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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第38章


“啊!抱歉,你没事吧?”

        有路人脚步匆匆经过,林云雅被不小心撞了一下,手包掉落在地,弯腰去捡。

        “没事。”

        等她再直起身来往前台看,闻星洲已经不见了身影,只剩下独自拖着行李箱的长发女生好奇地在往这边张望。

        隔了很远,还是很看出女生皮肤的紧致,年龄应该比闻星洲大一点点,至多不超过五岁。

        还很年轻。

        年轻。

        林云雅不知道为什么她会关注到这一点。

        忽略通常的观察落脚点,例如高矮胖瘦、穿衣风格,而是先注意到了这一点。

        她甚至有一瞬间的冲动,想要高声质问闻星洲,把他说过的话一一摔在他脸上,再因为心碎而痛哭流涕——

        都是现实中的她绝对不会做出的事。

        其实不能怪闻星洲,没有任何一条法规规定人不能无缝衔接,也没有任何一条法律规定人不能在维系炮友关系的同时产生其他感情关系。

        大概开启一段炮友关系真心需要天赋,否则戒断期和失恋一样煎熬。

        不论其他外因,是她选择的结束,她应该为自己的选择承担后果。

        林云雅并不是缠黏的性格,说实话,仍然顺利运转的理智对拿不起放不下的自己有点厌倦。

        她的习惯是,如果在意,就干净利落的问清楚。

        如果不能问,那就不要在意。

        至少要往不在意的方向努力。

        “人都走啦,快出来吧。”池芳朝立柱后的闻星洲努了努嘴。

        闻星洲从阴影中沉默走出,像一尊经历了雨打风吹的石像,身周五彩的漆早已掉光,只剩灰败的泥土,无声地融进阴影背后的黑暗中。

        自从在度假别墅的那天之后,闻星洲再也没有联系过林云雅,怕她一开口,就是让他跟她回闻家。

        闻星洲对自己的抵抗能力心知肚明,他这辈子大概都无法拒绝她的要求。

        所以狠下心,干脆不联系她。

        林云雅也没有联系过他。

        看来是父母没有要求林云雅找他。

        林云雅怎么可能会想他?

        太可笑了,断掉联系,她只会感到庆幸吧,终于成功摆脱他了。

        刚才林云雅平静地往这边望了一眼,闻星洲百分百确定她看见了他。

        现在是什么局面?他和一名年轻女性在酒店前台开房。哪怕她心里对他有一丁点在意,都应该生气,不管是冲过来扇他一耳光也好,打电话痛骂他一顿也好,至少证明她在乎。

        在闻星洲心里,甚至抱着最后一丝卑微的期待,不真切的期待,期待林云雅的勃然大怒。

        可惜,他生来就是拥有一切的天之骄子,唯独在爱林云雅这件事上,现实永远与希望背道而驰。

        林云雅甚至连寻找他的欲望都没有,只是波澜不惊地往这边看了一眼,视线停留在池芳身上的时间都比找他的要多。

        闻星洲颓丧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保持缄默,像一头受伤的兽。

        池芳摇头晃脑地叹息,“真是人活得久了什么都能见到,谁能想到benson封心绝爱的小师弟也能有为情所困的一天,让你以前拒绝女生拒绝得那么绝情,报应来了吧。啧啧啧,我晚上一定要把你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描述给benson知道!”

        闻星洲没有搭理她的幸灾乐祸,“师兄什么时候到?”

        排在前面的客人拖着箱子离开了,前台服务生微笑示意他们上前。

        池芳埋头在包里翻找护照,随口应道:“他下飞机直接去研讨会那边了,结束后直接过来找我们。”

        闻星洲颔首,“这次待多久?”

        池芳找出两本国籍不同的护照,递给前台,“benson第一次见我家里人,丑女婿也要见岳父岳母嘛!再说我爸妈因为我们瞒着登记结婚这事儿还气着呢,要哄他们消气,benson又是个笨口笨嘴的傻子,我估计怎么都得一周吧。”

        “嗯。”

        池芳想了想,转头问他:“这趟你跟我们一起回去吗?”

        闻星洲迟疑一瞬,一时没接话。

        “你再不回去,哼哼,benson跟我说的啊,你们老板打算亲自飞过来抓你了,毕竟得意门生不可多得啊。”池芳笑着,往电梯间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不过我现在算是知道你为什么总拖着不走了,气质这么独特的美人确实很难得。”

        闻星洲顺着她的视线望去,那是林云雅身影消失的方向。

        要不……

        心底有个声音在呐喊:再去看她一次吧。

        最后一次。

        可悲的是,就在下定“最后一次”决心的时候,闻星洲就已经深知,这肯定不会是最后一次。

        永远不会有最后一次。

        比起无关轻重的何良平,下午的参会人员名单里,赫然出现了顾言的名字。

        让林云雅没有想到的是,中间休息时间,她为了避开会议厅内长时间浑浊的空气和嘈杂的人声,出来在露天走廊上喘口气,顾言竟然主动找上了她。

        “云雅,好久不见。”顾言站到她身边,笑着打了个招呼。

        他比五年前更会打扮,当然也可能是因为更有钱更会花钱了,为外形增添了不少精英气质。

        “好久不见。”林云雅微笑着点点头,礼貌回应。

        自从分手后,她和顾言没有再正式见过面,当然也没有刻意回避过,在各种场合上远远见过几次,目光交汇时,会微微颔首示意。

        时隔太多年,过去的种种就像一场风,爱与恨都消失。大家都是成年人,分个手而已,没必要生生死死搞得老死不相往来,毕竟圈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谁也说不准将来兜兜转转,会不会还有合作机会。

        顾言双臂自如撑住栏杆,偏头看向她,问:“很久没听到你的消息了,最近还好吗?”

        “还是那样。”原本是敷衍的回答,林云雅却不知道为什么想起了闻星洲,想起了被青春点亮的一段时光,抿了抿下唇,改口,“还不错。”

        顾言盯着她的侧脸片刻不语。

        她还是那么漂亮。

        应该说,五年的岁月没能在脸上留下任何刻薄的痕迹,反而因为气质有了阅历的加持,林云雅更加漂亮了。

        顾言一时心情复杂。事情已经过去多年,虽然明知被自己抛弃的对象不会仍旧在原地止步不前,但私心也绝不想看到她过得如鱼得水,比在自己身边时过得好。

        这些年来,林云雅的消息一直没有断过,顾言听说她事业蒸蒸日上,但是一直没有成家,不免会怀疑,林云雅是不是还放不下他,是不是还会在深夜怀念他们的感情,或者是……等待他回头?

        有些想法,一旦出现,默默在心底的阴暗处积攒,经年累月,暗自成形。

        顾言承认,当初不得不和林云雅分手,他真的很舍不得,如果林云雅一直没忘记他、苦苦哀求他,他也不是不能背着老婆跟她来往……

        顾言今天终于忍不住上前搭话。

        可是当林云雅说过得“还不错”的时候,脸上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轻松、愉悦,浅瞳中流转出璀璨的光芒,充满了对某个人的爱意——

        而显然这个“某个人”,并不是顾言,因为她一眼也没有看他。

        林云雅并没有为他们逝去的感情伤怀,凭吊的只有他顾言一个人。

        虽然知道不应该,顾言无法抑制地产生了被背叛的愤怒。

        “结婚了吗?”他其实知道答案。

        林云雅微讶地偏头,似乎对他直白的问题感到有些意外,但还是摇头,“还没。”

        “说实话,云雅,我要是老板,不会把你放在现在的职位上。”顾言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刚开始产生的眼纹在眼角堆出褶,“你这两年就要结婚生小孩了吧,又要休产假又要哺乳,肯定会影响不少工作。我记得我们同龄对吧?毕竟年纪在这里了,再不抓紧一点,以后生育就困难了。”

        说实话,这种不加掩饰的恶意和轻视,林云雅已经很多年没有遇见过了。

        谈不上生气,倒不是因为她有多么良好的教养,实在是顾言配不上让她产生任何情绪起伏,她也不需要在这种话题里据理力争证明自己的工作能力或是生育能力。

        林云雅只是惊讶于顾言的没品,这股扑面而来的浓浓“爹味”,到底是岁月经年蹉跎的惨痛结果,还是当年她的眼光真的如此之差?

        其实她想直接调头走掉的,但是没走成功,一转头,撞进了一个高大的怀抱中。

        “你刚才说的话实在很低级,你不觉得?”

        毫不遮掩的挑衅语气,不虞全都横冲直撞炸开。

        林云雅整个人僵住,不敢动弹,嗓音、气味、感觉都无比熟悉和亲切,太久没有见到闻星洲了,她怕只要一动,就忍不住想要深陷进去,成为身体主人严丝合缝的一部分。

        恶意扑面,顾言莫名又恼怒,因为不确定对方来历,只能暂时按耐下怒火:“你是谁?”

        察觉到身周骤然蓬勃的怒意,原本就分明的肌肉线条此刻全然绷紧。林云雅怕闻星洲会真的动手,赶紧拉了拉他的手,走廊上人来人往,示意他不要爆发肢体冲突。

        “我们走吧。”林云雅低声说,怕再多过几秒就拉不住他了。

        感觉就像硬生生拽住一只脱栏的猛兽,她仿佛听见了怒意在耳边戛然而止擦出的刹车音。

        按照物理质量,林云雅肯定是拉不动闻星洲的,但她拽他,他就跟着走。

        “x他妈傻x。”一声不甘的低骂在身侧响起。

        林云雅惊诧抬头,“闻星洲?”

        她没怎么听他爆过粗口。

        “对不起。”他还在身侧紧紧攥着拳头,咬肌咬得分明,但尽量平缓了语气说话,“我有点生气,对不起,以后不说了。”

        她感觉到手里握住的另一只大手愤怒的颤抖,忍不住问:“还很生气啊?”

        “嗯。”闻星洲嗓音和眼神都压抑,“你不生气?”

        “其实不太气。”林云雅不愿意起冲突,出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商人习惯,也因为她根本无所谓顾言的冒犯,但不知是不是被小年轻的气愤感染,她突然觉得顾言坏得简直十恶不赦。

        脚步一顿,心念急转,拉着闻星洲折返,大步回到顾言面前,“不好意思,你刚才跟我说的话,可以再重复一遍吗?”

        “什么?”顾言还没从失望和气愤里脱离,满脸愕然。

        “我刚才没有太听清楚。”林云雅说。

        顾言冷笑一声,带着更为加重的恶意语气,“我要是老板,不会把你放在现在这么重要的岗位上——”

        “停,好,可以了,就到这里。”

        林云雅抬手止住他,然后不达眼底地笑了笑,平直的语气更加重了轻蔑,“所以——你当不上老板啊。”

        顾言自诩是体面人,在大家都笑呵呵的世界里待久了,对于面对面冲突既不习惯,也不擅长,只能又怒又惊的指指点点,“你们!你你你——”

        “差就是差,不要败坏我们男人的口碑。”闻星洲粗暴打断。

        林云雅微笑附和:“能力差并不丢人,但是将职业失败的原因归咎于性别的行为有点丢人。”

        “太差了。”闻星洲疾首蹙额,深恶痛绝。

        望着顾言愤而离去的背影,林云雅浑身上下都充斥着出了一口恶气的快感。

        与此同时,后知后觉,懊悔伴随着理智迟迟回归,“太幼稚了,我不该那么做的。”

        她无语地摇头,总结刚才的冲动举动,“太幼稚了。”

        “是有点幼稚,但是解气。”闻星洲问,“你解气了吗?”

        “我不该那么说的。”林云雅沉沉叹了一口气,却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你说得对,幼稚,但是解气。”

        简单粗暴的痛快。

        管他的。

        谁还在乎跟那种靠富婆讨生活的孬货有没有合作。

        闻星洲不再言语,只低头深深看着她。

        林云雅被过于深情灼热的视线盯得微微发烫,循着热源看过去,视线在半途倏忽顿住。

        看见了紧紧牵在一起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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