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n

源星见坐在病房外面的长椅上，织田作之助被叫过去去处理其他事情了，医院的走廊中人们走过时都悄声细语的，源星见却在这种沉闷的安静中快要发疯。

        他脑中空空的，什么也没有想，也什么都想不到。

        这个时候，有个医生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抬起头的一瞬间，感觉颈间一痛，然后就人事不知了。

        黑暗中，源星见眼前出现一个湖泊，那湖泊好大，芦苇在周边随风起伏，天色很暗，似乎正是黄昏。

        但是今天的黄昏没有晚霞，只有太阳落下的一些暖光还残余在天边，像是在预示着明天不是一个好天气。

        湖面倒映着这仅剩的光，源星见坐在岸上，看着天边和湖水连成一线。

        忽然，他旁边的一个小男孩扔了一只竹蜻蜓过去，竹蜻蜓在湖面跳跃几下，荡起波澜。

        于是源星见又觉得现在不像黄昏，而像黎明，他坐在这里，不是在等日落，而是为了看日出。

        他转头，结果惊讶的发现旁边的男孩长着和他一模一样的脸。

        一阵剧痛袭来，源星见睁开眼睛，醒了过来。

        第一个看到的，是面前的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的头低垂，他的上半身luo露着，胸口和腹部插着锁链，这些锁链连接着天花板，而他的双手被带着铁刺的铁丝缠绕绑住，吊在墙壁上，高度只是让他勉强能落脚而已。

        源星见来不及惊讶，因为他的身体传来令人难以忍受的痛苦，他张了张嘴，却只是发出一些破碎的气音，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此刻的模样应该不比中也好多少。

        随后，中原中也身子颤动，发出一声低吼，空气着漂浮着一股令人不愉悦的烧焦的味道，他豁然抬起头，目光紧盯着天花板的某处，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杀了你！”

        不知道哪里传出来的声音带着笑意：“呀，我们的另一位客人醒了。”

        过了片刻，房间的门被打开，一个戴着墨镜的男人出现，他手中拿着一把小巧的钳子，没有理会中原中也，而是走到源星见面前，语气阴沉：“计划的漏网之鱼。”

        这个男人一把抓住源星见的头发，动作间让源星见身上的铁刺扎的更深，他发出痛苦的低吟，男人却显得非常冷漠：“你这个可恶的小偷，和你的爸爸妈妈一样的招人讨厌。”

        他用手强行将源星见的脸扬起，另一只手的钳子凑近源星见的右眼。

        “啊啊啊啊啊！”

        源星见发出一声嘶嚎，红光大炙，男人直接被击退飞出。

        源星见的右眼流着血泪，左眼却依然清澈，带着茫然。

        他的全身上下都在痛，头也很痛，这种痛苦让他无法思考，只能不断的喘着气。

        “你这个偷东西的贼。”被击倒的男人站了起来，愤怒的说道，但随后，他又放松了表情，带着诱哄的语气，和缓的对源星见说：“你的身上有很强大的力量，孩子，那不是你可以掌控的，把它放出来，交给我们，好吗？要做到这件事很简单，你只需要念出归去来兮四个字，念完之后，我们不会再对你做什么，你就可以解脱了。”

        源星见低着头，不发一言。

        男人变了变脸色，他似乎有些气急败坏：“如果不是军方执意要掌管启动装置的话，你以为……”但他很快收敛住了怒火，不再理会源星见，而是转头去看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你很痛苦吗？”他问。

        中原中也垂着头不说话。

        “抱歉。”虽然这样说，但他的声音里没有丝毫的罪恶感，“很无奈的是，你自己也知道的吧？霸荒吐禁锢在你的意志之下，只要你一直保持着清醒，我们就没办法将它放出来。”

        “所以我们的要求很简单，你念出那句控制咒语就可以了。”

        “这样，你就可以从无尽痛苦中解放。”

        在他说话的过程中，滋滋的电流声一直在响，催眠抑制剂不断的被注射到中也的身体里。

        中原中也明显已经没有了意识，眼神失去焦点，只是机械的张嘴：“……汝，阴郁宽容的忧伤啊…别……别再……”

        男人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但是很快的，中原中也挣扎着醒过来了：“我……我是谁？”

        男人又阴沉下脸：“好吧，看来你们还得再吃点苦头。”侧身再看了一眼源星见，转身出去了。

        这之后，他再也没有来过，迎接中原中也和源星见的，只有持续不断的电流和药剂。

        已经超过人类所能承受的极限了。源星见意识模糊的想，无论自己已经经过多少次这样的痛苦，都还是觉得无法适应，难以忍受。

        只是神经没有办法忍耐的痛楚，身体却好似在悄然发生变化。

        偶尔脑中有些许清明的时刻，他会想，为什么我要经历这些？我是小偷吗？我偷走别人的什么东西了吗？

        太痛了，实在是太痛了，电流不断的席卷他的全身，没有一处是被放过的，他甚至能闻到自己□□被烧焦的味道。

        已经这样了，自己居然还不想妥协吗？偶尔，他也会这样惊叹道，只要自己放弃，选择把力量交出来不就好了吗？

        然后他也会想，不如就这样死掉吧？其实也不错。

        到现在源星见也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多可笑啊，他对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经受痛苦一无所知，可是却咬紧了牙关倔强的不松口。

        他想不明白，也终于无法再去想了。

        他短暂的昏了过去。

        但是马上又被一阵电流刺激醒。

        喉咙很干，有血腥味，身体只能感受到疼痛。

        不知道过了多久，等源星见睁开眼睛的时候，居然看见了太宰治。

        他察觉到源星见醒来，神色漠然，只说了声：“抱歉。”随后把插进源星见身体里的管子全部拔掉了。

        痛苦的源头消失，但是痛苦本身并没有消失，只不过源星见已经太过疲惫，他的脑子几乎立刻就昏沉了起来，视线的最后一秒，他看到另一个熟悉的身影在拔中原中也身上的管子。

        好像是那个，自称是他哥哥的人……

        源星见完全昏了过去，耳边的声音还回荡着：

        “你很痛苦是吗？对不起………我要带你回地面上，让你能在看到星星的地方安眠……”

        那不是太宰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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