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粹叶援兵

“连弩！”毛星光出其不意地道。

        “连弩？”

        据传连弩是由一位古代兵圣所造，可以十箭连发，射速极快，一百把齐射就可以达到箭如飞蝗的效果，是守城的利器。连弩消耗的力气非常少，普通弓箭手射出五十支箭就会感到膀臂酸麻，能连射百支的人少之又少，可是使用连弩的话，即便一个普通人也可以源源不断地进行射击，直到把弓弦拉断也不会觉得有多累。

        连弩的缺陷是威力较小，普通的弓可以射出二百余步，而连弩只能射一百五十余步。如果用一把连弩对战一把弓的话，连弩并没有什么优势，只有一群人使用连弩形成箭网才可以发挥其作用，所以民间很少使用连弩。后来世道太平了百余年，连弩在军中也没有了用武之地，逐渐被人遗忘，后来等战事再起的时候，竟然没有人会造，以至于现在空有其传说，谁也没见过实物。

        今天毛星光竟然提到了连弩，着实让众人吃了一惊。

        “星光，你仔细说说，如何用连弩守城？”高元荡忙问道。

        “大人，别人都以为连弩已经失传了，殊不知我家还保存着连弩的营造方法。连弩制造其实不难，如果将其简化，只要七个部件加上我们手中的弓，就可以组合为一个连弩。我想过了，只要有一百个会些木匠活的兄弟，我带着他们三天之内就可以造出三百把连弩。”

        “太好了！星光，真如你所说，你可是为本次守城立了大功，如果有机会，我一定向上头奏明，为你请功！”

        “多谢大人！”

        时间紧迫，临河堡的人不敢有一点懈怠，各自分工明确，二百余人抓紧巩固城墙和堡门，其余一百余人跟着毛星光专门制作连弩。用了不到半天，毛星光就自己做出了一把连弩。

        原来连弩是在弓上装了一个箭匣，再安设一个连接发射的连杆，只要将连杆向后拉开就可以上弦，按动下面的机扩就可以发射，发射起来快且省力。毛星光将所做的连弩拆开后，众人发现果然只有七个构件，其巧思令人无不赞叹。

        毛星光又将构件的制作要点大概跟众人说了，将人手分成七组，每一组专门制作其中一个构件，三天后毛星光果然就带人造出了三百多把连弩。而其他人则在城外装设了拒马、铁藜棘等物，又给城墙洒水结了厚厚的一层冰。一切严阵以待，只等匈厥人再来。

        第四天匈厥人果然又出现了，而这一次比上次声势更为壮大。

        云戈两次都没有打下临河堡，这让他几乎气急败坏。多少年来他作为匈厥的右贤王，匈厥可汗骄傲的儿子，从来没有受到过这样的挫折。他的大哥木护，因为能征善战一直受到匈厥人的崇拜，而他自己之所以能成为右贤王，却是因为父汗对自己的宠爱。这个心结时时压得他抬不起头来，他想向匈厥人证明他的能力，他可以成为像大哥一样的人，甚至比大哥做得更好，匈厥人真正骄傲的儿子应该是他云戈而不是木护。

        这次可汗派他去支援碎叶城，他觉得这是一个绝佳的证明自己的机会，他已经做好了踏平粹叶城的打算。他自己的本意不是为了和木护抢功，而是想去真正地证明自己，他甚至想过自己要亲自攻城，要做第一个踏上粹叶城头的匈厥武士。可是就在这小小的临河堡，守军不过三百的临河堡，先是烧了他的投石车，接着又两次打退了他的攻城。他愤怒了，他发誓要将临河堡夷为平地，要将临河堡的傼军碎尸万段。如果四天前不是周围的部将一再劝说，他才不管粮草能不能支持，他一定会连夜发起进攻。

        苦等了三天，匈厥的后续部队终于来了，他迫不及待地命人立刻攻城，这次他一定要让傼军的血来洗刷自己的耻辱！

        此刻上万匈厥人在城下列队，云戈骑马站在中间，他望着城头的傼兵，这些带给他屈辱的敌人。城头的傼兵也在望着他，双方默默无语，只等待决战的来临。

        一声号角响起，匈厥人发起了进攻。战术如同上次一样，盾牌在前面打头阵，大部队在后面待命。进攻看起来非常顺利，盾牌下藏着的弓箭手很快就压制住了城上的傼兵，匈厥人没用多长时间就打到了城下。后面的待命的大队人马见状立即蜂拥上前，他们计划像上次那样直接攻上城头，然后来一场酣畅淋漓的屠杀。

        匈厥人蜂拥而来，五千余人一起冲向了这个弹丸小城，此刻也不需要什么战术，凭借着人数的优势，他们靠着碾压就可以取胜。转瞬之间数十架云梯就搭到了城头，匈厥人争先恐后登城，他们都想获得第一个登上城头的荣誉。

        忽然，城上本来已经偃旗息鼓的箭又稀稀落落地射了下来，匈厥人不在乎，以为这不过是傼兵零星的反抗。可是不一会他们就发现了事情的蹊跷，城头射下来的箭越来越多，密密麻麻地犹如城头有千军万马在城头向下射箭。尽管匈厥人有一千多个弓箭手在城下掩护，可是他们还是压制不住城头的箭雨，已经冲到城下的匈厥兵完全暴露在傼军的箭网里。

        有埋伏！匈厥人马上反应了过来，他们的进攻意志立即开始动摇，有些人开始撤退，但撤退的人随即被后面的官长砍死，督战的匈厥官长大概都还记得上次被云戈砍掉的那个千夫长，他们没有退路。

        催促进攻的号角一阵急过一阵地从匈厥人身后大营中传来，在远处观望的云戈看得很清楚，城上并没有什么埋伏，人还是那点人，只不过他们使用了一种从来没见过的弓，这种弓的快速设计让他们显得人多。但这一切都只是暂时的，只要匈厥人加紧进攻，无论城上是什么厉害的兵器都抵挡不住。

        攻城的匈厥人一时进退不得，最后只能豁出命了。他们此刻才真正显示出草原男子应有的彪悍，弓箭手不再在盾牌下躲躲闪闪地射箭，而是站了出来光明正大地与城头对射，登城的士兵对城上射下来的箭视若无睹，前面的人倒下了，后面的人立即顶上去，所有人像疯了一样往城上爬。

        战况很快就白热化了，双方都是不死不休，尤其是从匈厥归来的老兵，面对射上来的箭躲都不躲，似乎在迎接着死亡一样。城下铺满了匈厥人的尸体，匈厥人只能踏着尸体向前。傼兵也在不断伤亡，双方都已经到了极限，就看哪一方会先奔溃了。

        先奔溃的竟然是匈厥人。当终于有匈厥人爬上了城头，临河堡眼见就可以拿下来的时候，匈厥大营中又吹起了紧急撤退的号角。这一次连傼兵都不敢相信，他们完全想不到匈厥人有什么理由撤退，在付出了近千人生命的代价后，眼看就可以攻下城头，他们为什么要退呢？

        一个眼尖的傼兵率先发现了原因，他指着远处大喊道：“援兵来了！”

        远处烟尘滚滚，似乎有大队人马正在朝匈厥人袭来，而先头的傼兵已经与匈厥人接战，正在冲击匈厥大营。

        渴盼已久的援军终于来了，临河堡所有人都激动得热泪盈眶，他们终于熬到了最后，老兵们可以回家了！高元荡大喊道：“弟兄们，随我出城杀敌！”

        “杀！”

        不用催促，还能上马而战的人都争先恐后地去寻找战马，不一会二百余骑就从堡门冲了出去。他们狂呼着向匈厥人发起了冲锋，而在不久前他们还是守城的一方。匈厥人阵脚早已大乱，主帅云戈已经不知去向，剩下的匈厥人乱成一团只能四散逃命，傼军的骑兵在乱军中挥刀乱砍，杀得匈厥人又是死伤一片。

        一团混战中，临河堡的人和前来增援的傼军终于汇合到了一起，增援的傼兵中为首的将军喊道：“临河堡的兄弟们听着，我是粹叶城左都尉熊炳芳，你们现在归我指挥。”

        “是！”临河堡的守军兴奋地呼应着，他们在等待冲锋的号令，孤军奋战这么多天，他们今天终于可以出一口恶气了。

        “大人，我是临河堡副都统高元荡，请大人示下。”高元荡打马跑到熊炳芳近前说道。

        “好，高都统，我命你们立即随我退守临河堡！”

        “什么？”高元荡似乎有点没听清，不光他，所以临河堡守军都有点糊涂了，现在形势大好，难道不应该乘胜追击吗，为什么要退守呢？

        “听我号令，退回临河堡！”熊炳芳断然喝到。

        “是！”尽管不情愿，但临河堡的人也只能听命。

        待所有人进城后，熊炳芳立刻命人关紧城门，临河堡的人这才发现了让他们撤退的原因——熊炳芳所带来的援军只有三百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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