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盛余挽着沈奈的手臂顺着人流走，不过看着后门的人潮汹涌和不时传出来的叫声，实在没勇气往前走，停在不远处站着。
“怎么不走？”沈侑的声音出现在头顶，盛余偏头寻找了一瞬。
“人太多了，我俩当然是等他们挤完再走啊？”沈奈理所当然的解释。
盛余站在一旁低头装死。
“这么早就回寝室？”沈侑问沈奈，目光不由自主瞟到盛余的发旋。
沈奈思考：“应该会去一趟小卖部。”
“小卖部？我也去。”
“啊？行吧。”沈奈答应，盛余更揽紧了沈奈的胳膊。
沈侑灿烂的笑，借着出门的几步换到了盛余的身侧，察觉到后紧张起来。
是她太在意细节吗？
行走间两人的胳膊碰到一起。
盛余惊慌一瞬，第一时间就发现了这有些尴尬的氛围，抬手顺好额前的刘海，手指轻点额头。
想着逃避。
另一只手也挽住沈奈胳膊，没有了若有若无的摩擦，她才有些放松。
三人在路上走着，大部分都是沈家兄妹在隔着她说话，这条熟悉的路已经走了一年，盛余看着前方的路灯发起了呆。
“对了”沈侑突然问起她：“你朋友跟我是同桌诶。”
沈奈来了兴致：“对啊对啊，真的很巧。”又维护她，凶巴巴的威胁沈侑“她有点胆小，你可不要欺负她。”
沈侑低头看盛余：“我俩相处很好的，她今天还—”
沈侑没说完，盛余眼疾手快拽住他卫衣袖子，制止住又接着他的话开口：“给了我一包薯片。”
“嗯嗯，那还不错，表哥人还不错嘛。”沈奈若有所思地点头。
想仰头看他，被远处的车灯刺得眨了一下眼，直勾勾盯着他。嘴唇轻动，面容严肃地做口型：“不要说。”
车灯闪烁得晃眼，也一瞬间照亮面前女孩的脸，她似乎很紧张，眼巴巴等着他的答复。
冲她一笑，并且乖巧的点头，伸出食指竖在嘴边，保证不会说出去，眼神也不自觉泛滥着宠溺的情绪，
不得不说，他长得这副样子很不让人信服。
盛余将信将疑。
相信没有谁可以抗拒商店的诱惑，那是学校里只要一下课人流量最多的地方。
商店门口，人挤得像塞满了的沙丁鱼罐头，进多出少，她适应不了商店的拥挤，又看了看沈奈眼里的兴致勃勃，无奈跟着进去。
果不其然，一进门她们就陷入了人潮中，脑袋晕晕的。
她想拉住沈奈的校服袖子，可是不知道和哪个人撞上了，手一松沈奈就不见了。那人丝毫没顾及她的感受，只向货架的方向挤着，即使盛余身材娇小，也热的满头大汗。
终于抓住空隙钻出去，却又不小心站到了最受欢迎的零食区，只能随波逐流地走着，却又无可奈何。
一只手臂揽住了她的肩，盛余抬头，看见了挤进来的沈侑，正微抬着的头在观察路线，只能看见他利落的下颌线。
轻松将她带离了人潮。
察觉到在安全之后依旧护着她的沈侑，盛余浑身僵直不敢再抬头，顺手拿了两根摆放在近门口的棒棒糖，顺着人流刷卡挤出商店。
也许这是男女差异？
他也一起出来，很好意思的什么都没买，在收银员上下扫视的目光下出来。
微微挣脱出他的保护，两人对上眼神，盛余觉得现在的氛围有些尴尬。
深吸一口气，她开口：“你别跟沈奈说。”
沈侑看了她一眼，继续懒散的靠着墙壁，淡淡回应：“哦。”
行吧，答应的很快，盛余又卡住壳不知道说些什么。
对了，她刚才忘了感谢。
“刚才在商店谢谢你了。”
沈侑低头注视着她，她又是低着头，宽大的校服外套包裹着她，袖子长到遮住半只手，显得她无辜又乖巧，以及，好欺负。
沈侑弯起眸子，弯下身体与她视线平行，似是不经意将手放她肩膀上：“不用谢，小可怜。”
盛余无辜地咬唇，怔愣地看他的眼睛，眼神有些飘忽。两人继续相顾无言，她不知道要说什么，咬着牙不开口。
沉默总是极好的方法。
沈奈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盛余退开一步，沈侑的手臂缓缓放下，若无其事的直起身来。
沈奈满载而归，就要揽着盛余手臂回寝室。
“咦？”沈奈看沈侑朝教室的方向返回，询问：“你去哪？男寝在那边！”
“我不住校。”沈侑没有转头，背着身摆了摆手，做了个再见的手势。
“不住校他来商店干嘛？还什么都没买。”沈奈嘟嘟囔囔，盛余回避她疑惑的眼神，莫名觉得和自己有关：“我也不知道。”
今天实在发生了太多事情，盛余身子疲乏，洗漱完就乖乖的躺好准备入睡，她睡姿不是很好，像婴儿一样的姿势，可怜的蜷缩成一团一动不动。
快要睡着时，朦胧中回忆起今天发生的一切，睁开了眼睛，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了。
只能颓废地坐起身，被子从身上滑落下来，眼睛睁的大大的，没有一点困意，脑子里反复播放着自己晚自习究竟是怎样冒犯沈侑的。
手指搭在脸上，羞耻的上头，眼角溢出生理性的泪水，抱着膝盖强迫自己不去想，
她今天太不对劲了，遇到害怕事物没有一蹶不振，甚至最后有些兴奋上头。
没事的吧，她捏紧床单，攥成一团。
第二天起床，盛余顶着黑眼圈来到教室，浑浑噩噩的坐下，眼神瞥向沈侑，见他面色如常，见她一直看他，和她一样惺忪的眼睛疑惑的转向她。
也许人家一点儿都不在乎呢，想到这里心里就舒服了些，他丝毫没有生气的痕迹。
好像也没有生气的理由，毕竟那只是个意外。
困倦的不只他们两个，就连前两排也有忍不住趴下的，这样就算被抓也是抓一堆。
想到这里，身体放松下来，精神困乏就开始显现，开始补觉。
新班级和以前没什么区别，只不过可能没有以前热闹，课间也更多人都在学习，相当于换了个更好的学习环境。
不过现在环视一圈已经不是原先那些点头之交的熟悉面孔，这一点总是会带给自己一些不安。
她其实不在乎那些同学的去处，只要自己过得好就可以了。
过得不错。
沈侑很自来熟，那次之后总是找机会和她聊天，她也会扬起嘴角回他，不是很热络，只是有来有往相处和谐。
应该没有谁会拒绝一个帅哥的主动帮助，且她一点坏心思都没有，她敢保证。
毕竟自己偷偷自诩人类观察大师。
学校抽调了一些老师组织去邻省学习教育经验，也许是他们还是高一，不知谁提出的想给学生放松一下。
盛余和沈奈下午回教室的路上，就有同班的女生兴高采烈地说晚上要在班里放电影。
的确是个令人振奋的好消息，沈奈激动地拉着她拐回去买零食。
盛余也很高兴，对于不上晚自习这个消息。至于看电影，她已经习惯一个人看了。
而且按照惯例都会放励志电影，还可能会很无聊，即使这样休闲的时光一定会是未来的自己会怀念的青春回忆。
好心情持续到班里人在争论放什么电影时，恐怖电影以压倒性的票数获胜，盛余觉得太阳穴开始疼痛。
陈亮刚好在医院照顾刚生下孩子的老婆，所以只有他们班很“幸运”的可以自主选择。
毕竟其他班都是地理中国什么的。
青年人的好奇心尤为旺盛，对这部恐怖片的期待在这一刻疯狂爆发。
她嘴角已经开始僵直，眼神飘忽，无助的看向不在乎的沈侑。
她还是觉得地理中国更有意思。
沈侑无奈的摊摊手，嘴边还噙着在她看来幸灾乐祸的微笑。
是她误会了，以为帮过一次忙就要为以后也负责吗？
荣升班长的前桌周钰推了推眼镜，看得出来他也有点怕，不过在众多期待目光下还是叹口气上去找资源。
祈祷找不到资源失败。
灯被关掉，放下来的投影幕布发着惨白的光，成为教室里唯一的光源。
刺眼的光亮让盛余的心砰砰直跳，她现在恨不得失去听力再失去视力。她捂住耳朵，大眼睛忽闪着，求助沈侑：“我们换个位置好不好？”
他的脸在昏暗环境下的五官更加精致，眼睛更是有细碎的光，闻言疑惑的眼神对上她的。盛余抿唇，解释：“我觉得在里面会更安全一点，拜托啦。”
她是真的害怕，不自觉拖出撒娇的语调，这几天半生不熟的关系被打破，看起来柔弱可怜极了。
用一些手段达到目的，好像总是很简单。
沈侑对这个解释愣了一下然后慢慢的朝着她弯起了眉眼，这个原因的确有理有据，撑着桌子利落起身要跟她换位置，
盛余小心翼翼的挪动到他位置上，沈侑的凳子热乎乎的，做下去有一瞬间的满足感，对恐怖片的紧张也稍微消除了一些。
不过只是稍微。
悄悄抬眼又看了一眼幕布，只这一瞬那恐怖的氛围就让她面色一瞬间惨白，不禁溢出一声低吟，泪眼汪汪的看沈侑。
她不该好奇。
沈侑倒是很自在，盯着屏幕的眼神专注，盛余实在害怕的忍不住拽拽他袖子，小声请求：“我能拽你袖子吗？”
这样的情形，不由让人回忆起那个晚上。
他叹息，还真是小可怜啊，不过自己不讨厌她的接触就是了。
“喏，你拉住我的手吧。”盛余看见沈侑骨节修长的手，她知道那双手很温暖，犹豫着探入他的掌心。
嘴角上扬，沈侑包裹着她的手，这次的情况比上次突如其来好了太多。
女生的手真小啊，他能很轻易地把手包裹住。
小小的呼出一口气，盛余感受温暖，只要不看屏幕，心里就会逐渐平静。
恐怖电影的效果很显著，班里有的女生已经吓得尖叫起来，她自始至终再也没抬起过眼。
只是每听见一声尖叫就捏紧一下沈侑的手。
时间过了挺久的，盛余犹犹豫豫看了几次沈侑。不该因为自己害怕就连累别人的，她想收回手，被专心看电影的沈侑发觉好奇的看过来。
面向他睫毛颤了颤，她显然还是很害怕的样子，脸颊羞耻地涌上红色：“我想上厕所。”
实在不好意思，挣了下握紧的手：“我自己去吧。”
沈侑没有松手，两人就这样在黑暗中对视着，无声的僵持。
她紧张得眨眼，他终于开口，语调懒洋洋的，但却又含着笑意：“我也想去，我拉着你？”
她又眼神飘忽，却还是点头，这样的结果无疑是好的。
走廊上的灯是开的，在黑暗中散发着令人着迷的光晕，盛余盯了好一会儿，犹豫开口。
“你可以在外面等我吗？“
见沈侑爽快答应，盛余暗自为自己鼓劲松开了手。
厕所里没有人，冷冰冰的氛围实在令人感到害怕，且还是声控灯，更是雪上加霜。
动作很快，不过正在洗手时光却突然熄灭，声控灯就是这点不好，她闭眼急忙跺了一下脚。
手心是湿润着的，顾不上这些细节走出门外，一眼就看到了沈侑。
他就站在门口斜斜靠着墙壁，好像很喜欢这样慵懒的姿势，眼神注视着这边的自己。
光线昏暗的原因吧，竟在里面看到了专注。
遇见他以后她总是有些孤勇，犹豫着竟想拉起沈侑的手，在半空中又顿住，眉眼弯弯：“我们回去吧？”
“不急，我抽根烟。”他淡淡开口，却让盛余瞳孔颤动。
抽烟这种事已经很常见，初中时就有人在上课时带着一身烟味进教室，有些男生更是把这当成时尚，沈侑这样很正常吧。
可是不知为何，她感受到了背叛似的难以接受。
讨厌抽烟的男生，从以前开始就。
电影很长，一根烟的时间照例应该很短。可沈侑在外面站了好久，很短的烟头还是明明灭灭地□□着。
他没有像别人一样深吸，到了嗓子处就吐出来，也做不了一个合格的烟圈。
“我们进去吧。”盛余走到他身后，再次开了口，她从没有催促过别人，只是不想再看他接着抽。
少年转过身，风格外温柔带起衣襟，手中的烟短到快要烧到手指，烟雾在他脖颈处环绕。
他做着盛余曾经以为最讨厌的事：“好。”他答应了，掐灭了烟头。
主动拉住少年的手，盛余能闻到他身上不同了的味道，在暗处微微皱眉。
教室里，盛余依旧低头拉着他的手，眼神缓缓变得坚定，像是做了什么决定。
“我想睡一会儿觉。“说着想就要挣脱出来，未能如愿。
她看了一眼旁边，黑暗中依稀可以看见轮廓，看不太清，比上次好多了。
沈侑松开了手，发出意味不明的轻笑，精致的脸隐藏在黑暗中看不清表情。
她垫着衣服趴倒桌上，先是发了一会儿呆。
接着就枕着胳膊昏昏沉沉，对没有安全感的状况不怎么适应，后来有人给她披上了外套，她才终于睡着。
迷迷糊糊刚一睁开眼，就被教室的明亮刺伤了眼，不适应的揉了揉眼。
这一睡原来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
沈侑伸手接着要滑落到地上的外套，看她皱着眉嘴巴也微微嘟起，白瓷般的小脸被枕出睡痕，因为拿校服无意间碰到她肩的手像触电般收回，手放在嘴边掩饰的咳了两下。
他声音漾着笑：“睡得很不错？”
“当然。”她接着揉揉眼睛，打了个哈欠。
这不设防的样子，真的很可爱。
缓过来后余光瞟到两人的位置，她一时还有些迷瞪，身体先快于心里开口：“我们可以换回来了。”觉得这样好像有些理直气壮，嘴甜的的补上一句：“谢谢你啦！”
沈侑嘴角就没有放下来过，两人迅速的回到各自的位置，凳子又被他暖得热乎乎的感觉真好。
还有二十多分钟晚自习就结束了，比以前不知道快了多少倍。
睡饱后的盛余觉得自己该为即将到来的月考操心了，拿出政治记背的重点默背。
年轻的时候总是不想学习，盛余一直是这样，有些无聊却也背不进去知识点。也许是睡饱的感觉真的很好，也许是沈侑是个好人，她总想着沈侑。
让她卸下了心里的一些负担，于是她选择了主动开口和同桌开口闲聊。
“沈侑，你未来想要干什么啊？”盛余问题一出就有点后悔，这让人怎么回答。
可她实在想不出什么好问题了。
沈侑一怔：“未来吗？”手指摩挲着下巴倒是认真思考起来。
“和喜欢的人在一起然后结婚生孩子。”
等了许久的盛余等到了这个答案，睁大眼睛，为这么淳朴的愿望而感到不可思议。
她缓了缓，找回自己的声音，发出疑问：“就这么简单？”
沈侑郑重其事地点头，眼神真挚且坦诚，他就是这么想的：“就这么简单。”
盛余有些沉默，好像话题已经终结了。
她思考一番清了清嗓子：“那你女朋友长什么样子啊？好看吗？”
声音平和，表情无辜，谁都看不出她心思。
沈奈说过，沈侑只看这张脸绝对能谈七八个女朋友，虽然这么多天来她持一些怀疑态度。
她们没有再进行过关于他的话题，盛余不会主动开口问。
沈侑迷茫了一瞬，专注的眼神看她，勾着唇角哼笑了一声，轻描淡写道：“我没谈过恋爱。”他好像很喜欢近距离交流，盛余心神一震，微微向后一仰。
她当然对这个答案表示惊讶，不过又莫名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
面上却没表现出来，眉眼弯弯：“你一定会找到女朋友的。”
这句话成功逗笑对方，沈侑耳垂泛红：“当然！”
盛余究竟是不适合聊天，掰着手指头等下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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