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过不过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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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小东特意早早下班，直奔吴老太的家。一进家就进了卧室，钻进壁柜翻腾起来，可翻了一个遍，房产证、户口本和存折，统统没找到。
　　小东无力地坐在那散发着尿味的大床上，拿块毛巾擦着汗，心说，老三把啥都卷走了，肯定是小云的主意！一阵沮丧过后，她想，没遗嘱的房子，谁占着就是谁的。管他房产证在谁手里呢？于是，她便打起精神，去厨房给自己下一碗面条吃了，想一会儿得好好收拾一下屋子，好在这安营扎寨。
　　吃着面，小东想，回到这儿来住，一定要和女儿分开。圆圆大把花钱不说，还当把她当个老妈子呼来喝去，女大不出嫁，就养成了仇人。
　　吃了饭，小东开始收拾屋子，天，妈一辈子积蓄多少破烂，桌上那堆文件，早落满了灰尘，沙发上是一大堆缝了一半的抹布，床下一堆旧鞋子全都七扭八歪，扔了都没人要。有她给母亲买的，也有小西买的，统统是便宜的地摊货，小东觉得家里除了破烂就是破烂。
　　小东正想把一堆破烂扔下楼，手机响了，是老四，姐，我明天回北京。
　　怎么了？
　　肚子里长了东西，这边医院查不出来。得去协和医院。星星也过来。你托托人吧，你不是在医院有熟人吗？
　　小宝说着话，手机中不时传出丝丝的吸气声，肯定是老四痛的厉害。
　　这病是怎么招上的呵？小东惊恐地问。
　　星星的话传了过来，上次从北京回来以后，老四就不舒服。听说他在北京每天在家吃了睡睡了吃，回海南变成个大胖子。回来后，他又是成天耗在牌桌上，不到半夜不回家。饭不好好吃，睡不好好睡，打牌打得昏天黑地也就算了，还烟不离手。看孩子做饭的活儿都是我爹妈包了，他这福享的，享出病来啦！上个月就说肚子疼，去海南医院查了几次，查出腹腔中有肿块，可查不出知良性还是恶性。这几天他疼得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了。我赶紧订了飞机票。
　　这消息像当头一棒，让刚亢奋起来的小东，又蔫了下去。她想，早就知道老四的惰性，当初真不应该把他叫回北京来看护母亲，母亲的病没有好，他倒是把自己给整病了。又一想，当时不叫他回北京值班，难道我就应该累死，看老人本来就是个累死人的事儿，凭什么都是我和小西周末来受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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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小宝和星星就飞回了北京。小东陪着老四去了协和医院。她让老四包了个三千块钱的红包，星星不愿意，说老四这病送进医院，就是唐僧肉任人宰，干啥还要送红包？小东说，不送红包，手术你就等着吧，有人等不到手术，人就不行了。星星这才同意包红包。门诊时星星把红包塞进大夫口袋，大夫一点儿没推辞就收了。
　　检查结果出来了。老四的淋巴癌已是晚期，长满了腹部。他住进医院开始化疗。几次化疗后，老四的头发都掉光了，牙齿也没有剩下几个。医生说，有一种自费针，能让化疗效果更好，每针三万块钱，每月得打四次。夫妻商量了一个晚上，决定要打那进口针。星星埋怨，早知这样，当初那三千块还给人家做什么？
　　老四说，大姐的关系，不给没脸面。
　　你自己的病，就是给医院送钱的大钱包！星星嘟囔一句，不再言声，毕竟好些事得靠着小东呢。
　　为治病，小宝夫妻长住北京。星星在公司的北京分店当了店长，儿子强强也转回北京上初中。
　　小东住娘家的打算落了空。
　　老三出院后，就回了小云在西郊的房。房子虽然不算大，比起从前住的小房，就算豪宅了，且四周都是大学和公园，地铁和医院也离得不远，居住环境一下改善了不少。不久两人都退休了，安然过起家居生活，每个星期一起去看一次吴老太。
　　一个周五，小东打了电话给老三，说，周六正好是吴老太的生日，我想应该把妈接回家过生日，你看怎么样？
　　要接你接吧，我身体吃不住。老三说。
　　妈也活不了几年，生日都不给过，家都不让回啦？小东说。
　　电话是免提，小云一边听了，便说，大姐，这边老三手术完正在恢复期，，那边老四正化疗，你觉得接回家有谁能照顾老人？要是一定要接，还是你去把妈接到你家吧，先叫120，再在餐厅订了外卖，我们有工夫，就过去凑凑热闹。
　　小东本来就是轻飘一说，想给老三两口子找点儿事，一看事儿要摊到自己头上，赶紧说，那就算了，我现在公司忙。
　　便挂了电话。
　　她那公司早关门，还少坑点儿人，有人办事越办越好，有人办事不如不办，越忙乎越毁人。小云说。
　　瞧老三面有愁容，她又说，天下最虚伪的，就是这假模假式的孝顺，你做了该做的，问心无愧了，也应该想想自己，你的命和妈的命一样值钱，你不拿自己当回事，别人更不拿你当个事儿！
　　老三说，妈在时，有妈花钱我出力，过个生日小东和小西来当甩手掌柜吃白食，现在妈妈的积蓄每个月都在减少，万一以后再有什么事又怎么办呢？
　　真走到那一步，就是倾家荡产，也不能接老人回家，不让你再受从前的罪。难道非你把命送了得个孝子名声，才是道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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