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丽痕书店

伽里卡停下笔，把信件夹进书里。

        她靠在椅背上，顺着玻璃上模糊了城市与天空的水痕，看窗外落下的绵绵细雨。在一旁自娱自乐许久的切尔西站起来抖抖耳朵，甩着尾巴跳到伽里卡的膝盖，轻抬下巴，等着搁在伽里卡的食指上。

        叩、叩、叩。

        房门被不紧不慢地敲响三声，伽里卡拿上书包，将桌子上乱七八糟的东西一股脑儿放进去。

        “莉卡，你准备好了吗？”

        外面响起艾茵轻柔的嗓音，伽里卡应答一声，接着门被打开了。

        “还有你的手表…”伽里卡举起手，腕上戴着一个白色的手表，侧面的小灯亮着光，“那好，我们走吧。”

        伽里卡的暑假过的很快乐。

        每天上午，起床，逗猫，学习魔法学校的功课——梅尔特虽然嘴上没什么表示，但对这个暑假不能参与伽里卡的小小恶作剧而有些遗憾。

        在暑假开始的第一周，伽里卡就把所有作业都写完了。未成年巫师不能在校外使用魔法，这个规定非常强硬地限制了伽里卡的胡乱捣鼓，她只能隔三差五前往丽痕书店，憋屈地不断借阅魔法书刊，试图在脑子里学会各种魔法原理。

        “真是难以理解，魔法部究竟是怎么知道我们有没有使用魔法的！”

        梅尔特轻轻推门走进书房，就看到伽里卡靠在落地窗前拿着魔杖，瘪着嘴，胡乱甩两下权当过瘾。他熟练地糊撸炸毛的妹妹，伽里卡趴在梅尔特的腿上，用魔杖尖戳着哥哥的腰。

        下午，每周中有三五天，伽里卡会跟着母亲坐车向西北而行。山树伴河流，倒退着送她们向前，在一个半小时后抵达牛津，艾茵走进大学城，而伽里卡坐在视野开阔的草地上看书，在这里他们都很放心。

        几乎每个路灯上都安装齐全的监控设备不说，路旁的报刊老板、店铺员工，甚至打电话交流的过路人，都会在不被注意的瞬间彼此心知肚明地对视一眼，再自然地投入到自己的动作中去，随时围绕在一种看破不说破的默契之中。

        让伽里卡放心不下的只有哈利。

        在最早几天，哈利毫无音讯。罗恩和赫敏似乎隔几天就会给他寄信，但大半个月下来一封回信也没有收到，他们逐渐变得疑惑，且着急。

        伽里卡抽空又去了一次对角巷，带上了自己的哥哥。梅尔特终于如愿以偿，兴高采烈地跟在她身后，恨不得用相机把每个角落都拍下来。

        伽里卡没有管他，她主要是来买魔法羊皮信纸。

        “这上面施了忽略咒，”伽里卡拿着那叠纸说，“没有魔法的人只能看到无意义的文字，而巫师们则可以看到我们想要传达的信息。”

        “虽然不能在校外使用魔法，但我们可以使用魔法道具！”

        伽里卡带着小得意，被赫敏捏了下脸颊。

        幸好赫敏也是个爱看书的姑娘，和伽里卡凑在一起简直是臭味相投…不是，志同道合。一个可怕的后果就是学霸间的互卷，赫敏打开二年级的课本进行第二遍预习，伽里卡就翻开弗立维教授的书单，那上面已经从上至下被划去了一半。

        伽里卡在魔法信纸上写下传递给哈利的信息。据伽里卡所知，德思礼家的杂事基本由哈利一手承包了。若是被他的姨夫姨母看见，这上面的文字不过是无聊的推销广告而已。

        “…巫师的通讯手段…”伽里卡叹了口气，发出和阿蒂亚无差的感叹，“下学期真希望我能做出一个类似手机的魔法道具。”

        “你在上面写了什么？”赫敏问。

        “两天后下午三点，德思礼家后院见。”伽里卡放下笔说。

        然而伽里卡没能准时见到哈利。

        她在七月的树荫底下一边背书一边站了快一个小时，连个人影都没有见到。难道是德思礼把哈利关起来了？伽里卡想，然而她能透过窗子看到一个黑发男孩忙忙碌碌。

        “…或者他根本就没看到那封信。”伽里卡端起红茶说。

        “不管怎样，我们不能放任事态继续下去了。”知道哈利没事，赫敏放心了一点，但依旧忧心忡忡，“我得写信告诉罗恩。”

        交给我们吧！

        罗恩在回信上自信满满地写到，伽里卡和赫敏对视一眼，为字眼上的“们”，也为即将要闯祸的男孩们默哀。

        过了几天，哈利终于寄来了暑假以来的第一封信。他在信上写到罗恩和双胞胎开着飞车拯救他，写到韦斯莱夫人和先生的热情，写到在陋居，也就是韦斯莱家的快乐生活。也提到了此前突然出现在德思礼家的家养小精灵多比，以及对自己的警告和之后一系列令人恼怒且费解的行为。

        “…或许我们可以一起去对角巷，买二年级需要的东西…总之，我在韦斯莱家过得很快乐，真希望你也能有机会到陋居来。

        “希望你一切都好，莉卡。

        “你忠诚的，哈利。”

        “所以，我能在下周三和哈利他们一起去对角巷吗？”伽里卡问，接过梅尔特从冰箱里拿出来的抹茶味冰淇淋。

        “可以，但是你要注意安全。”伊恩挖半勺香草味的，目光没从文件上离开过。

        于是这天，等伽里卡出门的时候，赫敏已经在路边等她了。

        “莉卡！这边！”赫敏笑着和她招招手，不知是不是难得朗朗晴天的照耀，她脸上的笑容都比往日要灿烂一些。这是赫敏在暑假里第一次能见到哈利和罗恩，这让她很兴奋，显而易见。

        “我没有！莉卡，我只是很高兴又能和你一起出去…好吧，我们是很久没见到哈利他们了。”赫敏低下头，看着伽里卡在自己的胸前别上一个精致的胸针，她领口有一个一模一样的。

        半蹲在草地里的伽里卡套了一件米色的小风衣，里面就只是一件单薄的白色衬衫，配上深咖色及膝裙，看上去一点不像一个巫师，甚至没披上长袍。黑色的长发被扎起一束，轻盈地垂在脑后，胸前风信子模样的胸针在阳光下掠过金色的光泽，她半垂着眼眸的目光又是熟悉的平和安定。赫敏仿佛看到八月初的阳光落下，在眼前袅袅拂过的样子。

        “我只是把袍子先放在包里了，你也要放进来吗，赫敏？”伽里卡直起身，拿下挂在肩上的背包。

        赫敏想了想，干脆地解下长袍。

        今天又是两个女孩单独出门，虽然这并不准确，毕竟一路上有着明里暗里的保护。不过赫敏并不知道，而伽里卡也只当这些人不存在。

        到了对角巷，她们套上长袍，先是去古灵阁取了些金加隆。等出了门，伽里卡远远就看见一个巨大熟悉的身躯，以及那旁边一个灰头土脸的男孩。

        “哈利！哈利！来这边！”

        赫敏很快也看见了，毕竟海格在人群中永远是那么显眼。她一溜烟跑下古灵阁前的台阶，伽里卡也快步走过去迎接他们。

        “很高兴见到你，海格。”伽里卡打了个招呼，海格憨笑着点头。

        赫敏已经操心地上手，拍下哈利浑身上下粘着的灰尘，但这不过杯水车薪。

        “你是用飞路粉过来的，哈利？真不错，我还没有试过呢。”伽里卡也拍了拍哈利的脑袋，动作比起赫敏要敷衍随意地多，正对上那双可怜兮兮的绿眼睛。

        “这可不是一趟满意的旅行。”哈利抹了一嘴烟灰，“我得赶紧找到韦斯莱一家。”

        “这不用多久。”海格说。

        哈利正想四处张望，眼前的黑色突然凑近了。

        伽里卡轻嗅哈利的衣领，又伸手从他肩膀上那些了什么东西。

        “哈利，你刚刚遇到了谁？”伽里卡问。

        “什、什么？”哈利清了清嗓子，想往后缩，又僵直在原地。

        “在海格找到你之前，你还碰到了谁，马尔福？”黑发女孩歪着脑袋，语气淡定地说。

        “呃，是的…你怎么知道的？”哈利反问，又很快意识到自己问了个傻问题。

        果不其然伽里卡抿嘴笑了笑，哈利根据经验就知道她在得意，虽然这个表情让他觉得很可爱。

        “我刚刚在翻倒巷找到的哈利，他准是在使用壁炉时没说清楚是不是？”海格粗声粗气地说，此时韦斯莱一家已经跑过来了，听到这话，韦斯莱夫人立刻抱紧了哈利，而弗雷德和乔治则是发出羡慕的声音。

        “那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哈利，我真高兴你没事。”韦斯莱先生擦着脑门浸出的汗，转眼看到伽里卡和赫敏，很高兴地伸出手，“哦，你们就是伽里卡和赫敏吧，罗恩经常提到你们。当然当然，感谢你之前的解答，伽里卡。不过我也想知道，麻瓜的…”

        “咳咳、”韦斯莱夫人严肃地瞥了眼她的丈夫。

        “好吧，好吧…”韦斯莱先生闭上嘴，摸着脑袋站到一边，眼神还恋恋不舍地停留在伽里卡背在身后的包，好像里面装满了麻瓜的智慧。

        “噢，亲爱的姑娘们，终于见到你们了。”韦斯莱夫人就像哈利在信里提到的那样热情，伽里卡和赫敏被她一把抱在怀里。

        “嘿，莉卡！”

        等伽里卡终于被放开，眼前又突然跳出两个人，那是弗雷德和乔治，他们潇洒地做了个鬼脸。

        伽里卡又看向旁边，珀西一跟她对视就不自然地偏过头去。站在他身后的是一个伽里卡没见过的小女孩，有着韦斯莱一家特有的姜红色头发和小雀斑，怯生生地躲在后面，眼神不停在他们身上乱飘。哈利偶尔看向那个方向，她就会马上像受惊的小动物一样，红着脸躲开。

        伽里卡眨眨眼。

        取完钱后，一行人暂时分别。哈利、罗恩、赫敏和伽里卡快活地穿梭在人群之中，哈利请他们一人一支黄油冰淇淋，伽里卡舔着上面的草莓果酱，丝毫不提早上自己已经在家里吃过一盒冰淇淋的事。

        对角巷的人流量比之前伽里卡来得每一次都要多，罗恩又一次被人撞到，不满道：“难道所有人都看准今天来买东西吗？”

        “我想是因为吉德罗洛哈特。”伽里卡说。

        “谁？有点熟悉…等等，那不是…？”罗恩没好气地说。

        哈利也反应过来，毕竟在书单上占据那么大一串长度的名字实在罕见，令人印象深刻。

        “洛哈特怎么了？”赫敏问，伽里卡注意到她的语气和平时有些不一样。

        “我刚刚看到今天丽痕书店有洛哈特的签售会，”伽里卡说，“韦斯莱夫人让我们一小时后集合，也是因为那个时候签售会要开始了。”

        罗恩皱了皱鼻子，赫敏倒是眼睛又亮了几分。

        一个小时后，他们准时前往丽痕书店。那里面人满为患，大多都是家庭主妇模样的女巫，抑制着激动，一边聊天一边频频看向店面后方。伽里卡干脆等在门口，其实她已经在之前的时候陆陆续续买了好些书，其中不乏二年级要用到的书本。

        除了一系列标明吉德罗洛哈特所著的小说。

        “好极了，我对我们二年级的黑魔法防御课也不抱多少希望。”伽里卡靠在门边说。

        “别这么消极，那位教授或许很厉害。”赫敏说，递给她一本《与女鬼决裂》，那是她之前就买来当消遣用的。

        拿到书的伽里卡立马停下碎碎念，安静地翻看起来。

        她很快将全部注意力放在文字上，过滤了所有钻进耳朵里的声音。这是她的惯用套路之一。

        一会儿后，伽里卡被突然摔到脚边的书本拉回注意力。

        她抬头看去，马尔福就站在不远处，一大一小，很好辨认。

        “瞧瞧，亚瑟韦斯莱…”大马尔福——伽里卡后来知道他叫卢修斯——用浅色的眼睛滑过伽里卡和赫敏，眼神像蛇一样阴狠，弗雷德和乔治见状立刻挡在她们身前，对卢修斯不甘示弱地怒目而视。

        卢修斯讥讽地摇了摇头。

        “我本以为你已经堕落到底了呢，没想到你的孩子们还要…真是令人遗憾。”

        韦斯莱先生怒吼一声，像一只暴怒的狮子，朝马尔福扑了过去。两位父亲放弃了魔杖，他们举起拳头，像野人一样滚在地上，毫无章法地扭打。以打翻的坩埚、倒下的书架、、散落一地的纸张、为难的店员作为背景，韦斯莱夫人大声阻止两人，而双胞胎则是大声欢呼着为父亲加油。

        伽里卡错步也一个踉跄，没拿住怀里的书本。一本一本堆起来的小山就哗啦掉落下来。她没有去捡，一边做出呆楞的表情，一边用像鹰隼一样锐利的金眸快速扫视着。她看了眼将慌乱写在脸上、却依旧站在原地，尽可能端着的马尔福，转过头冷静地盯着着卢修斯的一举一动，这样的情绪看上去和混乱的现场有些格格不入。

        “先生们，散开——到此为止吧——”

        海格大步走了进来，分开二人。他们身上都挂了彩，视线依旧不依不饶，凶狠地盯着对方。

        “拿着吧，小丫头——”卢修斯站起来整理衣服，粗鲁地将那本破旧的变形术课本塞进金妮的怀里，“这是你爸爸能给你最好的东西了——”

        两个马尔福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伽里卡这才蹲下身整理书本，顺便帮金妮捡起她的课本。

        “谢谢你…”金妮嗫嚅着说，红着脸接过伽里卡递过去的书本。

        所有人都憋着一股闷气往回走，但到了破釜酒吧，他们都平静了许多。

        伽里卡和赫敏告别依依不舍的韦斯莱一家，脱下长袍，重新回到麻瓜街道。逛了一天，伽里卡抬手招来一辆出租车，送着疲惫的姑娘们一路回家。

        她回到书房，把书堆放在桌子上，从抽屉里拿出手套戴好，抽出一本格外破旧的，黑色封皮的日记本。

        伽里卡摆出家里几乎所有的仪器，兴致勃勃地折腾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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