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43章
一整天的会议，近乎密闭的空调房间憋得人头晕脑胀，林云雅没要助理代劳，自己下到咖啡店买咖啡。
等待的间隙，她找了张临窗的座位，看着裹着大衣羽绒服的行人行色匆匆，忽然想起好像很久都没有理小孩了。
拿出手机，果然有好几条未读消息。
林云雅拨了个视频邀请过去，片刻被接通。
闻星洲那边是半夜，他关了灯趴在床上，头发凌乱，一双眸子倒是永远晶亮，“你忙完了？”
声音闷闷的。
床边随意架了把椅子，笔记本电脑在椅子上摊开，成为周遭唯一的光源。
他在浏览圣诞节回国的机票信息。
“你圣诞要回来吗？”林云雅有点意外。
“你都不想见我吗？”被她晾了一整天的闻星洲闻言更气闷了，“我天天都想见你。”
林云雅当然不是不想见他，只是……他在国外生活本来就费钱，还当冤大头请了一回私家侦探，圣诞假日的全价来回机票肯定是很大一笔经济负担。
顾及到小男生的自尊心，林云雅不好意思较真追究他的经济状况，快速点开手机日历上过了一遍工作安排，说：“那我来找你。”
“真的？”他的眉宇骤然亮起来。
林云雅笑着嗯了一声，“我也正好该休假了。”
确切的说，从上班第一天开始，林云雅就没有休过年假。
她觉得自己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疯狂过，趁着脑袋一热的晕乎劲头还没过，迅速在系统里提交了一周年假的申请。
林总终于想不开要休假的消息很快就震动了整个公司，连邱月玲都百忙中抽空打了个电话过来询问情况。
林云雅难免有点心虚，“就是累了，想稍微休整几天。”
“准备去哪玩？”邱月玲随口问了句。
林云雅面不改色地答道：“打算出国转一转，具体还没定，看看哪国的签证方便点吧。”
邱月玲没有怀疑，既然林云雅再三保证休假也会远程处理工作，邱月玲当然没有不同意的理由，很爽快地批了假期。
订好机票，到圣诞节前的每一天都充斥着焦灼的等待，轰轰烈烈的期许在心中燃起，林云雅自己都觉得好笑，像是小年轻谈恋爱才会有的状态。
毕竟是头等舱，长途飞机也不觉得有多难熬，煎熬的是快要坐不住的期盼。
“我到了。”
林云雅拖着行李箱往接机口走，低下头发了条微信给闻星洲。
消息上方的发送圈圈还在转动，林云雅也还没来得及四处张望，就被一阵狂热的旋风差点撞倒。
她像一颗火锅丸子，被一把捞进怀里，差点窒息，即便遭受强力冲击也没有摔倒。但行李箱没能幸免遇难，在地上摔出响亮的一声“啪”，引来周围好奇的围观。
几个月未见，闻星洲身体力行地表达了想念，用无比躁动的拥抱。
如果不是林云雅拼命阻止，他肯定要在人来人往的机场当众吻她了。
在出租车上，许久未见的闻星洲更是放肆，超乎寻常的热情快要将林云雅整个人淹没。
他真的好黏人啊……
林云雅到底比他清醒，拒绝的次数比半推半就的次数多，尤其是在她无意中瞥见司机不自然地调整了后视镜方向之后。
好在行程到一半的时候，闻星洲接了个电话，说是一帮说中文的同学打算在圣诞来临之前小聚一下。
察觉到他下意识想拒绝，林云雅戳戳他紧实的胳膊，口型说：“去啊。”
闻星洲匆匆撂下一句“看情况，我现在有点事”就挂断了电话。
他握着手机，转头看她，认真道：“姐姐，你不愿意，我就不去。”
大概是上次林云雅陪他跟同学一起吃烧烤，让林云雅产生过一些不太愉快的感受，所以他才想拒绝。
林云雅失笑，“我看起来很像一个因噎废食的人吗？”
求生欲的雷达滴滴作响，闻星洲赶紧否认：“不！你看起来像……”
林云雅被勾起了好奇心：“我看起来像什么？”
其实闻星洲只是随口一说，并没有想好确切的名词，被追问了只能眨眨眼睛看着她：“我不知道，什么也不像，你只像林云雅。”
莫名又奇妙地被取悦到，林云雅咬唇低下头，“嗤”的笑了一声。
“非要说像什么的话，像女神吧。”
林云雅横他一眼，受不了地搓着手臂上狂起的鸡皮疙瘩，低呼救命。
不过和林云雅的预想不同，这并不是一场仅限于年轻人的聚会。
来自五湖四海的同学，大大超出了年龄的限制。
有全职妈妈的孩子大了，不需要人照顾，就又回学校读书的。
有人之前在西伯利亚做职业猎人，也有人之前在南极科考队数企鹅。还有人画了大半辈子的画，某一天突然对生化产生了空前的兴趣。
陌生人五花八门的经历，每个人听起来都像是小说主角，纷呈的故事听得林云雅热血沸腾，她看了一眼身旁的闻星洲，忽然有点理解他那种“不要局限选择”的人生论调是从何而来。
闻星洲还是那么幼稚，宣誓主权般紧紧揽着她的腰。
酒吧大门从外推开，呼啸的风里风风火火冲进来一个眼熟的女生。
林云雅抬眼，是曾经在酒店有过一面之缘的池芳。
池芳羽绒服脱到一半，看到了她，愣了下，笑着招招手，“哇！师弟的女神来了！”
池芳有一点自来熟，叽叽喳喳的，是比较讨人喜欢的那一种吵闹。
林云雅笑着摆摆手，“hi，池小姐。”
池芳有些意外，“你知道我的名字？”
林云雅微微颔首，“嗯，听星洲说过一次。”
“只说过一次你就记住啦？”池芳用有些夸张的表情惊叹，“师弟，我发觉你老婆记忆力很超群诶，要不把你老婆也带进实验室帮忙怎么样？”
在大家善意的哄笑声中，闻星洲眼睛透亮地看过来，“我……争取。”
不知道是室内暖气太热，还是酒精上头，林云雅觉得耳朵发烫。
跟池芳不算太熟，林云雅不便怪她乱扣帽子。所以要怪只能怪闻星洲，随手在桌上捻起一粒奶酪扔他。
傻小孩也不躲，被砸到了就笑。
林云雅面前的酒杯不知不觉空了，闻星洲离开去吧台帮她重新点单。
池芳趁机坐到林云雅旁边的座位上，悄悄跟林云雅咬耳朵：“闻星洲现在太拼了，拼得简直……触目惊心，benson说很怕哪天看到他在实验室里猝死了。”
林云雅往吧台的方向张望，他的身高和体型都过于出挑，在人群中孑然而立。
嗯，眼下的青影好像是加重了些，略长的刘海也显得有些杂乱。
不过长相依旧无敌。
池芳又笑嘻嘻地说：“benson问他为什么那么拼，你猜他说什么？”
林云雅已经猜到大概，尴尬得五指抠地，“救命，不要告诉我。”
池芳才不管她，嘿嘿笑着揭人老底：“他说他要攒老婆本！”
林云雅简直笑得生无可恋。
这时闻星洲走过来，挤开池芳坐下，递给林云雅一杯自酿啤酒，手臂搭在她的椅背上，继续占有欲爆炸的将她圈进他的领地范围。
“不要跟别人说话了，跟我说。”他两只手固定住她正想转走的脖子，满脸不高兴的样子。
“好好好，只看你好不好？”林云雅无可奈何地踢他一脚。
party一直进行到将近午夜，林云雅第一次跟闻星洲回他住的地方。
在视频里看不清晰，原来是个半地下室，窗一半在地上一半在地下，狭小的空间只要一眼既能扫清。
闻星洲有些难堪地背过身去。
虽然他原本也不是喜好奢侈的那一类大少爷，但被心爱的女人看到贫困的场景，必然是尴尬的。
林云雅按耐住怜惜的心，以免说出同情的话会更加伤害他的自尊心。她脱下大衣，抖掉衣服上薄薄的雪粒，挂在进门处的衣帽杆上，蹲下去，打开行李箱。
“你今晚要住在这里？”闻星洲愕然。
“我为什么不能住在这里？”林云雅当然知道他在介意什么，故意眯起眼睛作狐疑状问，“你背着我藏了什么小秘密？你在房间里藏人了？”
“不是！没有秘密！我没有！”他立刻否认三连，脸上流露出一丝窘迫，低声道，“这里条件不好。”
条件是很不好。
墙纸泛黄，顶灯偶尔会闪，楼上的人走来走去，老旧地板随之吱嘎吱嘎作响。半扇窗临靠着街道，只要有汽车驶过，就能清晰听见石板被翘起的隆隆声响。
“过节期间酒店很难订的，你现在赶我出去，我就只能睡大街了。”林云雅忽然换上黏腻腻的语调，像刚从蜂蜜里捞出来的甜姐儿，指尖游过去黏住他的手腕，晃出荡漾的波纹，水灵灵的大眼委屈地望着他的眼睛，“洲哥，星洲哥哥，行行好，不要赶我走，好不好？”
这突如其来的一声“星洲哥哥”，把闻星洲震懵了。
刚才的话题绝对无法再接续，他突然觉得口干舌燥，目不转睛地盯着慢慢踢掉黑色高跟鞋的林云雅，无措地握了一下拳头，又无措地放开。
林云雅神秘地笑了一下，“圣诞快乐，我为你准备了礼物。”
他们原本说好今年不互相送礼物。
闻星洲有片刻茫然。
“给我五分钟。”林云雅拿了一包什么东西在手里，站起身，若即若离地贴在他的耳畔，话音只剩下黏稠到极致的气声，“浴室在哪里？”
闻星洲眼神发直地指出浴室方向，不知所措，不自觉回身将本就铺平的床铺捋得更平整些，以此缓解急促到快要冲破胸腔的心跳。
他有一点猜到了，她精心准备的“礼物”，会以何种悦人悦己的形式出现。
事实也的确如此。
他被林云雅扑倒了，准确的说，是在喘气着纠缠的过程中，被自己错乱的脚步绊倒了。
闻星洲急不可待地拉开床头的第一个抽屉。
伏在他身上的林云雅无意望过去一眼，目瞪口呆。
一盒一盒的套套整整齐齐，码放了满满一抽屉。
她呆滞地咽了一下口水，提醒他：“我只在这里待五天。”
“应该够了吧？”闻星洲完全曲解了她的意思，拖着下巴若有所思片刻，点点头，肯定道，“嗯，不够再买。”
林云雅还想为自己未来几天的存活率争取一下，结果闻星洲突然板着脸，一本正经地告诉她：“很贵的，不能浪费。”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手攥着她的，往下引领，让她感受硬生生憋了小半年的年轻男生。
他们的经历总是如此，林云雅向来只能承担事前点火部分，实践部分是闻星洲的主场，他攻势猛烈，激烈如同地震海啸，或是火山喷发。
林云雅就是一团予取予求的橡皮泥，被无尽搓扁揉圆。
然后就是差不多一夜未眠。
第二天，几乎从记事开始就没睡过懒觉的林云雅，一觉昏睡到了中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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