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线索

在杂草丛生的商阳古道上，一群普通商人打扮的人正坐在几辆马车边上休息，我感知了一下，居然都是修士，坐在第一匹马上的黑脸汉子实力居然是个九阶高手，剩下的最弱也有三阶实力。

        马车上全都是盖着黑布的大笼子，有血从笼子底下的木板里渗出来，滴滴答答地把地都染红了。

        他们鬼鬼祟祟地在这早已荒废了的商阳古道走，是故意避人耳目，想来是没安好心。

        “cao他妈的，才三月，这什么鬼天气！”黑脸汉子刚驱赶了眼前几只嗡嗡飞的苍蝇，他烦躁地将身上的衣服扯来扯去。

        “龙哥，这也是没办法的，”边上一个贼眉鼠眼的人轻轻摇着扇子，“你也知道，上头特地交代了这批货要新鲜的。该是那位回来了，趁这个机会得下猛料。”

        这批货应该是指笼子里关的东西，那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就是从笼子里飘出来的。那位是谁？回来？是从哪里回来？

        看他们来的方向应该是暮乾，去的方向是我们颍川吗？还是更南面的云坤呢？

        “去tm的，你这只臭老鼠少给在这我说的好听的，我会不知道这批货的要紧？就是为了新鲜，这一批货才tm没给弄死。要弄死了，我们至于走这条八百年都没人走过的路吗？”

        “哎呀龙哥，没弄死也有没弄死的好处嘛，”他的两只鼠目发出冷漠的光：“弄死这些小孩，这路上尸体也熏啊。”

        小孩？我和老漳都镇住了，互相看了一眼，来确定我们没有听错。

        “哼，那又怎么样，以前这种活都是蛇女她们干的，什么时候我老龙得干这种活了？”龙哥提了一壶酒，仰头就往脖子里灌。

        “害，确实委屈龙哥了，但蛇女她们这次不是有其他任务嘛！龙哥消消气，等到了云坤，小弟我请龙哥去望春楼玩玩，那里的女人一个比一个漂亮！”

        “哈哈臭老鼠，我就喜欢你这一点，真会做人呐！”

        “哎呦哎呦，龙哥，这可当不起。”老鼠撅着嘴说：“只要龙哥心里舒坦了，给小的在上头美言几句，小的就感恩戴德了。”

        两个恶心的渣渣，我转头向老漳：“老漳，你在这桂子山住的够久了吧，这群人你以前见过吗？”

        老漳几乎没想，就脱口而出：“见过的大仙。一年前，几乎每半个月就会有一队人拉着笼子往这条路上走，我和我的兄弟常常会埋伏在路边，等他们走后吃他们丢下的食物。”

        “一年前？你的意思是他们很久没往这条路走了？”

        “对，而且以往带队的也不是这两个人，而是一个长的特性感的女人和一个特别高特别瘦但骨架很大的男人。”

        “他们大概从什么时候没走这条路的？”

        老漳思考了一会儿：“大概有一个多月了，最后一次的时候我记得那天晚上大概是月底。”

        月底那就是我到南漳书院的半个月前。

        我又想起第一次到南漳书院的那个满月的晚上，我在书院里听到的嘶吼声和见到可怕的人。这两件事之间有没有什么联系？

        现在又快到月中了，按这个频率来算，每半个月，就会有这么一队车拉着从暮乾来的小孩，运往云坤。

        这些小孩的命运，将会怎么样呢？成为奴隶，鞭打责骂，过着水深火热的日子，然后最后走向死亡？

        我的心剧烈地颤抖起来，原来是其中一辆车里的小孩发出虚弱的哭声，一种巨大的悲哀袭击了我。

        “tm的吵死了！”龙哥抄起一条马鞭就想去收拾哭的小孩，被老鼠制止了。

        “龙哥，这点小事怎么值得您亲自动手，我来，我来！”

        他赔笑到，转过头往传出哭声的那辆马车去，他将盖着的黑布一掀开，浓郁的血腥味铺面而来。

        笼子里缩着一群衣不蔽体的小孩，他们浑身是血，像猪崽一样密集地缩在笼子里，每个人仅有立足的空间。

        黑布一撤，他们被阳光射的眯起了眼睛，脸上写满了恐惧。

        “不要，不要哭！”一个和我一般大的浑身是伤的小姑娘紧紧地搂着她发出虚弱的哭声的弟弟，他的弟弟只有五岁，虽然身上都是血，但看得出只受了点轻伤，大概是因为被姐姐一直保护着的缘故。

        受姐姐的安慰，小男孩的哭声本有停止的趋势，但突然看见老鼠鸡爪似的手向他伸来，他恐惧地发出尖叫。

        “不，不！求求你！”姐姐将小男孩抱得紧紧的，使劲地摇着头，眼神中透着恐惧和哀求。

        “啊，姐姐！姐姐，啊啊！”小男孩奋力抵抗伸向他的手，但最终仍被老鼠拎起来。

        我的手紧紧地攥着，心跳越来越快，怒火从我心里喷薄而出。

        “不要啊，不要啊！”姐姐奋不顾身地扒在笼子边大叫起来。

        “啊，啊！！！”小男孩被用力地扔到地上，恐惧和疼痛让他的尖叫声失控起来。

        “大仙，大仙！”老漳叫了我几声，见我回过神来：“不能去！”

        “我……！”接下来老鼠的做法完全让我呆住了。

        只见他单手凝上了红色的火焰，然后将炁渡到手上的羽毛扇上。如果是其他的人，只能看出他使用了有火焰的武器，可是在了解通真之体的人看来，他明明就是自己产生了火的元素力，然后故意渡到武器上掩人耳目。

        又是一个通真之体！为什么，通真之体不是很罕见吗？怎么像大白菜一样让我一天遇到两个！

        而且，火的能力……

        只见他轻轻一扇，诡异的红色火焰就包围了小男孩，他发出凄厉的尖叫，惊动了天边的乌鸦，它们拍拍翅膀发出一阵阵悲鸣。

        我震惊地看着在小男孩身上燃烧着的火焰，心里一抽一抽地痛，脑子有些窒息。

        “不要，不要……”姐姐无力地瘫在地上痛哭，“小楠……”

        “好了好了，不要弄死了。”看小男孩失去了意识，龙哥开口了：“说起狠还是没人比得过你。”

        “哈哈龙哥谬赞了。”他收了火焰，小男孩身上烧伤的很严重，有几块皮肤变成了黑紫色，好像中毒了一样。

        他将小男孩重新扔回笼子里，姐姐抱着他呜呜地哭。

        我伸出手，想要摸摸脸上红色的伤疤，可是我的手一直在颤抖，半天，才感觉一滴眼泪从我的眼眶中落在我的手上。

        普通的火焰伤不了我，悬铃这样说过。那如果那个火焰是是通真之体的火焰呢？

        我的眼泪干了，被怒火舔干了。

        当年的事一定和这个叫老鼠的人的背后势力有关。而他现在做的事，难道和当年的事情一样，只是一个大棋局的一环吗？

        天边的太阳为什么这么刺眼，阳光照在我的脸上，未免不是一种残忍。

        将发簪取下，我的头发立刻披伏下来，在空中舞动，“老漳，你拿着这个发簪，在桂子山里找一个叫悬铃的一阶灵兽，她是一只兔子。”

        “大仙，你这是？”他看着我。

        “我要随着他们去，好不容易的线索，不能就就这么断了。”

        “什么线索……”

        “老漳，”我打断他的话，“现在没时间和你解释，总之这件事对我很重要。拜托你告诉悬铃，让她看好我哥，帮我打圆场，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我严肃地看着他，他接过发簪，愣愣地看着我。

        “大仙放心，老漳一定把你的话带到。”

        我笑了，拍拍他的角：“谢谢你，老漳。”

        老漳钻入土里，我感受到他的炁渐渐远了。我从乾坤袋里拿出几条布带子，一条将头发束起，一条将过长的裙子捆到腰间，还有两条将左右手的水袖缠到手臂上。改造完毕后，我活动活动身子，感觉没了这些束缚后，行动自如的多。

        这一整天我就跟在他们的车队后面，由于对炁有把握加上行动比较小心，所以一直没有被发现。

        车队穿过商阳古道后往平家村南下，又穿过颍川和云坤交界的邹巫山，进入云坤境内。

        到傍晚的时候，车队到了鹿坯山脚的明云镇。我抬头往鹿坯山看去，只见一条宽阔的盘山石板路从山脚向上盘旋，石板路两旁种着整齐的桃树作为行道树，风一吹，便卷起满地桃花花瓣来迎接来客。

        除了路两旁是种了桃树，山上还大片地种了槐木、紫檀、铁桦树等硬木，这些都是适合做武器的材料。山脚入口处挂着一块乌底木牌，上面刻上“器宗”两个大字，又用金笔描边，显示着天下大宗的身份。

        云坤器宗在十多年前只是一个不入流的小宗，自器宗现任宗主莫临渊上位之后，实力迅速庞大起来，仅仅十二年时间就一跃成为仅次于淙邯武宗的天下第二大宗。

        凭借强大的武器建造人才，现在各国的武器差不多都是由器宗制造，由器宗下设的武器管理局分销各处。器宗自然赚的盆满钵满，连带云坤也通过税收富得流油。

        有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宗迅速成为人人艳羡的天下大宗，天下自然少不了闲言碎语。

        其中有关于莫临渊身份的猜疑的，说他是杀了上任宗主夺位，也有说他是通过不正当的手段让器宗强盛起来的。

        前一种说法暂没有可考之处，而后一种说法，通过今天的验证，可以知晓个大概。

        运着小孩的车队乘着夜色往鹿坯山上行进。为保险起见，我决定暂时在山脚的明云镇落塌，明天可以四处打听一下器宗的情况，或许可以找到有关当年事情的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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