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40章

她天性浪漫，没有世俗观念侵染，在面对感情时，比谁都直率勇敢。

        相比于她的纯粹，绝命有太多的顾虑与牵绊。

        此时，他也想凭着感情用事，任性一次，但最终是理性占了上风。

        他语重心长地道：“感情的事，勉强不得，你是个明事理的好姑娘，应该能明白两情相悦的道理。”

        “你真的一点都不喜欢我吗？”云苓仍不死心，既然不喜欢，为何要对我那么好，一直以来都是我回错了意吗？

        “嗯。”绝命坚定地点头。

        “那你为何要对我那么好？”

        “爷爷奶奶对我好，他们走了，我对你好一些，是报恩。”绝命在说服她，也在说服自己。

        报恩？云苓的眼光暗淡下来，果然是想多了，一眨眼，两颗晶莹的泪珠掉落，划过苍白的脸颊，滴到手上。

        绝命心中有隐隐的痛，但不得不忍着，忙转移她的注意力，拿起碗筷，夹了一小口米饭送到她嘴边，“听话，把饭吃了。”

        云苓垂下眸子，睫毛上挂着泪珠，慢慢抬起手，轻声道：“我自己吃。”

        她接过碗筷，小口地吃着白米饭，只是机械地不断重复夹饭、放进口中、咀嚼的动作，两眼空洞，不知在想什么。

        “吃菜。”绝命把菜端到了她眼前。她看了看，乖乖地夹了菜，放进口中，慢慢吃着，直到把饭和菜都吃完了。

        “还要吗？”

        云苓摇摇头。绝命收拾了碗筷就出去了，也没有再进来。

        云苓想了一夜，觉得是自己不够好，让他觉得是累赘，所以才不喜欢的。她下定决心要照顾好自己，不要他操心。第二天，她早早起来，跟着李珍大娘学做早饭。

        吃早饭期间，两人很安静，气氛有些尴尬。

        云苓首先放下了碗筷，认真地说道：“那些人我都不喜欢。”就算他不喜欢她，她也不能将就找个人嫁了。

        她看起来温柔和顺，柔柔弱弱，实则一点都不娇气，心里是能拿主意的。

        “没关系，我再去找。”

        “你想去做什么就去吧，不用把精力花在我身上。我不会粘着你了。我跟大娘商量好了，今天上山采药，晒干了去城里买，我认得路，可以自己去，不用麻烦你。”

        一夜之间，她似乎长大了不少。

        上次采的药李珍大娘有帮忙，云苓分了一半银子给她，李珍大娘很是开心，表示下次还去。

        果然，她是个明事理又坚强的姑娘。绝命失神了片刻，点点头。

        吃过早饭，李珍大娘已把工具准备好，两人朝山上出发。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云苓在和绝命闹矛盾，李珍大娘一把年纪，当然看得出来。

        只是这姑娘跟别家的不一样，人家的都是一哭二闹三上吊，这姑娘哭一天就好了，也不闹，现在还说要去采药，脾气真是太好了。那公子不常说话，但看得出来是很关心姑娘的，关系好得不得了，怎么就闹起来矛盾。李大娘问道：“姑娘，是不是跟公子闹矛盾了？”

        “嗯。”云苓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你们还年轻，小两口吵吵闹闹很正常，别往心里去。”李珍大娘呵呵地安慰。

        小两口？云苓倒是希望如此，可他压根没认为跟她是一对，不禁深深地叹了口气。“大娘觉得我跟后福哥般配吗？”

        “配啊，当然般配，就像庙里观音菩萨身边的金童玉女，天生一对儿。”

        “可是，他不要我了。”云苓闷闷地道。

        “啊？”李珍大娘表示震惊，这么好的姑娘竟然不要。

        “嗯。”云苓感到委屈，“他想跟我介绍夫婿，我才气的。”

        “啊？”李珍大娘再次表示吃惊，一直以为两人是一对儿，怎么介绍起对象来了。但是，东家的事，不好评论，只能劝和，“公子肯定也是为你好，你别跟他置气。”

        “我知道，我想通了，不生气。但是，我不想他这样，我可以照顾自己，所以，我要证明自己。”

        “所以，你要上山采药，卖钱？”

        “嗯。”云苓郑重地点头，心想着，攒够了钱就在城里开个医药馆。

        “这就对了，大娘支持你。姑娘，真有你的，起初我以为你只是个柔弱的姑娘家，没想到还挺能干的，认识那么多药草，我以为那些是草，你说是药，是宝贝，能治病救人，真是奇了。”

        李珍大娘宽大的手掌紧紧握着她的手，很温暖，很有力量。

        此时秋高气爽，云淡风轻。云苓觉得心境开阔许多，全身充满干劲。

        忽地，她指着一颗爬藤，欣喜地道：“大娘看，这有棵何首乌。”

        李珍大娘跟着眼睛一亮，“这药我听说过，吃了可以让头发变黑的，可神奇了，我来挖。”

        “小心，别弄坏了。”

        “没问题。”李珍大娘大力一挥，锄头深深地扎进土里。

        有了前几次经验，李珍大娘已经掌握了一些挖药技巧。她身材敦厚，一身力气，做事又利索，有了她，云苓很省力气。

        两人不断在深山中寻找，太阳西斜才下山。回到家，绝命不在，留了纸条，说是要出门几天。

        又走了，没有说去什么地方，也没说什么时候回来，会不会不回来了。云苓把纸条捂在胸前，担心他像上次那样，又受伤，神色黯然。

        “姑娘，不用担心，公子那么大的人了，会照顾自己。饿了吧，我去做饭。”李珍大娘马不停蹄地做饭。

        云苓伤心了一阵，把纸条收好，在院子里处理药材。晚饭做好，药材也就处理好了，吃了饭再去写书稿看书。

        其实，像上次离开素灵谷一样，绝命并没有走，而是躲在暗处观察她。看她认真地做着事情，心知她应该是想通了。

        凌波城，县衙。

        “王爷，这是根据万花楼两个婆子描述画的画像。”柳远志把一幅画像双手呈给厉京墨。

        看了眼画中女子，厉京墨不由得眉头一皱，“温云苓？”

        柳远志连忙点头，应道：“属下也觉得很像那个温大夫。”

        两个婆子看到老鸨被打伤后，怕被牵连，当天就收拾包袱逃命去了。这两天才抓获，交代了当天的情形。

        王万利当初在万花楼花三千两买了个叫小云的姑娘，但被小云扎了两针，口吐白沫，全身抽搐，回到家后不久就死了。

        后来，一个戴面具的男人把小云接走了。万花楼两个伙计和老鸨都被面具男人震断经脉，现在是全身瘫痪，生活全然不能自理。据那两个婆子描述，面具男人站着不动就把他们打倒，不知发生何事，可以猜测男人内功深厚。

        画师根据她们的描述话了小云及戴面具男人的画像。

        厉京墨又拿起另一张画像，是个戴面具男人。

        男人，戴面具，武功高强，内功深厚，前些天出现在凌波城，种种条件相叠加，让厉京墨立即想到赤珠楼的杀手绝命。

        如果小云是温云苓。那么，前两天在她身边戴黑纱帷帽的人，很有可能就是救她的戴面具男人，就有可能是杀手绝命。

        在心中反复推测，厉京墨眼睛发亮。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是老头都要帮他。

        “王爷，您看要不要把温大夫抓来问问？”柳远志小心翼翼地问道。

        厉京墨盯着画像出神，没有回答，若有所思。柳远志不敢再请示。

        接连数日，云苓和李珍大娘都上山采药，晾晒药材，晚上读张贯仲送的那本书。

        是日，天气晴好，两人打算去城里买药，李珍大娘很积极，背了许多草药，云苓背了竹篓，装了药箱和轻便的药材。这次除了买药，云苓还想去县衙，看看那些尸首是不是还有新发现。

        两人吃了早饭就出发，走走停停，走了大约一个时辰才到城里。

        上次听王杜仲说他家的药材铺，说得头头是道，千好万好，云苓很想去看看，一路打听找到黄记药材铺。店铺门面很大，匾额很大，一面药材柜子，分成许多方格，上面写了各种药材名称。

        云苓把一张药方递给了抓药先生，那先生看了一眼药方，说道：“姑娘，你这方子谁开给你的？”

        云苓答道：“我自己开的。”

        李珍大娘觉得奇怪了，明明是来卖药的，怎么抓起药来了，“姑娘，你生病了？”

        “我想炼制药丸，手上药材缺了几味。”

        那先生露出刮目相看之神色，“哟，原来姑娘是大夫啊。”

        “是的。辛苦先生抓一下。”

        “好的，稍等。”

        抓药先生利索地在上百个格子间来回，很快便把药抓齐包好了。

        云苓又问道：“先生，请问你这儿收药材吗？”

        那先生道：“我们这儿的药材都是统一采购，统一配备的，不散买。”

        李珍大娘一听不收，急了，忙道：“就不能通融一下，我们的药材很好的。”她把药草放到桌上，很心切地展示给他看。

        那先生讪笑，“实在抱歉，这事由咱们掌柜负责，我帮不了你们。”

        李珍大娘又道：“你们掌柜在哪儿，咱们给他说说。”

        那先生又道：“不好意思，咱们掌柜现在不在，要不你下午再来？”

        “这……”李珍大娘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云苓淡定地道：“大娘，我们去别处问问吧。”

        吃了闭门羹，李珍大娘有些着急，“姑娘，上次你是怎么把药材卖掉的？咱们再去那家药铺。”

        “就是在这家卖掉的。”

        “那为何现在不收了？”

        具体缘由云苓不清楚，但隐隐觉得应该跟择夫婿的事情有关，想到此，就更不想在这家售卖，因此沿街找到另一家药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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