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43章

佟福听到有人来慢慢睁开眼皮，露出浑浊的眼神，想要说话，却是一场猛烈的咳嗽，咳得整个屋子似乎都因那声音而摇摇欲坠，洒下许多灰尘。

        佟小满懂事地帮她爹拍背，但没有起到效果。佟福仍不断地喘着粗气，很用力的吸气，但像胸口压着块巨石让他喘不过气来。

        等咳嗽止，云苓才道：“大叔，伸出手来，我给你把把脉。”

        佟福听到了声音，把手伸了出来，那只手黑中发黄，只剩下皮包骨头。云苓给他把过脉，摸其体温，果然烫得厉害，又问了什么时候发病的，症状如何，吃过什么药之类的。

        佟福一一回答，主要是因为穷。穷得买不起盐，长期不吃盐，导致头昏眼花，山上采药时不小心摔倒，就自己给自己治，哪知就好不了，还连累了孩子她娘。

        “大夫，我还有救吗？”佟福浑浊的眼眶中泛着泪光。怕自己死了，留下女儿无人照管。

        “有救。”云苓自信，这点伤病还是可以医治的。

        佟小满听到爹有救，立即跪到地上，又是磕头，“谢谢大夫，谢谢大夫。”

        棺材铺伙计、络腮胡子大叔和中年妇人候在门外，看着天色快黑了，他们还要赶着回城。

        那伙计问道：“姑娘，你看我们要不要先把孩子她娘下葬了？这天快黑了。”

        小满擦干眼泪，对她爹道：“爹，仙女姐姐给娘买了棺材和纸钱，我们把娘下葬了好吗？”

        “好好好，姑娘你真是观世音菩萨，谢谢，谢谢。”佟福沉重地点头，想要爬起来磕头，但四肢无力。

        “大叔，快躺下。”

        李珍大娘也道：“是呀，听我家姑娘的。”她向小姑娘道，“小满，你带着两位大叔大婶去把你娘葬了吧，这里有我呢。”

        佟小满抽噎着道谢，然后领着伙计、络腮胡子大叔和中年妇人到了后山上，把她娘葬了。

        昏暗的屋子里，云苓把先前采买的药材拿出来，给配了药方，李珍大娘拿去煎。云苓给病大叔施以针灸。

        霉臭的屋子很快被药香覆盖，佟福喘气声渐渐变小。服下药后，佟福感觉好了许多，气顺畅了些。

        佟小满把娘亲安葬后，现在天已全黑，回到屋里，看到父亲可以坐起来，又是千恩万谢。

        “你会煎药吗？”云苓问道。

        “会。”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佟小满是个能干的小姑娘。

        “这包药明天煎好给你爹服下，三碗水煎成一碗。我明天中午再来。”

        “谢谢大夫。”佟小满又跪了下来，给他们磕了三个响头。

        “快起来。”李珍大娘忙将她扶起来，慈善地微笑，“大娘留了些米、面、肉和鱼，你和你爹煮了吃。对了，还有盐，你拿着。”这个家家徒四壁，米缸里空空如也，便把在集市上买的食物留下一些。

        “谢谢大娘。”佟小满感动的眼泪直流，不住地用手背抹眼泪。

        天色已晚，云苓和李珍大娘登车回家。

        此处是城南郊区，到城北的家距离遥远，还有一个时辰路程。云苓本就余毒未清，心痛得难受，到现在还未服药，加之奔波了半日，更加伤神。

        入夜，从一间客栈里飞出一只鸽子，绝命一直跟着那只鸽子，等它飞得离客栈够远时，用一粒石子给它打了下来。

        鸽子腿上绑了一张纸条，是天斩给赤珠楼主的情报，果然提到了大夫验尸之事。绝命毫不犹豫地把飞鸽传书给毁了。

        正当此时，绝命发现有人在靠近，又是铃星，简直是阴魂不散。

        铃星脸上带着邪魅的笑，手中把玩着一枚流星镖，若有所指地道：“你那个心上人坏了我的好事，你说我要怎么对付她？”

        “是你做事不干净留下了线索，有她没她都一样。”

        “那可不一定，凌波城那么多大夫都没看出来，就她多管闲事。想不到她还有两把刷子，竟然能看出我的破绽，留她在世上很危险呢。不如……”

        “你敢动她，我现在就杀了你。”绝命刀出鞘，已经架在铃星颈侧。

        “当心，那么紧张做什么。我是说不如把她收入赤珠楼挥下，反正楼主想要神医，把她推荐给楼主，还能获得一笔赏金。”

        “她就是个累赘，我不想见到她，更不会让她进赤珠楼。你想都不要想。”绝命手腕用力，刀刃抵住了铃星的脖子。

        “人家是随口一提，何必如此认真，我还不是想帮你，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既然你不想见到她，我呢，最近没有任务，无聊死了，可以帮你把那丫头赶走，不用谢。”

        自上次交谈后，铃星以为绝命会答应与她合作，假扮情侣，不仅可以把那小大夫打发走，到时候还可以假戏真做，一举两得之妙计。但是他没有。

        “我自有办法。”绝命刀噌一声，回到鞘内。

        “你的办法就是给她找夫婿？”铃星话才出口就收获对方冰冷的目光，忙道，“你那么大阵仗给她相亲，我很难不注意到哦。说实话，你找的那些人选挺不错的，怎样，那丫头有看上的吗？”

        绝命不想跟她多谈，头也不回地走了。铃星连忙追上去，“如此良辰美景，不如我们去喝酒？”

        此时，一个嘻嘻哈哈的声音传到两人耳边，“要喝酒吗？我也去。”眨眼功夫，一个胖圆的身影就落在了二人面前，来者是五鬼。

        “还有我。”话音未落，又一个身影到了三人眼前，来者是天斩。

        凌波城是热闹了，赤珠楼四大杀手齐聚。

        五鬼哈哈笑道：“绝命恭喜恭喜啊，把斗雪红杀了，你现在就是江湖第一杀手，是不是要请我们喝酒，庆贺一下？”

        铃星笑着附和，“恭喜啦，第一杀手不是谁都能当的。”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天斩一眼。

        此事正戳中天斩的痛处，对绝命简直是嫉妒愤恨，但又不能表现出来，咬牙敷衍，“绝命，恭喜了。”

        “赏金是不是很丰厚？”五鬼神秘兮兮地戳着两个手指，“请我们喝酒吧，我听说酒仙坊来了一批上好的女儿红。”

        铃星媚眼一挑，含笑说道：“今天你不请客，就说不过去了，你别想甩掉我们。”

        凌波城凌波湖畔的酒仙坊，灯火辉煌，座无虚席，聚集着三教九流之辈，豪饮打闹，嬉笑怒骂，台上歌声悠扬，舞女蹁跹，更助兴致，一派热闹场景。

        绝命、天斩、铃星、五鬼四人坐在楼上包厢，正是绝佳观赏位置。

        表面上和和气气的四人，实际上各怀心思，兴致最高的是五鬼，已经喝下一坛，天斩因嫉妒绝命心情不佳，敷衍地喝着，铃星第一次跟绝命喝酒，心里高兴，多喝了几杯，绝命计划是把他们灌醉，尽快摆脱他们罢了。

        赤珠楼四大杀手聚在一起喝酒，这种事很快就在酒坊中传开，也传到了厉京墨的耳朵里。

        正愁不知道去那找他们，他们到自己送上门来了。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就给这个无法无天的杀手组织一次下马威，立即召集兵马，将酒仙坊团团围住。

        酒坊中作乐之人已经意识到即将有大事发生，纷纷绷紧了神经。柳远志带着护卫径直去到楼上包厢，打算请四大杀手去府衙喝茶。

        包厢中的四人面不改色心不跳，依旧饮酒说笑。第一次与四大杀手面对面，柳远志便知道，这四个是硬茬，想要带走他们恐怕没那么容易。

        柳远志喝道：“有人举报你们杀人害命，跟本官到县衙走一趟。”

        五鬼笑嘻嘻地道：“大人冤枉啊，我们从来没有杀过人，连蚂蚁都不忍心踩死，杀人害命是大罪，大人不能冤枉了咱们。”

        天斩放下酒杯，反问道：“举报人何在，证据何在？”

        铃星不慌不忙地笑道：“是呀大人，我们是遵纪守法的老百姓，无凭无据不能诬赖我们。”

        柳远志正声道：“本官是例行公事，等去了衙门，自然会给你们看。”

        “无凭无据，我们不能跟你走。”铃星手托侧脸，捏了捏流星形状的耳坠子。

        “你们想拒捕？”柳远志握紧了刀柄，准备随时与他们兵刃相接。

        “大人，可不能信口雌黄，我们是良民。”五鬼嘻嘻哈哈，看起来一副和善样子。

        “来人，把他们抓起来。”柳远志一声令下，官兵们一拥而入。

        原以为会有一场激战，但四人竟然束手就擒了。

        柳远志觉得奇怪，问道：“你们可是赤珠楼的杀手？”

        铃星装作楚楚可怜地道：“大人冤枉，我们不认识什么杀手，方才有四个人给我们银子，让我们在这儿喝酒的。”

        柳远志意识到大事不妙，忙问：“他们往哪儿走了？”

        “那边。”铃星手指向一个打开的窗户。

        已经逃了？柳远志走向窗边查看情况。

        此处酒客本就鱼龙混杂，其中不乏江洋大盗，采花大盗等，因此做贼心虚，都以为官府是来捉拿他们的，无时无刻不在找机会逃跑，或者已做好放手一搏的准备。

        不知从哪个角落传来嘭地一声，酒瓶破碎的声音，随即尖叫连连。

        “杀人啦！”

        “大家快逃啊！”

        “着火啦！”

        酒坊中不知是谁喊了几声，酒客们有的抱头逃走，有的与官兵们斗在一起，有的脚软愣在原地，各种各样皆有，酒坊内顿时乱做一团。

        柳远志回过头来，官兵们也跟其他酒客斗在一起，酒客们纷纷逃窜，尖叫声，打砸声一浪高过一浪，房内的四人已经不知去向。

        柳远志拔出剑，喝道：“把他们都带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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