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岑安推开卧室门,想去客厅拿写着《长安十九重》大纲的本子和以前写的部分《长安十九重》手稿。

        她打算将刚才看见风不会停画的那张塔主同人图时所产生的灵感记下来。若是再稍微改一改,说不定今天晚上可以三更。

        刚打开门时,便听见刚刚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响了,岑安只好又折回去,盯着不断跳动的待接来电。

        铃声很熟悉,是她专门设置的,为的就是能够在没看来电提示的时候就能认出来。

        岑安目光垂下落在其上,像是掐着表一般,直到铃声快结束了才接起,不出所料对面便是一声漂亮的国骂。

        “这件事情是你没能力处理吗,非要一遍一遍给我打电话确认?”

        岑安垂着眼睛,五指绷紧捏着手机边框,站着的时候身姿挺拔,脊背绷得板直,神色却是与之矛盾的懒散之意。

        她对于电话那头的辩解不敢兴趣,借口谁都能找,但不是谁都能成事。

        “这是最后一次机会,别在这给我找借口。”

        岑安在打电话的时候总喜欢手里捏着什么东西,听着听筒里传来的长篇大论觉得很不耐,抬手勾着面前台灯上很久以前随手挂着的坠子,放的太久已经掉了色的丝线衬得岑安手指愈发纤长白皙。

        岑安最后依然没有管那些找补的借口或是理由,只是依旧保持着相同的动作应承着,就连扩音器里传出来的都是“嘟嘟嘟——”的忙音后,姿势也未曾变动分毫。

        她等着屏幕自动息屏后,手指顺着手机边框摸了一圈,冷冷提唇笑了。也不知道在笑谁,在温白的冷光下也压着几分讥诮冷意。

        岑安仍旧和未接电话前一般,去客厅里拿了自己要用的东西,回房间落了锁。

        其实那算不上客厅,她所待的房间也称不上卧室。

        这是个老小区,近二十年前的房子,老早之前就传出来要拆迁的事,但一直也没见个影子。

        但是被周边的新楼盘和不错的学区带的,房价也一点不便宜。

        甚至因为交通便利,商圈不少,租房价也死贵。

        本来这样的条件岑安是租不起的。

        但因为她租的早,五年前租的时候,那时候商圈新楼盘种种都还只是在规划中,租房价格也便宜。

        房东见她拿出的那张身份证上只有十八岁,岑安本身更是生的面容稚嫩,也是好心,租金没有太高。

        不过自然也只能给岑安一间十几平米,改造出来的一室一厅一卫,也没有任何家具。

        一栋楼里一层两户,隔壁也是房东的。

        不知道她怎么改造的,把岑安这间原本□□十平米的房子里大半面积跟隔壁并在了一起,在岑安搬进来没多久后,隔壁就变成了群租房。

        不过她也没有办法改变什么,这已经是她能够找到的,自己唯一能承受的租房了。

        那时候的岑安其实也才刚刚过了13岁生日没几天,但因为出生在乡下,各种糙活脏活都做过,又刻意化了妆才没有太露馅。

        岑安搬进来后就只是买了点必需品,其他什么都没有置办。

        现在整间房子里最贵的,大约就是放在岑安桌子上,充着电的电脑。

        就连桌子都是岑安去找楼下收废品的叔叔买了几块毛渣还在的木板和捡来的螺丝钉,自己拼出来的。

        割手,不平,但好歹还勉强算稳固,不会摔到宝贝的电脑。

        平常岑安出门时,都要特地把电脑放到地上去。

        不过她这两年也不常住在这里。

        她基本上都在江城,但因为学籍还在明州,所以时不时要回来一趟,这间房子就没有退,省的到时候没有地方住,要去酒店开房。

        估计她几个月的酒店开房花销,都跟她这件屋子几个月的房租差不多了。

        岑安盘腿坐在地上,刚想去拔电源线,就觉得左手掌心处传来一阵皮肉被撕扯开的剧痛。

        她抽手一看,想来是刚刚从客厅里那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里抽出来纸张的时候,无意间就被不知何时碎在其中的陶瓷碎片割伤了手。

        掌心被数块碎片割得血肉模糊。

        岑安其实也想不起来到底什么时候打碎了个陶瓷制品。

        她太久没有翻动那堆东西,早就忘记自己什么时候买过陶瓷制品了。

        但想想自己当初常住在这里的时候,应该也不会买。

        易碎,碎了就要重新买,实用性极差。

        但记忆实在是太过久远且模糊,想不起来理解不了就不放在心上了。

        岑安也没有要去清理碎片的打算,只是草草包扎了一下,便照旧拔了电源,打开了电脑。

        即使这两年兼职赚了钱,现在更是算不上缺钱了,但好像一回到这间房子里,坚持了数年的抠搜节俭还是如刻在了骨子里一般,怎样都抹不干净它的痕迹。

        一点多余的电费都不愿意浪费。

        姜浓自稚消下线去码字后,就一直刷小视频消磨着时间熬到了午夜。

        她想着稚消为什么还不更新,是没有写完,还是自己网卡了没有刷出来稚消打算鸽了的请假条。

        本来她都打算洗洗去睡觉了,结果在半夜12点五十几分的时候,亚日水工的app上面突然冒出了一个小绿点。

        姜浓因为熬夜而变得有些迟钝的反射神经,在看到《长安十九重》上面“更新”那两个字时才蓦地传输到了她的大脑皮层里面,堪堪将那层信息处理完。

        ……

        卡在最后几分钟的信守承诺。

        姜浓一向是那种一看到更新或是亚日水工版绿点,就必会把它给看完或是消除掉的那种人。

        所以她立刻放下了因为要去洗澡而拿在手里的睡衣,把自己扔进床里,美美的开始看了起来。

        这回稚消特别良心地更了两章,几乎每一章都近一万字。

        看到这两个数字的时候姜浓觉得自己差点落下泪来。

        在揣着一种神奇的感动截了图后,她才点进更新部分开始看起来。

        这两章将宋以聆和周檎在长安的十九重塔第六重所经历的世界收了尾。

        周檎站在十九重塔第六重空旷的塔层中,逆着光看站在通往第七重台阶尽头的宋以聆。

        周檎质问他,悲哀地看着他,最终却避无可避地擦肩而过,恨恨道:“您不愧是长安十九重塔天定的最后一位塔主,活该作茧自缚。”

        而稚消曾在文案中就排过雷,说情何以堪(周檎x宋以聆)的十九世中第七世,第十六世,第十九世最虐。

        姜浓叹了口气,闭上眼,抬手将手背覆盖在眼皮上。胸口泛滥的情绪让她一时有些喘不上来气。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也无力去亚日水工的评论区翻一翻,看看有没有什么大佬发的分析贴或是对稚消那些若有若无埋下的伏笔的探究讨论。

        周檎和宋以聆第六世最后的结局实在太出乎她的预料。

        被虐的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和惊讶混在一起最后如鲠在喉,不上不下。

        其实这股劲过去了就好了,之后再提起也是简简单单几个字:我被狠狠虐伤了。

        但是一个冲动的想法却在她心里慢慢发了芽。

        也许是被稚消那两章里的华丽词藻在她脑海中堆砌出宋以聆第六世时,在长安街策马回首,春天漫天长安花朵绽开,独显他一人清寡。

        差点被他马蹄辗到的小乞儿似是一派落魄富家子弟相,折枝却只是摘了一片新嫩的柳芽,似调笑似挽留地弹指将其蹭过了新科状元的脸颊,笑得一片天真烂漫。

        只不过再多的风致万种也躲不过非良人的天命注定。文人骚客拿惯笔墨的手也沾不了敌我不分的鲜//血。

        有些东西到底是错付,也到底至死都解不开。甚至连最后的骨//灰都散落在最远的两个角落。

        姜浓微侧过脸睁开眼睛,映出夜半最后依稀的车水马龙与疏星微明。

        片刻犹豫后,她便下床去取了电绘工具,将快要散开的头发上松绑的皮筋捋下来又重新扎好。

        然后向平板里导入了之前没有画完的草图。

        姜浓因为习惯有时候会用铅笔打一遍底稿,再传到平板里面描图仔细画出来。

        之前□□上发给稚消的是情何以堪第一世的初遇。

        而她想给他们的每一世最初的遇见都画一幅悸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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