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此刻，山崖上，绝命已经走远，根本没有听到云苓的声音。

        感到刺骨的冷，云苓猛地转醒，怅然若失，偌大的山谷里，什么都没有。她擦了擦朦胧泪眼，看看悬崖上，又看看山谷两头，不知何处何从，现在昏天暗地，不能乱走，原地待着比较安全。

        数声狼嚎此起彼伏，响彻夜空。她害怕得蜷缩着身子，山风寒冷刺骨，便重新爬进了马车里，找了张毯子盖上，昏昏沉沉地再次睡去。

        阳光从马车缝隙中透进来，照到眼睛上。她睁开眼睛，天已大亮，给自己诊脉，吃了丹药，爬出马车，看看高高的悬崖，无力地叹叹气。

        山谷草木繁茂，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到头，爬上去是最快的办法。她下定决心，收拾好行李，背上竹篓，就往上爬。

        山崖壁有一定坡度，但石壁上，长了各种杂草，质地疏松，脚踩上去，往往会把碎石踩下去，想要抓住杂草受力，杂草根基浅，被拔了起来。

        云苓很小心地往上爬，每一步都试探过，每一把草都先拽一下，感觉挺坚固的才用力。她一步一步地向上，累得气喘吁吁，感觉爬上了很高，回头一看，离里面还不到一人高，抬头看看上面，看不到头。

        深深地绝望，深深地无力。实在太累，她贴在石壁上，歇了会儿，蓄了力，再往上爬。

        第一次爬山崖，经验不足，纵使再小心，也有判断失误的时候，一不小心猜到了脆弱的石头，脚下踩空，身体失重，不受控制地往下掉，她本能地想要抓住，双手拼命想要拽住一切可以抓住的东西，还是阻止不了身体下坠，重重地摔到了地上，全身剧烈地痛，再看看双手，被杂草碎石割破，鲜血淋淋。

        她已顾不得哭，赶紧找出药，包扎了。第二次攀爬，往上怕了两人高，脚下踩空，摔了下来，第三次尝试，亦是如此。

        望着高高的悬崖，感到深深地无力，哭了起来，再看看自己，又多了十几处伤口。她一边哭，一边包扎了伤口。以她的体力，想要爬上悬崖比登天还难。

        她看了看日头，看看山谷。既然爬不上去，只能沿着山谷走，无论走多久，总能走出去的，等见到人就好了。

        捡了根树枝当手杖，沿着山谷，继续向南出发。太阳渐渐升高，天气热了起来，她又渴又饿，走走停停，实在太累了，就找了个阴凉的地方歇息。

        这个时候，必须保存体力，才能有走出去的希望。

        她看到绿叶中，有几个红色的果子，是野果，无毒，可以吃，就摘下来吃了，解渴还能充饥，总算恢复一点力气。

        歇了一阵，再继续向前走，荒无人烟的山谷，茫茫看不到头，从白天走到黑夜。

        月亮再次升了起来，狼嚎从山林间传来。云苓害怕地缩着身子，寻找可以栖身的地方，找到一块大石头，费力爬了上去，找到那张毯子，披在身上，在冷风中瑟瑟，服了一颗驱寒丹药，感觉好了许多才勉强睡去，然后又冷醒，被狼嚎声惊醒，神经紧绷，半梦半醒，不敢睡得太沉。

        终于熬到天亮，她收拾好行李，站在石头上眺望，一望无际的树林。不过，她认准南边的方向，那边是树林，再次出发，走不多久，终于找到了水源，喝了水，摘了野果子吃。

        太阳渐渐升高，她透过树林看到阳光，以保证方向别错了。树林里很多蛇虫鼠蚁，她找到一些草药，防蚊防虫，驱赶蛇鼠。想到了爷爷奶奶，感谢他们教会她认识那么多草药，可以用来保护自己。

        又从天亮走到天黑，晚上缩在一个山洞里过夜。

        第三天醒来，她头昏脑涨，这两天只靠野果子果腹，身体本就不好，如今胃部抽痛，全身无力。

        她拿住银针，给自己针灸过后，稍微好一些，喝了点水，继续行进，又行了一天，饿得两脚发软，头昏眼花。

        感谢天公作美，没有下雨，如果下雨，看不到太阳，就找不到方向了。

        傍晚的时候，走到一个山坡，远远地看到山脚下有条路，看有路就有人。她喜极而泣，加快脚步往山脚下走。所谓物盛而衰，乐极生悲。快到山脚下时，脚下一滑，摔倒了，直接滚了下去，头撞到石头上，昏了过去。

        这确实是条路，但经过的人不多，离路不远地方有个小村子，村里有两个小混混，一个贼眉鼠眼叫大头，一个尖嘴猴腮叫二毛，整日无所事事，就想着赌钱。

        这日，他们在芙蓉镇上赌坊回来，输了精光，还向赌场老板借了十两银子高利贷，也输得干净。

        他们吊儿郎当地走着，口中叼着草穗，还在谈论今天赌场的事。

        那大头讲得眉飞色舞，“要是今天那把买小就好了，哎呀，就差一点就能翻本。”

        二毛咂咂嘴道：“你还说呢，要不是那把输了，也不至于借钱，现在好了，钱没赢回来，倒借了十两，你说怎办？”

        大头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还能怎么办，明天再赢回来呗。”

        他们边走边聊，忽然看到路边有个红色的物体，还是个姑娘。

        二毛扯着大头的袖子，紧张兮兮，“大头，你看，前面好像有个人。”

        “走，去看看。”两人走进一看，真是个人。

        正是云苓。她趴在地上，头朝下，竹篓朝上，一动不动的。

        两人互看一眼，上前小心踢了下云苓。云苓仍趴着，没有反应。两人面面相觑，看到竹背篓，双眼发金光，说不定有值钱的东西，因此马上翻找，在底部找到两袋银子，掂量下，大约有一百两。

        二毛贼兮兮地道：“哈哈大头，咱们发财啦，看银子，两袋。”

        “哇，真发财啦。”大头笑起来很像老鼠的声音。

        两人就地把银两分了，钱袋子一人一个，笑得见牙不见眼。

        二毛指着云苓问道：“那她怎么办？”他把云苓翻了过来，看到一张如花似玉的脸，惊道，“呦，好漂亮的姑娘！”

        大头却看到了她腰间的荷包，一把扯下来，惊喜非常，“哇，还有好东西，打开来看，是几两碎银子。”

        二毛又道：“大头，你看她这么漂亮，不如……”

        大头忙打断他的话：“不如你个头，漂亮顶屁用。不管了，让她自生自灭，咱们赶紧走。”不知道是什么人，万一死了，说是他们害死的，惹上人命官司，不值当。他们只是求财，可不想害命。

        二毛看了看云苓，有点舍不得，还是说出了想法，“看着挺好看的，要不捡回家当老婆？”

        大头用力拍了一下二毛的头，恨铁不成钢地道：“想老婆想疯了吧你。你看她半死不活的，要死在家里，官府查起来，说是你害死的，你到县太爷那里去取老婆吧。”

        二毛连连点头，“是是是，你说的对，有了这些银子，还愁没有老婆吗，走，回家去。”他看了看云苓，确实长得好看，依依不舍，看到旁边散落的毯子，生出一丝怜香惜玉之情，便随手拿起来盖在了她身上。

        两人拿了银子，欢欢喜喜回家去。

        天渐渐漆黑，再没有人从路边经过。

        云苓在路边躺了一夜，太阳的温暖将她唤醒。她伸手挡住刺眼的阳光，恍恍惚惚，挣扎着爬起来，检查了伤情，又擦伤了几处，发现背篓里的东西被翻了出来，忍着痛把东西一件一件收好放回竹篓里。

        正在此时，她听到了人的声音，有人高声谈话，有说有笑，正朝这边来。

        一会儿，从转弯处，就出现一头牛，后面牵着一辆车，车上坐着一男一女，大约四十岁，男的长的精瘦，叫阿贵，女的胖而壮，叫翠花，挎着个包袱，看起来就很精明的样子。常言道，不是一样人不进一家门，两人都是爱财如命的。

        他们看到路边的云苓，心想大清早怎么会有个姑娘在路边，全身是伤，而且看着面生，不像本地人。

        云苓差点哭出来，终于看到人了，激动地道：“大叔大娘，可以搭我一程吗？”

        翠花眯着眼打量她，大声地道：“你有银子吗？”她是啥事都要谈钱，没钱免谈。

        “有。”云苓立即在竹篓里找，没有找到银袋子，心想可能是翻下来的时候丢了，于是在旁边寻找。

        翠花等得不耐烦，看样子是没钱的，大声地道：“到底有没有啊，没有我走了。”

        “我的银子丢了，等我找找。”云苓又找了摔下来的地方，都没有见到银子的踪影。

        翠花心里清楚，通常这么说的，都是没钱的，没好气地道：“身上有值钱的东西也行。”

        云苓摸了摸头上，拔下一支蝴蝶发钗，那是第一次去葫芦镇上行医，收的医药费，小巧精致，爷爷奶奶都说好看，就一直戴着了。

        翠花看了看，拿了过来，插到自己头上，美滋滋地理了理头发，道：“行了，上来吧。”

        “谢谢大娘。”云苓感激万分，欢欢喜喜上了牛车。终于见到人，她满怀希望，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到了城镇上就好了。

        翠花上下打量几番，模样倒是很好，只是这一身伤看着就痛，问道：“你从外地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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