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事态有变

远处马蹄声伴着车轮声，渐行渐近，到了跟前，张斌跳下来，让开上车的位置，等三人都上了车，这才驾着车前往京都。

        进了京，张斌将马车驶到一间客栈门口，定了四间上房，让小二烧好热水送上来。许锦原以为沐浴后还有时间和徐月说几句话，偏偏夜色将至，只好告辞，坐着马车要回自家府中。

        傍晚，许府灯火通明，许夫人的贴身丫鬟吉祥着急的走来走去，就是不见自家马车到来。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停在许府正门口，守门的小厮本就被府里紧张的氛围弄得有些神经质，一见有异常，想也不想上前招呼：“这里不许停！快走快走！”

        帘子拉开，一个丫鬟模样的人跳了下来：“瞎嚷嚷什么！这里坐的是小姐，还不快去取墩子来！”

        这样的的动静惊动了吉祥，原本提到嗓子眼的心顿时下去了一半，连忙跑来：“我的小祖宗！你们可算回来了！夫人听说城外有土匪流窜，这一整天都提心吊胆，生怕你出了事……”

        许锦等了一会儿不见墩子来，就跟着小七跳下来，这一跳把吉祥吓得不轻：“小……小姐，您没事吧？这……这不合规矩。”

        许锦拍拍手，淡淡地说：“没事。”

        从前自己是要等着墩子来，后来跟着徐月跳过一两回马车，便再也不用。或许是因为有徐月这个奇葩在前，自己的举动也不算惊世骇俗。

        自己至今还记得当初徐月初来京都时的种种出格之举，简直要将京都闹翻天，就算当时自己沉溺在小七离世的悲痛中无法自拔，不愿出府，也听内院的下人们说过几句。

        不过现在不一样，自己虽然死了，但在这里见到了活着的小七，和徐月张斌的见面也提前了，说明生前的事都是可以改变的，没准神明给死人这个走马灯的机会，就是为了让自己了却生前的遗憾，也好投胎转世。

        想通这一点，许锦开口劝吉祥：“我们确实遇见了山匪，莫怕，进屋见了爹娘我再一一细说。”

        深夜，徐月走在小巷中，七扭八拐到一个墙前，轻轻一推，另一个墙上出现一个暗门，闪身进去，暗门关闭，夜色静谧，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

        顺着台阶走，直通一间祠堂，推门，早已有一群人在里面等着，一个个没个正形，或躺或坐，要么在闲聊，要么就在吃供品。

        徐月一进来，门口候着的青衣男子用树枝划上了“正”字的最后一笔，丢掉树枝，脚掌在地上蹭两下，抹掉痕迹。

        斜躺在供桌上吃着供果的黄衣男子开口：“徐月，怎么来的这么晚，你和张斌一道走，人家来了起码有一盏茶的功夫。”

        徐月解释道：“出了点意外，我们只能提前进京回家。刑部最近关了一个江洋大盗，日日有人前来叫嚣，爹娘盯得紧，多花了些时间。”

        黄衣男子来了兴致，坐正：“之前那个偷蓝青国贡品的小贼？看来背景够大啊，刑部的府邸也敢骚扰？”

        徐月摇摇头：“我今日刚回来，不清楚。”

        “行吧，”黄衣男子兴致缺缺，“今晚找你们来，就是为了将假死一事提上日程……”

        张斌问：“为何？之前不是已经计划好了吗？”

        黄衣男子摆摆手：“没办法，计划赶不上变化。最近龙腾跟疯子一样逮谁咬谁，我那苦命的皇兄被折腾得不成人样，好好一个皇子，一天天东奔西走，处理的净是些家长里短的闲事。就这，龙腾还联合手底下的人三天两头参他一本，眼看着我也到处理政事的年纪，他最近已经开始盯上，天天参我一本说我不务实是……”

        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何必呢？太子自幼跟着父皇长大，学的都是治国之道，我从小跟着平心和尚在山野里疯跑……明摆着不适合当皇帝，把我当眼中钉，可真是太抬举了……”

        徐月懒得听他唠叨，开口打断：“说正事，你想怎么死，我们帮你。”

        青衣男子接了杯茶递给黄衣男子：“哎，急什么，咱们有一整晚的时间商讨，这点时间不耽误……来，龙翱，继续，他怎么害你了，喝口茶详细说。”

        龙翱从小自由自在，无法无天，只是遇上徐月黑脸，气势总是莫名怂了半截，一见有人给自己撑腰，尾巴都能翘到天上，接过茶杯抿了一口，这才矜持地说：“先商量假死的事，这个比较重要，等到后半夜，我再详细与你们说道说道龙腾那个臭不要脸的狗东西！”

        放下茶杯仔细想想，好看的眼尾一挑：“如今两个法子，要么给龙腾安排点事，计划照旧，要么，制造意外，我提前离开。”

        青衣男子接过话茬：“最近天下太平，过几日，皇帝要举办祭祀，此为大事，不可出错，那日不行。”

        借祭祀混乱假死，否决。

        张斌开口：“兵部过几日要点兵围剿山匪……那山匪都是太子的人，再加上龙翱年纪小，没到领兵打仗的时候，不可。”

        借山匪围剿假死，否决。

        暗处，一个暗卫打扮的的人说：“最近刑部刚抓了一个小贼，再加上同党闹事，京中戒备森严，刺客刺杀，不可。”

        刺客刺杀，否决。

        徐月接过话茬：“我倒有个法子，祭祀前要找巫师占卜，我们可以买通巫师，说近日有邪灵入侵，需有皇室子嗣为其挡灾，到时候你就可以……”

        龙翱翻了个白眼：“说的真好，我父皇不要面子吗！巫师祭祀本来就是做给天下人看的，父皇根本不信这个。”

        徐月不死心：“万一呢？”

        龙翱趴在供桌上，心如死灰：“不可能，上次祭祀，我眼见着父皇趁众人跪拜把凶相反过来说是吉相……他从不信那个，反而会怀疑有人要害我，搞不好怀疑到龙腾头上，父子相疑，朝纲大乱，你说说，这么大的罪责，谁担得起啊！”

        徐月叹了口气：“那就只能给龙腾找点事做了。现在刑部最大的事就是那个江洋大盗，爹娘为这事忙的焦头烂额，别给我爹娘找事啊！”

        张斌跟着开口：“兵部要剿匪，别打兵部主意。”

        龙翱眼珠子一转，眼神落到青衣男子身上，哭唧唧要闹：“何一方啊！我不活了！他们不是人啊！不顾多年的情谊就把我往火坑里推！哇——！我都要死了，临死前不想受折磨啊！”

        何一方揉揉眉心，无奈的看了那两个“没良心”的一眼，二人眼观鼻观口观心，丝毫不受影响。

        他们五人自幼在平心和尚手底下长大，日夜熏陶下，各个生了一颗忠君报国之心，偏偏这个皇室的不争气，死活不肯争皇位，几人一合计，先派了何一方来探查各位皇子底细，确认其他皇子可以继承大统后，果断放弃这个咸鱼。为了这条咸鱼的小命，他们一早就安排好让他假死脱身，只是没想到龙腾步步紧逼，逼得他们改变计划。

        只是这个时期确实不好生事，左右也不是什么大事，不然就让龙翱受些委屈？

        眼见何一方眼神不对，龙翱赶紧找新靠山：“影砸！影砸啊！这些天你可都看到了，我在府里要多乖有多乖，他龙腾非要往我这里塞女人，我都要死了，这不就是耽搁人家姑娘一生吗！这缺德事咱可不能干啊！”

        “噗”，不知是张斌还是徐月没忍住，笑出了声。

        当年，皇上把龙翱送到平心和尚那里时，担心他出事，给他开了特权，提前选择暗卫，这一选便选到了个倒霉蛋——暗卫的名字是要主子来取，偏偏当时龙翱刚换牙，只知道暗卫是自己的影子，本想给他取名叫影子，谁知道牙齿漏风——“影子”成了“影砸”。

        那时他年纪小，偏偏死要面子，不肯承认是自己说错了，红着脖子据理力争，于是“影砸”的名字就敲定了。

        影砸后退一步，伸手帮主子稳住身形：“属下是您的暗卫，无权处理其他事宜。”

        龙翱气呼呼走到供桌前，拿了个果子狠狠咬了一口：“你们！见死不救！”

        徐月扶额：“这件事有些突然，等我们回去好好思考一下，一定在你生日前给你答复。”

        龙翱啃了一口果子：“我生日之前咱们肯定要聚一聚！我才不去什么生辰宴，去年那次，周围人一个个笑得跟花一样，不见得有几个真心！要不是还有何一方在殿里陪着我，我早就跑了。”

        果子不大，龙翱啃几口就没了，随手一扔，嘱咐徐月：“对了，记得给我带生日蛋糕，这次我要冬枣味的！”

        徐月摸摸右眼，面上答应，心里暗想：“果然，它一跳准没好事！”

        龙翱见目的达成，也不管她想什么，伸手一挥：“都回家吧，明天我还得跟龙腾继续斗智斗勇，哎，我怎么这么惨啊！何一方，跟上！”

        徐月好奇的看着他们使轻功飞走，用肩膀撞了一下张斌：“怎么回事啊？我记得何一方不是上次的新科状元吗？在朝堂上怎么跟龙翱走得近？”

        张斌奇怪的看着她：“龙翱回来后，一见何一方就走不动道，整天哥哥长哥哥短的喊，皇帝没办法，让何一方作为他的老师住进五皇子府……现在何一方自己的府邸空的跟闹鬼似的，前阵子还有大臣参他跟五皇子站队结盟，祸乱朝纲……你爹娘没跟你说吗？……哦，忘了，你是个女的。”

        徐月磨了磨后槽牙，闭上眼，深呼吸，再次睁开，想杀人的念头还是没止住：“张斌，我劝你赶紧跑，不然明日让你爹娘去义庄领人！”

        话音未落，眼前的人早就消失不见，远远传来张斌的声音：“快念清心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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