贪婪和邪恶。

        “那就不提，当做不知道。幸亏我们家当年勒紧裤腰带都要建瓦房。不然，茅草屋可扛不住雷公电母的一击。”顾父感慨道。当年家里为了建房子的时候，过得可真是苦啊。现在看来，一切的苦都值得。

        金林突然想起到了什么，“那大哥和二哥哪里呢？要不要说一声？”

        “老婆子，你去说，就和两个儿子说你最近有点心慌。让他们自己平日里当心点。”

        “就这样？能行吗？”

        “分了家就是两家人了，我们愿意提点他们一句就已经很不错了。前面给他们遮风挡雨那么多年，现在他们自己当家做主了，我们就得放手，让他们自己经历点什么。”

        “那行，我知道怎么做了。”

        三人商议好，顾父两人也决定这几天先不去地里干活。而是找材料把家里的房顶，鸡舍，猪棚都一一加固好。

        有人路过瞧见顾父爬上房顶，还顺嘴问了一句，瓦片掉了？顾父点头，说是有点松动，趁天气好捡捡瓦片，免得下雨天漏水遭罪。

        乡下人住的大多数是土胚房，茅草屋。修补，加固，捡瓦片……都很常见。

        金林继续在家里忙碌，忙完就去捡捡笋壳，干草，知道后面要下大雨，厨房要烧水做饭什么的，不多备点柴火可不行，怕淋湿了，用不了。

        李氏找到两个儿子，说她最近心发慌，让他们两个日常万事小心点，别让她担心。

        顾大顾二听见这话，脸上一片茫然。不过还是很孝顺的问李氏，需不需要去看大夫？李氏摆摆手，说费那钱做什么。再三交代，让他们照顾好孙子和家里，有事的话就去老宅找他们，便走了。

        转眼间，便到了要下雨的日子。

        一切就像金林梦里的场景那样，真实上映着。

        顾父和李氏思虑再三，还是决定不理会火灾的发生。第一，他们家离村尾有段距离。第二，自己的儿媳妇这个能力被人知道未必是件好事。第三，既然儿媳妇的梦里，没梦到有人出人命，在那么大的天灾面前，只损失了房子和家具，就当是破财挡灾了吧！

        按道理来说，那么久不下雨，现在下雨了，大家的心情应该是很高兴才对。可是，这雨下的跟瓢泼似的，还雷电交加。吓得没人敢在外面多看一眼。总觉得，出了门就会遭雷劈，让人莫名的感到害怕！

        不过，这场雨也是一场及时雨。让干裂的大地得到了滋润，也挽救了许多庄稼。

        暴雨过后的天气很凉爽也很舒服。顾父和李氏出门时，听到了最新的话题。仔细一问，事情的真相，确实和儿媳妇做的梦，差别不大。

        如果说，上次金林做梦，他们并没什么感觉的话。那这次的梦又真实发生了，他们的感受就完全不一样了。他们现在是真的相信儿媳妇会做梦，做预知梦这回事了。两人眼神交流一番，决定回去。

        反正都已经下过雨了，一天不浇水不施肥也可以的。

        到家后，李氏亲热的拉着儿媳妇的手，嘘寒问暖一番。金林愣了，顾父看不下去了，让她消停点。

        “儿媳妇啊，我们现在是一家人，可是要一起过日子的，你要是后面做了梦，得说啊！别藏着掖着，知道不？”

        顾父同样的态度。

        金林点点头，说知道了。

        “上回三郎的同窗，林夕不是说六月份有几波人都是去下场的？最迟是六月二十走，你想好哪天出门了吗？”

        “嗯，六月十五吧，林夕也是这天和同窗一起走的。其他人我也不认识，不如跟着他走，好歹是个熟人，多少也有个照应。”

        “也好。三郎上回写信说过他手里有银子。那我到时候给你十两留着路上用，应该是够了。”

        “谢谢娘！”

        “谢我干什么？你去陪考，我们两人在家也能安心许多。该是我们谢谢你才是！三郎娶了你，真是他的福气。”

        “是啊，所以说，你以后别给儿媳妇甩脸了。对儿媳妇好点，做什么恶婆婆？万一儿媳妇不帮三郎了，我看你怎么办？”顾父慢悠悠的说道。

        听到这话，李氏翻了个打白眼。“你别挑拨我和儿媳妇之间的感情。我们的婆媳关系可好了。我承认我之前确实有做的不好的地方，我不是改过来了吗？何况，三个儿媳妇进门那么久，我是脾气暴躁了点，可我真没有苛待过谁！你别往我头上安罪名，我没做过的事我可不认！”

        金林低头笑了笑，“进门前，娘估计是对我不熟悉才会这样吧。何况，我也没想到自己能嫁给一个那么俊俏又会厉害的读书人。进门后，相公对我温柔体贴，爹娘也待我不薄，我还不知足，那岂不是成了白眼狼？”

        “现在我进了顾家的门，也是顾家的一份子，夫妻一体，荣辱与共。我怎么能不为他着想？不盼着他好呢？他要是扶摇直上，我也能跟着沾光，哪能拖他后腿？”

        这话要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可能会觉得有点假，但是金林从来就是个嘴甜的人。她前身又是在职场上摸爬滚打过来的，要想哄人，并不难。

        至少，李氏和顾父听了后，心里很是欣慰。

        难怪，三郎出门在外，总是不放心家里。原来是成家后，身上多了一份责任感。心中有牵挂之人，所以如此刻苦勤奋。也是，娶的是自己的意中人不说，她还一心一意的为你着想，想的做的也都是和自己有关的。有这么一位贤妻良母，男人又怎么不会发愤图强为她拼搏？

        古话说得好，娶妻当娶贤。

        他们家现在有了这么一位宜家宜室的好媳妇，儿子又那么勤奋好学，顾家何愁不兴旺？

        至于前面两位儿媳妇和儿子，不提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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