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交易
“信彦，信彦，醒醒啊！”
耳边响起少女急切的呼唤，肩膀上能感受到有一只柔软的小手在推推晃晃。信彦紧皱着眉头，缓缓睁开了眼睛。
“我怎么……睡着了？”
不，不是睡着，背后火辣辣的伤口提醒着信彦，自己是被袭击了。
睁开胶着的双眼，视线渐渐清晰，信彦脸上浮现出一抹宽慰的浅笑。他看到千代披散着头发，正跪坐在自己的面前，一脸关切地望着自己。
还好，看来千代没有事。
可下一秒，笑容就僵在了信彦的脸上。因为他看到千代的头顶上，突然出现了一颗绿色的头！
不，是一个发尾葱绿，上身赤膊，肤白羸瘦的诡异男子，正站在千代身后。那男子脸上身上布满大片的黑斑，一双阴郁乌沉的眸子正居高临下地漠然地望着自己。
“上弦……之六！？”在看到妓夫太郎瞳孔中的数字之后，信彦倒吸了一口冷气，下意识将手伸向腰间，却抓了个空。
在反应过来自己今日并未随身佩戴日轮刀之后，信彦抓着空气的手抖得更厉害了。
“原来在吉原花街作乱的鬼，就是你！”信彦抬眼望向妓夫太郎。
愤怒像烈火般在信彦的双目中熊熊燃烧，可伴随着愤怒一同出现在心底的，是极端的恐惧。
上弦鬼，鬼舞辻无惨手下的最强战力，不知道多少柱级剑士死在他们手中。信彦手心冒汗，自己一个没有日轮刀的普通剑士，该如何打这场硬仗？
对了，千代还有一把日轮刀！应该就被她藏在这间屋子里！信彦双眸顿时擦亮，意味深长地向千代望去。
要找个时机拿到日轮刀，然后砍他的脖子啊千代！信彦悄悄使着眼色，希望千代能够意会。
“你眼睛不舒服吗？”却没想到，一向聪慧机敏的千代，面对信彦的示意，却露出一脸懵懂无知的神态，还抬起食指指着信彦挤眉弄眼的脸。
信彦只觉得一阵心梗。这不他认识的千代！虽然千代一直谦虚地称自己是能力不足的剑士，打架能力远不如厨艺，可信彦却知道，千代其实是一个沉着冷静，灵活机智的可靠伙伴，为什么这个时候，反而看不出来自己使的眼色了？
“嘎吱——嘎吱——”
信彦正在出神，却看见原本站在千代身后的妓夫太郎，慢悠悠地绕到了千代的身旁，苍白粗糙的脚板富有节奏地踩在木质的地板上，留下一串湿漉漉的脚印。
高大的男人俯下身，单膝跪在千代的身旁，伸出一只细瘦的胳膊，越过千代的脖子搭在她的肩膀上。
千代身子忍不住抖了两抖，后背上的汗毛竖起一片。她看着妓夫太郎将狰狞的肋骨紧抵在自己软弹的背阔上，尖削的下巴搁在自己的颈窝深处。
二人面庞之间的距离不过毫厘，水珠顺着妓夫太郎潮湿的发尾滴答下落，洇湿了千代雪白的衣领。
千代微微侧过脸，妓夫太郎轻促的呼吸拍打在她有些发烫的脸颊上。
原来鬼的呼吸是凉凉的，千代有些出神。
似乎身旁的妓夫太郎也注意到了自己的心猿意马，下垂眼不悦地微眯着，两根细长的手指抬起，掐住千代水嫩的下颌，吹弹可破的肌肤被按出两个小坑，强迫千代朝自己微微转过头来。
一点也不疼，但是，他的手指好凉啊，冷得像冰块一样，其他鬼也是这样的吗？千代又开始走神了。
她看着那张布满黑斑的脸朝着自己又凑近了些，苍白的鼻尖淡淡扫过自己脸颊上的绒毛，喑哑又带着些疲倦的嗓音在耳畔沙沙响起，“他要你赶快杀了我呢，小千代。”
千代抬眼，眸光扫过身边表情莫名的恶鬼，顿了顿，僵硬地扯了扯嘴角，突然露出一脸尴尬的笑容。
“开什么玩笑呢，你可是上弦鬼。”
“我们两个都不够你杀的呢。”千代一脸尬笑地说道。
“在你面前使那些雕虫小技有什么意义呢，还不如做个交易，你提个条件，怎么样才能放了他。”
“千代……”虽然这的确是实话，可将斩杀恶鬼当作人生信条的信彦，哪里受得了自己信赖尊敬的伙伴如此直白地说出这番话？信彦的额头上顿时青筋爆起，双目愤怒地能喷出火来，他挣扎着站起来，不顾后背伤口撕裂般的疼痛，对着妓夫太郎怒吼道。
“不要为难千代！就算你是强大的上弦鬼，我也会竭尽全力，将你斩杀！”
“哦？”勾在千代脖子上的手臂微微收紧，妓夫太郎歪着头，双眸眯成狭长的两道缝隙，像看垃圾一样看着声嘶力竭的信彦，“你说的话还真是跟你的长相一样，令人讨厌啊！”
令人讨厌？我怎么会令人讨厌？我明明是鬼杀队里颇受女生欢迎的池面来着，再讨厌也不会有你这个凶神恶煞的鬼长得令人讨厌吧！
不对，我怎么在纠结这个，我该在想怎么才能杀了这只鬼才对！
妓夫太郎一番三观扭曲的发言，让信彦不禁怀疑起自己来。
而就在信彦恍惚的空当，妓夫太郎已经将空闲着的一只手伸向后背，去够自己插在腰间的骨镰。
留这个又蠢又讨厌的家伙一条命，果然是个错误，还是赶紧杀了，眼不见心不烦。
然而，妓夫太郎向后背伸去的手掌，握住的却不是粗粝冰冷的骨镰镰柄，而是两根嫩葱般的手指。
妓夫太郎双目微张，转头看着面前笑意盈盈的少女。
“我们的交易还没谈完呢。”少女的双目弯成两道新月。
“放了他，什么条件？”千代轻笑着问道。
“我提的条件有用吗？”妓夫太郎鼻子里轻哼了一声，“你这不愿意那不愿意的。”
“我没有不愿意哦。”千代松开抽出被妓夫太郎握住的手指，反手亲昵地拭了拭妓夫太郎发梢的水珠，在妓夫太郎微怔的目光中调皮地吐了吐舌头，“放他走吧，我跟着你，你去哪里我去哪里。”
“哪有人，一开席就直接吃压轴的主菜呢？”触碰着发梢的手指向下滑了滑，千代有意无意地碰了碰妓夫太郎微微泛粉的脸颊，澄澈天真的双眸此刻却泛着比美杜莎还要蛊惑人心的光彩，“我才不要和你在这种地方呢，这么潦草，你以后不记得了怎么办？”
“我们的第一个晚上，一定要永生难忘才行。”
千代勾了勾唇，看着面前的妓夫太郎胸口激动地起伏着，眼眶微湿，浑黄的双眸竟生出几分无措来。
还是不能得到他的信任吗？千代皱了皱眉，把心一横，索性挣脱了妓夫太郎的手臂，跑到衣柜处，打开柜门，将藏在柜子里的日轮刀拿了出来，一把扔在了妓夫太郎面前。
“这个东西我不要了。”
“现在我就是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屋子里唯一能斩鬼的东西，就在你的眼皮子底下，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你是上弦之六，鬼杀队的柱阵亡了两个，目前还剩三个柱，也都有伤在身。队里青黄不接，根本没有能伤到你的人，你就这样带着我走，没有人能阻拦你，就算是主公……”
千代还没说完，却见面前的男人直接扑进了自己的怀里，像要把自己揉碎般紧紧拥在怀中。
“你真的愿意跟我走吗？”千代被着突如其来的拥抱勒得有些窒息，拥着自己的双臂仿佛在不受控制般地颤抖。
“十五岁之前，还清欠款，离开花街，那……那个约定，你终于来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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