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2章
和父母约定好的聚餐时间，林云雅差点没能准时到达。她被闻星洲缠着在床上胡天胡地了两个小时，直接昏睡过去，当闹钟第三遍响起时，她浑身像散架一样，全凭意志力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见闻星洲正抱着笔记本电脑坐在她的化妆台前写paper，那叫一个精神抖擞、容光焕发。
林云雅甚至有一个瞬间怀疑她是不是被小孩采阴补阳了。
开车抵达父母家，林云雅按下引擎键熄火，想想还是不放心，转头叮嘱道：“待会儿千万不要——”
“我知道了……”闻星洲一脸生无可恋，“姐姐，你已经说了一路了，我知道，在你爸妈面前我保证什么不该说的都不说。”
林云雅姑且决定相信他，刚想转身下车，腰忽然被从后伸来的手臂搂住。
“但是你要亲我一下。”
林云雅不可思议回头确认：“你威胁我？”
“快点。”闻星洲的眼里漾着很猖狂的光，居然还敢催促暗示，“否则，我很难保证，待会儿会不会说出什么言不由衷的话来。”
林云雅被拿捏住把柄，不得不低头，轻飘飘地贴在他脸颊上碰了一下就撤离，“可以了。”
撤离失败，腰被紧紧锢住，难以脱身。闻星洲迅速俯身过来，准确捕捉住唇瓣，深深吮吸，直到林云雅因缺氧喘|息，才心满意足地放开。
松开她身前的安全带，他还挑了下眉，“姐姐，还不走？还想继续？”
得了便宜又卖乖，林云雅瞪他一眼，并额外附赠揍了他一拳。
进了家门，父母等候已久，尤其是林涛，杵着拐杖一瘸一拐的还很是热情，“小闻来了，快进来，快进来。”
刚才还肆无忌惮的闻星洲立刻变身乖巧少年，笑得眼睛微微眯起，“叔叔好，阿姨好。”
他本来还准备了大包小包的礼品，被林云雅以生气为代价拦住了。
林涛看着，笑呵呵地转头对徐秀英说：“这才几天不见，怎么觉得更帅了。”
徐秀英也笑着，只不过她比林涛多了一层担忧和猜测，目光在林云雅和闻星洲之间反复游走。
林云雅只能假装没发现，立誓今晚一定要谨言慎行，不让母亲抓住把柄。
可是冷淡只存在于她单方面，架不住闻星洲太过主动，上次在医院，兵荒马乱的情况，顾不上太多，所以他这次铆足劲想在林云雅父母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进门后一刻不停，换了壁灯的灯泡，还拧紧了花园门松动的螺丝，最后甚至主动提出要进厨房帮忙。
一般来说，是没有让客人进厨房的道理的。但这条规则在徐秀英面前不适用，她享受的是那种大家一起做饭，热火朝天的氛围。因此，对于闻星洲的自告奋勇，徐秀英只是随便推托了两次，就合不拢嘴地同意了。
连客人都进了厨房，除了行动不便的林涛和完全不会做饭的护工大叔逃过一劫，其他人理所当然被徐秀英抓进了厨房当帮工。
这里的“其他人”，具体是指林云雅。
林云雅一边不甚熟练地打鸡蛋，一边看闻星洲像孔雀开屏般在她家疯狂展示厨艺。徐秀英高兴得暂时忘记了研究两个孩子之间的关系，不住笑着夸赞道：“现在这个年头，会做饭的年轻人不多咯。”
夸完别人家孩子，循例乜一眼自家的，“像我们家云雅，从来没下过厨房，一道菜都不会做的。”
一时不妨被母亲揭短，林云雅尴尬低声：“妈！”
闻星洲笑着看林云雅一眼，停下手里洗菜的动作，替她此地无银三百两地澄清道：“不是的，阿姨，她会煮白米饭，不算是什么都不会。”
徐秀英笑意一顿，“你怎么知道的？”
林云雅头皮发麻，赶紧抢话道：“我受邱董所托，照顾过星洲几次。”
徐秀英开启雷达，天线“滴滴”作响，刚想趁热再追问几句。阿姨打开橱柜翻找了一会儿，回头对徐秀英说：“徐姐，家里的淀粉没有了，我出去买。”
“不对啊。”徐秀英皱眉回忆，“我记得前两天才买过啊，是不是放进储藏室了？”
俩人一前一后往储藏室去了。
厨房里一时静下来，林云雅鬼鬼祟祟地左看右看确认门口无人，瞪着闻星洲秋后算账，“不许再说刚才那种模棱两可的话了。”
闻星洲佯装吃痛，夸张地捂住被她捶了一拳的肩，“你好暴力啊姐姐。”
林云雅也被自己的幼稚举动逗笑，一不做二不休地挥了挥秀气的拳头，还顺手挥起手边的擀面杖，“你说谁暴力？”
“我就喜欢暴力的姐姐。”闻星洲捂着肩，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她，一步一步朝她走来。
“你……”林云雅不自然地望了一眼门的方向，“受虐狂吗。”
“姐姐，你骂我，我生气了。”闻星洲在她面前停下，微微朝她俯身，声音低沉如酒，“后果很严重的。”
“你别过来啊。”林云雅心跳急纵，以几秒一次的频率反复盯着门口，紧张得手都握紧了拳，可心底竟然生出了一丝微不可觉的期待。
终于，她的腰被两只大手握住，后腰抵在流理台上。他覆下来，蜻蜓点水的一触，转瞬即逝。
林云雅隆隆的心跳声快要冲破耳膜。
“云雅！”林涛拄着拐杖推开厨房的门，一时愣住了。
闻星洲背对所有人在水池前洗菜，女儿低着头在流理台前切配菜，两个人没有说话，甚至没有眼神交流，可整间厨房的氛围就是说不出的奇怪。
林涛的性格不如徐秀英敏感，没往深里想，短暂一顿后，重新绽开笑容，乐呵呵地晃了晃手里的东西，“云雅，护工刚才下去地库里帮我找东西，你看看翻到了什么？”
看清林涛手里的东西，林云雅花了几秒钟才想起来，那是什么。
现在父母住的房子，是她挣钱后给二老买的新居，第一次是从弄堂里拥挤的老公房搬进电梯楼大平层，第二次是从电梯楼搬出来，搬到前后有小花园的小别墅。现在的房子里虽然给林云雅留了单独的房间，只不过她很少回来住，所以家里没有多少她的东西，更别提以前成长期的物件，在几次搬家时早就丢得七七八八了。
所以林云雅是真的没想到，会在父母家里找到一本她中二少女时期的日记本。
她眼睁睁地看着闻星洲从林涛手里接过了日记本。
记忆一瞬间排山倒海，最可怕的是，日记本里似乎还贴了不少大头贴。
扑面而来的非主流气息，花里胡哨的背影框，虽说齐刘海bobo头也可以很时尚，但照片里的学生妹发型明显是属于最不时尚的那一种，再加上千篇一律的剪刀手……
林云雅羞耻得恨不得原地裂开。
在别人面前不方便威胁，她随口找了个机会，拽着闻星洲上楼，躲进她的房间里，关上房门。
纵使内心天雷滚滚四分五裂，仍然能够保持面无表情地摊开手，“还给我。”
“可以看吗？”闻星洲问。
林云雅态度坚决，“不能，这是我的隐私。”
“不给我看的原因……是因为这本是你的暗恋日记吗？”闻星洲眼里的光黯了下去。
他依稀记得中学时期，好多女同学都流行写恋爱日记，将对某个男生的迷恋写进日记本里。作为无数女生暗恋日记本的男主角，他不止一次收到过这种被当成告白心意媒介的本子。
那些对象是他的，他一次都没有打开看过。
但他现在拿着一本对象不是他的日记本，却迫切地想打开，如同自虐般想知道，成熟如林云雅，是否也曾经近乎迷恋地喜欢过某个同班男同学。
林云雅莫名其妙，“不是。”
“哦……”闻星洲显然不信，受挫地敛下眼睫，有气无力地将日记本还给她。
林云雅被他浮夸的演技气笑了，“能打开你就看。”
反正当年当秘密宝贝一样藏来藏去的钥匙早就不知道扔哪儿去了。
得到她的首肯，本子在闻星洲手中一个翻转回拉，拇指和食指拉住锁身往下一拽，小锁直接从中断裂。
林云雅在目瞪口呆中，眼睁睁看着他翻完了整本日记。
倒是没费多少时间，因为各种歌词、简笔画、大头贴和五花八门的贴纸占据了大多数空白。其余的日记部分，那时的生活极其简单，日记里的内容也少且单纯，诸如抱怨老师拖堂作业又多，或是今晚妈妈烧的菜很好吃，吃了很多之后后悔，哀愁明天穿校服裙子是不是就会不好看了……少女的烦恼，细碎繁杂，且单纯幸福。
当然，日记里也少不了一些……看到就令人脚趾抓地的、抓马的、伤春悲秋的青春期伤痛文学。
闻星洲怕她羞愤过度，只能看得拼命忍笑，“原来你还有这么可爱的时候啊。”
“看完没有？”林云雅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已经面红耳赤，只能放弃思考这个问题，故作凶狠，“看完就还给我！”
闻星洲始终保持那种似笑非笑的讨打表情，以慢放动作合拢本子，再相当慢地递还给她。
还趁机撕下了一张大头贴，藏在手心里。
林云雅敏锐察觉，伸手去夺。闻星洲眼疾手快，反应迅速高高举起。
两人之间身高差悬殊，尤其是当双方都穿着拖鞋，林云雅失去高跟鞋加持，再加上她已经不允许自己做出蹦起来抢东西的稚拙举动。
最终只能含恨看着闻星洲美滋滋地把照片收进裤袋里。
大概是幼稚会传染，从一本幼稚的日记本，传染到闻星洲，最后连她都被传染了。
于是整个房间都变成幼稚的平方，三次方……n次方。
幼稚附体的林云雅，佯装不经意往闻星洲身边靠近，手悄悄伸向他的牛仔裤口袋，妄图把青春期的“罪证”偷回来。
殊不知她的一举一动早就落在闻星洲的眼里，亦给予他可趁之机，顺势握住她的腰，压在门板上。
用心跳骤停来形容这一刻的林云雅，绝对不过分。
她在父母家中，父母随时有可能上楼，推门进来，看到他们亲密贴在一起，连呼吸都交缠。
“放开我！”她咬住牙，低声警告。
“姐姐，你好可爱。”
他的目光直勾勾的，剔透又灼热。
一种奇异的紧张感攫取住林云雅，她被注视得浑身发紧，好像是脸红了吧？莫名无法再坚持与他对视，连视线都忍不住开始飘忽，落在窗台上、地板上，无意义地追逐着跳跃的灿烂光斑。
“姐姐，要专心啊。”闻星洲抬手，捏住她的下巴，拇指指腹轻轻摩挲。
他在看哪里？
那道滚烫的视线，落在她的唇上，融化在她的唇上。
林云雅深知，他们的相处高度天生不对等，她才有机会和他相遇、相知。可是如果，如果闻星洲是她学生时代遇到同班的男生，那她大概率是不敢喜欢他的，他太英俊、太优秀、太耀眼。
怎么办，她感觉失去了控制权，试图挣脱那道过分炙热的视线煎熬，可是挣脱不开，他的怀抱充满力量感。林云雅在浓烈的爱意中无所遁形，只能赧然低头：“别看我了……”
“好。”随着低哑的肯定声，他的吻一并落了下来。
闻星洲的吻，永远是专注的，和他接吻，仿佛化身为一颗被他捧在掌心的夜明珠，林云雅在傍晚炽烈的晚霞中迷醉，整个人都飘飘然，不知今夕何夕。
原来，被坚定地选择、被热烈地喜爱，是真的可以让人变回还会怦然心动的小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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