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告白
第8章
喻希把电话挂断。
打开短信飞速地扫了一遍，点击右键选择，光标移到“回收站”三个字上。
还没点下去，电话又打进来了。
闪烁跳动的“喻二”两个字好像是对喻希的嘲讽。
喻希黑着脸接起电话。
“姐，”男生的声音被电流影响得失真，听着有些拘谨，“你要睡了吗？”
喻希：“没有。”
男生又道：“女生要早点睡，对皮肤好。”
喻希压着眉眼，有些不耐烦，但还是应道：“管好你自己。”
男生在努力没话找话。
“我看我们班女生最近都在讨论《来自星星的你》，姐你看了吗，你……”
“喻卓秋，”喻希打断他的话，声音毫无波澜，“有话直说。”
对面的声音猛地掐住，男生好像有点委屈：“爸让我问问你看没看到消息。”
喻希：“没有。”
“他说明天晚上放学去你学校门口接你。”喻卓秋把话说完。
电话两头都陷入沉默。
喻斌业是真的很无聊，喻希厌烦地想。
为了展现他还没有忘记自己这个女儿，这一年里每隔几个月就会带着她和自己的二婚家庭，与几个关系比较好的生意伙伴私下里一起吃饭。
这种饭局都很小，两到四家人坐在一起。不谈生意，只吹牛逼。饭桌上充斥着男人们高谈阔论的声音和女人们附和打趣的温柔笑声。
喻斌业向桌上的人介绍她，还要让她起来致词……桌上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但还是会笑着捧场说你女儿真优秀，人中龙凤。
喻希坐在里面，吸二手烟吸得想吐。
她不想去，但喻斌业总会想办法让她去。想到明晚喻斌业的车会在校门口接她，喻希就开始起鸡皮疙瘩。
她坐在椅子上，甩掉脚上的拖鞋踩在凳沿，抱膝把下巴放在膝盖上，让自己蜷缩成一团。
“他这样有意思吗？”
喻卓秋没说话。
喻希发了会儿呆。
喻卓秋没忍住出声了：“姐……”
“行了，我知道了。”喻希恹恹应完，不想再与喻卓秋磨叽，把手机挂断扔回桌子上。
对喻卓秋发脾气没意义，她这个便宜弟弟也是听喻斌业的话做事，喻希还不至于因为这种事迁怒一个小学生。
她叹了口气，将额头抵在膝盖上沉默了一会儿。起身在屋内走了两圈，转进衣帽间，在第三个柜门前停下，打开门拨开衣服探头进去。
喻希抠着衣柜底端的一块小木板，稍稍用力，把木板掀开。底下是一个小凹槽，整齐放着三个精致的日记本。
喻希拿起最上面那本翻了一下。日记的时间停留在三个月前，上面的最后一句话颇有哲学意味——
我不明白，人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喻希犹豫了一下，把这本只写了一半的日记本放回去，仔细扣上木板盖子。
算了，明天去买一本新的日记本吧。
第一页就写：
换了个新同桌，他好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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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喻希到班级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准备好的钱还给新同桌。
新同桌昨晚似乎没睡好，不像之前那么花枝招展，眼下挂着青黑的眼圈，神情困顿。
喻希把钱递给他，他数也不数直接塞进口袋里，然后趴在桌子上睡了一上午。
喻希听老师讲卷子的时候也有些心不在焉。
喻斌业要在喻希晚上放学的校门口堵她，那她唯一有时间出校门到外面挑选日记本的机会就是午休时间。
喻希趁着午休时间出校门，路上买了个饭团三两口吃完，走进了附近最大的一家文化用品商店。
一整个货架各式各样的本子供她挑选，喻希一一看过去，目光定在一个侧面带着塑料密码锁的本子上。
这种密码锁看起来很简陋，但是莫名让人有安全感。
喻希拿着一本天蓝色的密码本结账走出店门，玻璃门上的风铃清脆地响了一声。
门口蹲着几个流里流气的年轻人，黑背心、纹着纹身，留着乱七八糟的头发，在抽烟。
见喻希出来，几个小混混的目光一起投过来。
中间的一个寸头男生指尖夹着根刚点燃的烟，挑眉看她：“谈谈？”
喻希被十几个小混混簇拥进附近的一个小巷子。
巷子不宽，风从中间过，带出了“呼呼”的声音。
喻希前后都被小混混们围上了，明显是怕她跑掉。
喻希神情寡淡地看着站在面前的寸头男生：“什么事？”
男生上前进两步，靠近她，含了一口烟吐到她脸上，饶有兴味道：“喻校花，你是真不害怕啊？”
汗味、酒精味和烟味，他靠近的瞬间喻希很想吐。
喻希遏制住自己后退的冲动，抬头直视寸头男生：“有什么好害怕的？”
男生“啧”了一声，抬头摸摸自己的寸头：“我是真喜欢你这脸蛋和性格，做我女朋友吧，嗯？”
小混混们开始起哄：“我们老大都追你这么长时间了，给个面子吧！”
“跟我们老大处，你也不吃亏啊！”
“梅城九中两个校花，我们老大泡过的那个都为了你甩了，你要是不同意那我们老大也太可怜了吧？”
“喻校花，你得对我们老大负责啊！”
……
末了，寸头男生咧嘴笑着看她：“喻校花，不会这么不给面子吧？”
“你放心，我肯定对你好。”他嘴角叼着的烟灰结出一串，带着火星掉到地上。
喻希紧张得手心发潮，她手伸进裤袋，摸到了一张小小的纸片。纸片一面光滑，一面粗糙，是昨天季恨水给她的那个泡泡糖里的纹身贴。
喻希突然就镇定下来。
她点点头：“不给。”
寸头男脸色变得很难看，周围的小弟也都噤声。
小巷里气氛不太好，喻希感觉不舒服。她很想走，又走不了。
寸头男突然开口：“你有喜欢的人了是不是？”
又是这种不知道哪来的揣测。
喻希咬咬牙，语气硬邦邦的：“没有。”
“没有？”寸头男笑了，“喻希，我喜欢你这么久，你不会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吧？你们学校新转来那个沈什么玩意，听说是个小白脸，你喜欢他吧？”
喻希经常莫名其妙被人造谣喜欢谁，习惯之下现在竟然还有时间分神胡思乱想——
小白脸这个形容词还挺贴切。
“我这人也是有原则的，”寸头男生盯着喻希继续说道，“你要是承认你喜欢那个小白莲，我就不缠着你了。”
喻希：“……”
原来他还有自己的原则吗？
小巷子里一时间安静，风都停止了，所有人都在等她的一个答案。
说实话只怕今天没办法善了，说假话明天就会传得半个学校都知道。
喻希一口气梗在喉头，在心里反复权衡。
算了，反正她在学校的奇怪传言多了，也不差这一个。先解了燃眉之急再说。
喻希眼一闭，心一横：“对，我是。”
“喜欢他”这三个字却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了。
但这种承认已经够了。
还没等寸头男生有什么反应，就见巷子另一头探出来几个头。
看起来也是几个小混混，明显跟寸头这群人不是一伙的。
其中一个冲喻希吹了声口哨，另一个一巴掌拍在口哨混混背上，冲这边笑道：“兄弟等等，我们把正主喊过来当面说清楚。”
他又冲喻希笑：“很快，就在旁边。”
喻希：？
一分钟后，喻希听见原本安静的环境涌入了嘈杂的吵闹声。
有一道大嗓门格外嘹亮：“随哥！我之前见过那个校花，长得老他妈漂亮了。姓李的崽种不干人事，对人小姑娘死缠烂打。还不要逼脸地问她是不是喜欢你！”
“结果随哥你猜怎么着？”
凌乱的脚步声迈进小巷，喻希看见自己的新同桌被几个男生簇拥着走进来，手里还抓着一个啃到一半的手抓饼。
两人视线对上，同时僵住。
“校花承认了！她喜欢你！”
喻希：“……”
操。
现在杀人灭口还来得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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