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秘密败露

公元一六五三年，巴图浑台吉去世，由噶尔丹的同母兄僧格继位，噶尔丹出家为僧，到拉萨学经。

        做为一位蒙古王子，在拉萨寺院里受到五世□□的特别垂青，亲予教导，收为徒弟。因此，与第巴桑结嘉措同学，建立了同窗的友谊。

        五世□□在世时，桑结嘉措与噶尔丹的联系是通过五世联系的。五世□□圆寂后，这种关系又由第巴桑结嘉措伪托□□之名继续下去。

        第巴桑结嘉措利用旧有的蒙古汗王的关系，争取外援，一心一意想摆脱和硕特部汗王的统治。所以，五世□□去世多年的消息准格尔自然知晓。

        公元1690年，康熙皇帝御驾亲征准格尔。乌兰布通之役，清廷打败了准格尔。准格尔退回了新疆伊犁，继续与清廷相抗衡。

        冬月的一天，北京城的上空飘起了鹅毛大雪。雪花像一片片锋利的玻璃，冷冷地刺到人们的脸上。偌大的紫禁城，白雪覆盖住了黄瓦。白雪与红墙交相辉映，别具一格！

        乾清宫的大殿中央，康熙皇帝正在批阅奏章。木炭烧得正旺，皇帝的脸映得通红。

        关于西藏的一些事务，他必须妥善处置，因此特意让大学士伊桑阿、领侍卫内大臣索额图、大将军费扬古和将军萨布素这几位大臣从盛京赶过来。

        康熙皇帝批完了奏章，舒展了一下筋骨。小太监进来更换了炭火，就又退了出去。康熙皇帝看了一眼自鸣钟，想来索额图等人应该差不多到了。

        果然不到一刻钟，索额图、伊桑阿、费扬古和萨布素就到了。康熙皇帝请四位大臣入座，先嘘寒问暖了一顿：“天寒路滑，各位大人辛苦了”

        “臣等岂敢言苦！”四位大臣同声答道。

        “朕今日召你们来，就是想谈谈西藏地方事务！”康熙皇帝淡淡地说了一句。

        “是！”众人连连回答，却不知如何谈。

        康熙皇帝环视了众人一眼，说道：“依你们看，第巴桑结嘉措为人如何？是否可靠？”

        “听说桑结嘉措此人颇通谋略！”，大学士伊桑阿看了一眼康熙帝，“又勤政爱民，百姓称呼他为‘扁头第巴’！”

        将军萨布素答：“桑结嘉措是个有才干的第巴！五世□□年迈，藏区政务皆交由他打理，可以说是井井有条！”

        康熙皇帝点点头：“看来桑结嘉措这个人还是有一点本事！”

        “前年十月，五世□□上书替桑结嘉措请封，陛下只给了他一个‘掌瓦赤喇怛喇嘛教弘宜佛法王布忒达阿自迪之印’。表面上是封了个王，实则是不让他逾越□□的权力！陛下圣明啊！”辅政大臣索额图说道。

        “对于那道请封的奏章，尔等有何看法？”，康熙抿了一口茶，“朕不信那是五世□□亲手所写！”

        “乌兰布通之役后，不少关于藏地的消息传得风生水起。”，大将军费扬古停顿了一秒，“由于只是传言，尚未得到切实可信的证据，因此臣等不敢秉奏！”

        “此事裕亲王已经禀告过了！”，康熙皇帝从龙椅上站起，走了下来，“此前他使济隆喇嘛来请和，拖延我军进军速度，朕就怀疑！”

        “噶尔丹扬言有骑兵3万、俄罗斯鸟枪兵6万，欲大举进攻漠南！桑结嘉措与噶尔丹往来密切，不可不防啊！”大将军萨布素起身禀奏。

        康熙皇帝愤然：“此前他假借五世□□的名义，上书讨封，固然有欺君之嫌，不过是想借朝廷的威严来帮他镇守管辖之地罢了！桑结嘉措暗中相助噶尔丹，这才是朕所在意的！准格尔是朕的心腹之患，朕必除之！”

        大将军费扬古慷慨激愤：“此前陛下下旨让准格尔部来会盟，噶尔丹抗命不至，反而率军南下攻打喀尔喀部。如今又卷土重来，臣请命，率军伐灭噶尔丹！”

        康熙皇帝情绪也激动了起来：“朕意兵分三路，讨伐准格尔！萨布素，你率领9千精兵越兴安岭东进；费扬古，你和孙思克率领4万6千兵，分别从宁夏和归化出兵，越过沙漠，会师北上；朕亲率中军3万四千兵，从独石口出兵。”

        二月，清廷十万大军攻打准格尔。五月，噶尔丹率领万余残兵退至勒尔济；十三日，噶尔丹万余士兵在昭莫多遭到费扬古大军的袭击，兵败如山倒。噶尔丹之妻阿努可敦等被击毙，噶尔丹只带了几十名骑兵脱逃。康熙皇帝从准格尔俘虏口中得知了五世□□圆寂多年的消息，一时大怒。

        此时的第巴桑结嘉措也收到了噶尔丹大败的消息，得知康熙皇帝已经知晓了五世□□去世的消息。桑结嘉措坐在日光殿中，内心忐忑不安。思考良久，决定先派几名使臣赴京探探情况。

        几名使臣以五世□□的名义，从西宁长途跋涉到了北京城。康熙皇帝没有召见使臣，直接让索额图和费扬古传旨给他们。说是传旨，实际上是对桑结嘉措进行怒斥。

        康熙皇帝在圣谕中强调了征讨准格尔部的胜利，五世□□圆寂的消息他已知晓。并说，他即将派遣使臣前往拉萨，了解□□是否在世，倘若存在，验身证明。

        康熙皇帝还怒斥桑结嘉措阴与噶尔丹朋党、欺□□和□□、毁坏宗喀巴之教、隐匿□□已殁之事等罪行。同时，晓谕桑结嘉措奏明□□已故始末，将主持佛教事务大权交给□□额尔德尼，并请他进京。然后，就是强令将济隆呼图克图押送北京等等。

        使臣没有见到皇帝，又不知□□真实的情况，只能忻忻地返回了西宁。

        桑结嘉措坐在布达拉宫□□所住的日光殿，惶惶不安。他心里总是抱有一丝希望，总觉得皇帝并没有得到确切的消息，又或许噶尔丹没有在克鲁伦河一带战败。也许皇帝只是在试探他，事情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严重！济隆喇嘛不是一直在噶尔丹身边吗？或许他会带回什么意想不到的惊喜呢？

        过了几个月，使者从北京回到了西宁，并给桑结嘉措带回了康熙皇帝的旨意。桑结嘉措再也坐不住了，从日光殿走了出来。他来到了布达拉宫右侧的药王山，眺望着不远处的布达拉宫。

        春分节气，药王山上的风依旧刺骨。桑结嘉措觉得，只有在如此凛冽的寒风中，才能保持清醒的头脑。站了很久，桑结嘉措下到东麓山腰。这里建有一座造型独特的石窟寺庙，叫查拉鲁普。

        石窟寺庙洞口的中心柱与洞壁之间，是一条狭窄狭长的转经道，北面石壁上有松赞干布与文成、尺尊两位公主以及重臣吞米桑布扎、禄东赞的造像。桑结嘉措朝着石壁上的造像双手合十，似乎在暗中祈祷着什么，然后便折回布达拉宫。

        走到布达拉宫城门外，一名衣着褴褛的喇嘛跑了过来。护卫的士兵赶紧抓住了此人，扣到了桑结嘉措面前。桑结嘉措一眼就认出了他，“盖丹，回宫！”

        “这是谁？”其中一名士兵问。

        另一名士兵低声答了一句：“这是济隆喇嘛！”

        桑结嘉措将济隆喇嘛带到了日光殿，开始询问一些消息。

        “噶尔丹怎么样了？”

        “全军覆没！”

        “他人呢？”

        “不知所踪！”

        “你不是一直在噶尔丹身边吗？怎么会跑来这里？”

        “噶尔丹在土拉河西的昭莫多被清军打得大败而逃，我是换上蒙古女装才侥幸逃回。”济隆喇嘛忍不住哀叹。

        “看来噶尔丹真的兵败了，大皇帝也是真的知道了□□圆寂多年的消息了！”，桑结嘉措心一冷，“我是真的无处可躲了！”

        “你准备怎么办？”济隆喇嘛皱眉询问。

        噶尔丹势败，就意味着他再也不能借助准格尔的势力与蒙古人对抗。要是蒙古人知道了，五世□□一手建立起来的甘丹颇章政权又该如何延续？而且皇帝已经知道了自己欺瞒□□去世的消息，势必有一番雷霆之怒，自己又该如何应对呢？

        桑结嘉措还未来得及回答济隆喇嘛，侍从盖丹急冲冲地从外面进来了，还差点被地毯绊倒。

        “第巴阁下，皇帝派的使者已经到了，请您去接圣旨！”

        桑结嘉措彻底无措了，他没想到皇帝的使臣来得如此迅速，丝毫不给自己准备的时间。

        “皇帝的使臣来了，请让我暂时躲避一下！”济隆喇嘛请求道。

        济隆喇嘛是皇帝指名要捉拿的钦犯，使臣若是看见并认出了他，自己就百口莫辩了！楼板间传来杂沓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桑结嘉措当即做了一个决定，让济隆喇嘛躲在了佛岸前的桌底下。桑结嘉措拜受了皇帝的旨意，听读了圣谕，译官以低沉的声音将汉文翻译成藏文。

        他极度专注地听着译官的话，内心无比惶恐。桑结嘉措感觉脑袋闷闷的，似乎什么都记不住了。不知不觉间，手心出了许多汗，连身体也开始微微颤抖。

        康熙皇帝指责桑结嘉措以下几条大罪：

        其一，欺瞒□□已殁之事，毁坏宗喀巴之教，欺骗□□和□□。

        其二，暗中帮助噶尔丹，派遣济隆呼图克图乞和，致使战机延误。

        其三，青海的博硕克图济农，偷偷地和噶尔丹结为亲眷，互相派人往来勾结，桑结嘉措并没有检举揭发。

        其四，将济隆呼图克图逮捕起来交给中央，并押送青海博硕克图济农所娶的噶尔丹的女儿。如果以上一点做不到，就发兵攻打西藏！

        桑结嘉措从来没有这么惶恐过，只觉得心都快要停止了。这位素未谋面的皇帝，让桑结嘉措不由地充满了恐惧。他恭敬地接下了诏书，发觉连内衣都湿透了，黏糊糊地沾在后背和前胸。

        “皇帝陛下还在等第巴的答复呢？”使臣低低地说了一句。

        桑结嘉措就像喝下了苦味的青稞酒，只能忍受着吞下去。事已至此，他还有什么办法呢？只能按照皇帝的意思，一一照做了！

        “是！是！我一定遵照皇帝陛下的旨意行事！”，桑结嘉措连声应诺，走到厅外招呼道：“宫中摆宴，招待贵使！”

        佛案桌底下的济隆喇嘛在听读圣旨的时候，已经吓晕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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