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昨晚走的急，路漫为了逃避被齐昶像拎小鸡似的带走甚至连书包都没来得及拿，以至于隔天早上进校的时候遭到了保安怀疑的注视。
路漫甚至听见了人嘟囔了一句“现在的学生都这么潇洒了吗？”，他简直哭笑不得。要不是忘了带书包，他也不至于今早提前来看英文单词了。
“哎，你是路漫吗？”
路漫走路的姿势很矜贵，腰板挺直显得身量修长，鲜少东张西望，因此在听闻清脆的音调时不太反应的过来，还是女孩在背后好笑地推了他一下。
“我在这儿呢！”
“哦，你好。”路漫应声转头，见到一张靓丽活泼的脸，是十二班的班长陈立。她长相略显英气，性格爽朗，又爱打篮球，因而和男生们的关系不错，在学校里是相当活跃的类型。
“你知道的吧？之前学生会开会我见过你！我叫陈立。”
“嗯，认识的，有什么事吗？”
路漫脚步慢下来，抽空看了眼腕表，特意早起的十分钟已经被浪费了一分钟了，但他看了眼笑容灿烂的陈立，并未直言要走，而是等着她先开口。
“啊没什么事，就是见到了你想打声招呼，毕竟假如今年十一月的市内联考一中的名次稳在前二就会有元旦晚会，到时候就是我、你还有杨汐负责咯！”
路漫点点头，附和道：“希望有吧。”
陈立一噎，猫眼圆睁，半晌徐徐道：“你跟齐昶形容的样子也太像了吧。”
齐昶的朋友？
“你和齐昶认识？”路漫笑了下，颇有些疑惑地说：“那你应该帮他把守一下背后说人小话的秘密。”
陈立笑眯眯地说：“我们是从幼儿园一直到现在的同学啦。但他没有说你坏话，就是评价了一下你高冷的外表下”
“下藏着一个丑陋的心灵？”
不出她所料，清俊少年果然转头过来，眼里的神情并不像言语那般平静无波。
陈立“唔”了一声，纤细的腿后撤两步，白色帆布鞋像是丛里翩飞的蝴蝶。她挪揄道：“高冷的外表下掩藏着起码近视两百度的真人。”
嗖的一下，少女宛若林间的小鹿，略一迈腿就悄无声息地上楼跑走了。路漫愣在原地，半晌只从喉间泄出一句“真是无聊”。
至此路漫对齐昶仅剩的一丝愧疚也随着清晨奇遇像扑棱翅膀的麻雀落下的一丝尾毛，下一瞬不知随着风刮到哪个东南西北去了。
以至于路漫见到趴在自己桌上睡觉的齐昶时霎那间恶从胆边生，手腕在桌上敲出“咚”的一声。在人影松散的教室里或许并不突兀，但对于偏头倒在桌上、耳朵贴着桌面的齐昶来说无疑是惊天巨响！
“他妈的是哪个傻逼？”
齐昶很是不爽地捂着耳朵直起身，睡意朦胧的眼微眯着，上下打量了眼跟前站着的小白脸。
路漫抿嘴，心中陡然冒出的一小簇无名火愈演愈烈，他冷声道：“你走错位置了，往后去一座。”
齐昶揉揉眼睛，好像才看清了人似的。老天，你直接困死他得了，路漫面无表情地想。
“噢，我就是在等你，昨晚怎么不跟我一起走？”
“记得跟你说过，我有人一起了。”
“那就带我一个。”
“嗯？”路漫扬声道，“你一个骑车的，和我们两个坐车的掺和什么劲？”
“好像也是。”
“你说话之前难道不会先动动脑子吗？”
齐昶脸色猛地阴沉下来，看上去像是身体机能已经生气了但脑子碍于困意还没被匹配上生气的理由。
“哗！”齐昶起身带动桌椅相碰的声响，晃悠悠而重心却又出奇的稳，路漫就像目送一位越狱的珍稀动物被绑回去似的目送他回到座位上，再看他猛地趴下。
路漫：
到现在为止，他特意腾出的十分钟不仅挥霍殆尽还倒贴一分半。
齐昶应该对他的小叮当枕头，要不是他就能和主人多相处十分钟了！
大课间的氛围极度两极分化，男生占比多的理科班挤牙膏似的挤时间去操场打球，而女生多的文科班大多都在补觉、吃零食、化些以为老师看不出来的妆和结伴上厕所。
路漫盯着散下来的默写纸上触目惊心的“重默”两个字，烦闷地窝成一团塞进课桌里，准备趴着歇会。
“喂，要不要一起去操场上晃晃？”
路漫最敏感的地方就是腰侧，险些被一下戳的弹起来，他口气很不好地转头道：“不要碰我这里！”
他转头看去，袁煜晖嘴里鱿鱼丝还没咽下去，连忙摆手不是自己，大拇指一横指向了自己身边的齐昶。
路漫说：“你怎么还敢来跟我说话？”
“我怎么你了？”齐昶罪魁祸首的手还没收回去，危险地夹在路漫的椅背和自己桌子前不到一指长的间隙中。
“我哪里得罪你了吗？”
正是因为他的眼神足够真挚，路漫简直气不打一处来。但他伸手在桌肚里掏了半天都没掏出方才那张代表了齐昶间接罪证的默写纸，不知道哪去了，终而只能一字一顿道：“走吧。”
再不出去就要被气得呼吸不畅了。
今日不出操是为的高三正在返校考，连接三个年级的天桥上都站了监考老师，齐昶一行人罕有地从自家楼层里下楼梯，一路走一路侃到操场上才发现人真不少。
说起来分外凄凉，齐昶他们班的男生总人数加起来或许和理科男一小组的男生人数多。
兄弟见面，分外脸红。路漫没兴趣听他们叙旧，也恰巧没熟人在场，便一个人走上了跑道。
齐昶跟了上来。
“你怎么老是跟着我？”
“没有的事。”齐昶目视前方，面不改色，“我只是随便走走而已。”
手长脚长的少年得放下些走路的速度才能和不紧不慢的路漫相持平，齐昶蓦地说道：“我们之间算不算世袭了一个师兄弟的关系。”
“为什么这么说？”路漫脚步骤停，他转身望着身量修长面容俊美的少年，脸上是丝毫不加掩饰的平淡。
“我爸和你爸不是师从同一个老师的师兄弟吗？”
“是吗？”路漫嘴唇微动，“原来是这样，我不太清楚。”
“之前不在一个班也没那个必要，现在既然在一个班了那就刚好能处处关系。”齐昶说话间冲着中心操场上闲不住的足球校队队员打了个招呼，又道：“这我是真心的，出自我个人的意愿。”
正常男生交朋友也这样？
路漫狐疑地望了一眼拥在人群里上蹿下跳，反正总归要把半个身子压人身上的袁煜晖，对比下来竟然觉得好像齐昶还算正常。
齐昶摸了摸下巴——这个动作被他做的有点匪气，但碍于太年少，反而增添了几分阳光的味道。
“我不太知道你怎么总是用一种比较防备的眼神看我，难道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
“没有吧。”路漫摩挲着裤子口袋上的拉链条，说：“只是你说话的时候表情总是不太好，我只不过是用跟你差不多的语气回复你而已。”
“那敢情长得凶还是我的错了。”
“不。”路漫摇头，“准确来说只是酷酷，拽拽又冷冰冰的。”
齐昶抽了抽嘴角，忍不住开口：“你讲话为什么要用叠词？听起来有点”
“你管我怎么说话？”
路漫有些小不爽地反驳道，鼻尖被风中飘散开来的不知名花絮刺激的微红，像百花园中最突兀的一点红。
齐昶有意无意地又惹了他，不仅没寻到早上骂脏话的道歉机会，还罪加一等。
他停在原地，气质颇有些野性的少年望着前方自顾自越走越快的路漫，脑子里蹦出他爸堪比寺内住持的念叨声。
“我那个师弟的儿子性格比较孤僻吧，之前的两次同学大聚会就只有他家的小孩不来的当然你也没去，说是小时候曾经怀疑是自闭症，但长着长着就好了，然后又有点像反正小孩子就是比较难懂的嘛，就像你，我也曾经以为你是狂躁症的。”
齐昶直到中午吃饭都感觉脑子里的‘自闭症’和‘狂躁症’在相互打架，隔壁班的体委来问下午体育课打不打球，他都脱口而出一句“那下午一起挂号吧！”，把人吓得够呛。
一中的体育课一直都是两个班一块上，除了周三，不知道究竟是排课疏漏还是别的，几乎整个高二年级都在一块，场面颇为壮观。
恰巧，今天就是周三。
午休的铃声开始后，班内就开始骚动。
“没有人会拒绝午睡。”路漫对着已经将扑克牌拿出来的吴忧斩钉截铁道，下一秒就将校服外套卷一卷放在了桌上。
吴忧吃了闭门羹只能转头去撺掇别人，好不容易凑了四个人，一溜烟地往男厕所去了。
没有赌王的运，只有赌鬼的命。
男高中生在学校不愿做除了吃饭以外的任何事，以吴忧为首的男生就想出了这么个缺德法。小到班级值日，大到名著卷子都能押，只不过要是哪天被抓那就另当别论了。但说不定那个奇葩还会再开一盘，用地主身家来押检讨证书。
路漫正准备全身心地投入柔软的校服外套，腰侧就传来一阵痒意。
“干什么！”
路漫都快被齐昶从背后戳出阴影了。或许是经常打篮球的缘故，齐昶的手劲特大，每回都像‘一阳指’似的。
齐昶递给他一张a4大小的纸，里头好像包了硬卡纸样的东西，路漫本以为是什么名单，接来一看，居然是普及度相当大的一家奶茶店点单卡。
上面三四十种奶茶一应俱全，裹在外面的纸上写了几行诸如外星文字的东西。
袁：桂花乌龙奶茶加脆波波去冰三分16
张：奥利奥奶茶多冰五分18
齐：芋泥啵啵少冰三分18
“写完了放我桌上，一会袁煜晖还得去打电话。”齐昶低声道，说完就不顾路漫茫然地神情趴了下去。
路漫：？
这学校一年我是白待的吗，这什么？聚众点单原来是可以存在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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