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午睡
他把自己的苦恼老实告诉耶律森，下意识就觉得耶律森会想到好办法的。
耶律森忍不住笑了，他再一次被江棠之可爱到了。
他的视线从对方的脸缓缓移到腰上，仿佛在用目光测量他的腰围。
江棠之穿着宽袍大袖的嫁衣时耶律森就觉得小公主腰好细，眼下北戎的服饰更是让那腰肢看上去纤细到脆弱易折的地步。
耶律森松开牵着江棠之的手，抬手轻轻捏了捏江棠之的脸，：“你真的太瘦了，该多吃点，想吃就吃，何必顾忌那么多。”
“我吃不完就丢掉好浪费啊。”尝过饿肚子滋味的江棠之做不出浪费食物的事。
正是因为不受宠，和那些养尊处优的兄弟和权贵相比，他反而更加懂得何为百姓之苦，知道珍惜二字如何写。
“没事，你想吃就吃，吃不完的我替你解决掉。”耶律森笑着哄他。
江棠之听了他这话微微瞪圆了眼，他知道耶律森没什么君主架子，可能没架子到愿意吃他吃剩下的地步属实是没想到。而且看他这样子，这话不像玩笑话，是认真的。
他犹豫的时候耶律森已经拿了一个相对比较小的烙馍递到他嘴边等着他张嘴了。
江棠之顿了顿，到底还是接受了耶律森的投喂，乖乖咬了一口，然后伸手就要接过来。
“我自己拿着就好啦。”
耶律森也不跟他争，嗯了一声就让他接了过去。
于是两个人就这样面对面坐着啃烙馍，气氛倒也很和谐。
耶律森很快吃完了他那个，一抬头就看见江棠之还在那小口小口咬。他慢慢咀嚼的时候腮帮子会一鼓一鼓，像只仓鼠似的，很可爱。
他看了一会，突然想起什么：“晚上我们吃烤肉。”
江棠之撩起耷拉的眼皮看向耶律森，咽下嘴里的烙馍后才说话：“烤肉？”
“对，阿姆说阿拉坦他们打东西去了，晚上烤兔子烤羊给你吃。”耶律森点了点头，抬手用拇指把江棠之嘴角粘上的一块酱汁擦干净。
江棠之本来想说你还会烤肉啊，转念一想，如果是耶律森的话会烤肉也不新奇。
他长这么大还没吃过烤肉呢，这么一想突然就多了几分期待。
他拿了酒囊喝了一口奶茶，摸了摸肚子，这回是真的吃不下了，但是烙馍还剩下小半个呢。
还没等江棠之露出苦恼的表情，耶律森已经很自觉地拿了过去直接一口塞进嘴里，三两下嚼了咽下去。
江棠之呆呆地看着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只能不好意思地垂下头不去看耶律森。
耶律森拿了帕子擦干净手，又握上江棠之的手要帮他擦。
江棠之惊了一下，下意识要抽出手却没成功，只好任耶律森给他擦，恍惚间有种自己变成了一只猫猫正在被主人擦脏兮兮的爪子的感觉。
啾——
一声细微的声音唤回了江棠之的思绪，他的眼睛刚聚焦回来，就看见耶律森拉着他的手凑到唇边亲了亲他的手指。
江棠之张开嘴却不知道说些什么，因为耶律森太理所当然了，只是亲亲手指的话也没什么。
就在他有点无措的时候，耶律森牵住他的手将他拉了起来，一边低头把那块叠好的帕子塞进腰间布袋一边说：“我带你逛逛营地吧。”
江棠之自然不会拒绝，嗯了一声，乐得做个小尾巴跟在耶律森身后四处转转。
江棠之本来还在担心遇到人怎么办，北戎人的热情实在是难以招架，但若只躲在耶律森身后不露脸不说话，那也太没礼貌了。
不过幸运的是，转悠了一圈他们也没遇到什么人，大概不是在忙自己的就是跟着出去打猎了，这让江棠之暗暗松了口气。
营地很大，江棠之跟着转了一圈就有点累了，在逞强继续走和老实跟耶律森说之间他毫不犹豫选择了后者。
“我累了，我们休息一下好不好。”他小声开口。
耶律森停住脚步，很爽快地答应了：“前面就是我们的营帐了，回去歇吧。”
江棠之点了点头，刚要跟着走，下一秒却被耶律森一个打横公主抱抱了起来。
江棠之吓了一跳，突然腾空的他下意识就伸手紧紧搂住了耶律森的脖子。
“抱紧一点。”耶律森笑了笑，然后就抱着江棠之跑了起来。
午后的风带着日光的热扑在脸上，将他们俩的头发都吹得有点乱。
江棠之眯着眼仰头去看耶律森，男人英俊深邃的眉目都被镀上了一层光。他的心跳突然变得剧烈，快得不太正常，但他却舍不得移开眼。
心底深处有根弦被轻轻拨动了两下，痒痒的，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
回到帐子后，江棠之坐在床沿低头去脱靴袜。吃饱了坐下来歇就会困意上涌，他现在只想睡个午觉。
耶律森刚把他抱到帐子里放到床上，转头就去角落的小箱子里翻找东西。
于是等耶律森找到东西回到床边，就看见江棠之抱着膝坐在床上，眼睛都已经闭得只剩下一条缝，看上去随时都会睡过去。
耶律森差点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又怕吓到江棠之，艰难地忍住了。
他弯下腰凑到江棠之耳边轻声哄困得迷迷糊糊的江棠之躺下，然后自己也在他身边躺下。
他一只手撑着头支起身子，另一只手则拿着刚刚从箱子里翻出来的蒲扇轻轻给江棠之扇风——午后这个点还是挺热的，他粗糙惯了觉得没什么，却怕小公主会因为太热了睡不好。
江棠之原本是背对着耶律森的，很快他就转过身变成平躺，然后又翻了个身变成脸朝着耶律森。
努力寻找最舒服睡姿的江棠之慢慢滚到耶律森怀里，额头抵着耶律森的胸膛轻轻蹭了几下终于不动了。
耶律森躺下去，伸手将人搂进怀里手搭在他背上有节奏地轻轻拍拍像是在哄小孩子，拿着蒲扇的手也没停而是继续给他扇凉风。
耶律森其实没有这样睡午觉的习惯。
他到底是北戎的君主，纵有得力臣下帮忙分担依然有诸多事要决策。
平日里最多也就是撑着头坐在书案前打个盹，到了时辰就醒过来继续忙。
但是现在，江棠之缩在他怀里睡得好香，困意传染加上精神放松，他竟也慢慢陷入了睡梦。
睡过去前，他还在想若是以后每天都有棠之陪着，那他愿意每天都睡个午觉。
江棠之只是想睡一会，但是耶律森的怀抱和轻轻拍打他后背的手给了他莫大的安全感，他很顺利地沉进了久违的像棉花一样柔软的梦境。
江棠之其实很怕做梦，因为他做的梦都不是什么好梦，说是梦魇更实在。
他总是在梦里被羞辱，在梦里看着为数不多亲近的人惨死，一次次被扣着下巴听着那些下流话……
本该养尊处优的少年早在梦境中尝到人世间最大的苦楚。
而那些事发生的时候，他无力反抗，甚至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任无力感如浪潮将他淹没。
他的寝宫曾夜夜熏着算不上品质上乘的安神香，然而总有不速之客闯进他的梦。
他有多久没做过一个香甜的梦了，他自己也不知道。
而今天，他终于做了个美梦。
他梦见了耶律森。笑得爽朗的英俊男人牵着他的手轻轻晃，只是想讨一个吻。
他们抱在一起缠绵亲吻得不分彼此，然后耶律森抱着他笑得灿烂如阳。他几乎要溺毙在那双深棕色眼眸里所盛着的深情里。
再往后的梦境变得模糊了，但依然是美好的，回味起来像喝了蜂蜜水一样唇齿留香。
江棠之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刻，身边的位置摸上去还有几分若有似无的温度——耶律森应该还没离开多久。
刚从深度睡眠中醒来的江棠之还有点迷迷糊糊，坐在床边一边揉眼睛一边无意识轻轻晃腿。
耶律森一撩起帐帘进来就看见他的小月亮脸上有几分茫然神色，明明眼尾都有点发红了却还在揉，轻轻晃着的小腿曲线美好。
有种呆呆的可爱，好想抱在怀里亲。
耶律森快步走到江棠之面前，伸手握住他的手不让他继续揉眼睛了。另外一只手抬起，拇指轻轻按了按他微微发红的眼尾，开口说话的时候声音下意识放轻了些许：“不许揉了，都红了。”
江棠之仰起头看他，因为刚睡醒所以声音听上去比平时更加软乎，不自觉流露出几分依恋：“你回来啦。”
“嗯，方才醒了，刚好阿拉坦他们带着猎物回来了，我就先去安排了一下。”
耶律森摸了摸江棠之的脸，见江棠之还光着脚，干脆地单膝点地蹲下，伸手拿了袜子就要开始伺候江棠之穿。
江棠之又羞又慌地要往后缩，却被他捏住了脚踝。
他的脚踝很细，耶律森的手又大，所以刚好可以一只手圈住。
耶律森用拇指轻轻蹭了蹭白嫩的皮肤，目光死死黏在上面。
他再一次对江棠之的漂亮有了新的认知。怎么会有人的脚都像是老天精心雕琢出来的艺术品呢。
瘦而匀称，白得像新雪，有几道淡淡青筋因为紧张而绷露在脚背上，连圆润的脚趾头都是淡淡的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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