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22

“晴晴……”晨阳小心谨慎地跟在我身后，我的几次踉跄，都亏得他的搀扶。我被晨阳护送着向骆云的小群体逼近。

        我所向披靡的气焰比我先到，所以他们早就停止了手头上的把戏，江铃也已经进入一级战备。只有骆云，像没事发生一样面不改色。

        我走到骆云坐着的沙发旁，江铃见势头不好，慢慢站起了身。而骆云，还是笑嘻嘻地把玩着手中的筛子。

        我坚定得像雪山上的松树，站在他面前，盯着他，目不转睛。僵持了很久，他像被我目光里的寒气冻住了，渐渐收起了笑容。

        他缓缓站起身，凝视着我的脸，他又一次紧抿起嘴唇，像是在迎接一场战斗。

        和他相视不过一会儿，我的士气就涣散成了散沙。

        我向前一个大步，脚没站稳，身体的重心一偏，整个人向骆云身上倒去。

        就在他摊开双手准备接住我的时候，我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

        “说你喜欢我！”言语中，一股委屈的感觉涌进心里，我借着酒劲开始啜泣。

        “你干什么，松手！”

        江铃上前掰开我紧抓着骆云的双手，然后插在我们中间，庇护着骆云，我想绕开她，却被她推开。

        我不肯罢休，几次三番地向前涌，又几次三番地被江铃推开，我口中反复喊着“你喜欢我！说你喜欢我！……”

        几乎整个酒吧的人都在观看这两个女孩的拉锯战。直到骆云伸出手臂，示意江铃靠后。

        没有了江铃的遮挡，骆云漠然地站在我的面前，他肃穆的神情霎时束缚住了我的狂躁。

        “说你喜欢我。”冷静下来的我，语气近乎哀求。

        “晴晴，大家出来玩儿，为的是开心，你这样矫情就太没意思了。”他的声音冷得让我发抖。

        “我们之间……只是玩儿吗？”一颗泪珠从我的眼中滚落下来。

        “哦，对了。”骆云又露出抱歉式的社交微笑，“我们不是玩儿，是‘交易’。”

        “你从来都没认真过？”我的声音剧烈颤抖，眼泪不断地在脸上画着泪痕。

        骆云一点都不动容，只是收回了些微笑的幅度，我的眼睛还是紧盯着他，他有些慌乱，把头转向了一边，不再看我。

        “可是我把初吻给了你！”我像发疯一样怒吼着。

        骆云猛地把头转回来，瞪大着双眼凝视着我。

        好像整个世界都安静了，安静得只剩下了呼吸声。

        晨阳现在的表情是什么样呢？

        江铃的表情又是什么样？

        还有那些旁观者们，他们在笑吗？

        我看不到，我也不想知道，因为我的眼神正在一刻不停地谴责着骆云。

        像是过了一个世纪。

        骆云从惊愕中苏醒，他近乎绝望地摇晃着头，然后紧皱着眉，把眼神投向远处，痛苦和悲伤在他的眼睛里游移了一会儿，在那个时刻，我以为他要哭出来。

        但是他很快又把眼神安放在我的脸上，悲伤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让人胆寒的狡黠。我完全看不懂他了。

        忽然，他嘴角扬起坏笑，说道：“你是在怪我吗？”

        眼前的他像个流氓，坏得让我害怕。

        “拜托，是……是你要求我的啊！”

        音波一定有了质感，我的耳膜在接收到他的言语时竟像被针刺穿一样疼。

        他突然变得暴躁起来，就像个心理失常的罪犯，用变态心理当依据，把他的罪行解释得合情合理。

        “是你让我那样做的，你说我还能怎么办？我……我妈妈……我妈妈还住在医院里啊！”

        我的头嗡地一声，像腾空而起了一团蘑菇云。可是心却开始下沉，沉入了绝望的谷底，紧接着，愤怒像飓风一样直冲上我的大脑，我把全身的力气都集中在了右手。

        “啪”。

        我打了骆云的耳光，那一巴掌的反作用力弄得我的手掌又麻又涨，骆云也一定很疼，他的脸最大幅度地偏向左侧，因为这个耳光来得太出乎意料。

        骆云没缓过神，瞪着眼睛愣了一会儿，然后才慢慢把头转回来。

        他再次看着我的时候，没有怨怼，也没有愤怒，他竟然笑了，绝望地、如释重负地笑了。

        一直瞠目结舌的看官们也都恢复了意识，江铃的反应无疑是最强烈的。

        “你……，太过分了！”

        以江铃的个性，当着她的面打她的男人，她会毫不犹豫地以十倍的力度奉还，可是江铃当时只是用高分贝的斥责反击我，她是在为骆云心虚吗？

        我只是冷冷地嘲笑着，没有回应她的言语。于是江铃无可奈何地靠近骆云，用手试探着接触骆云的脸颊。

        “疼吗？”她轻声问。

        也许真的很疼吧，江铃的指尖刚刚碰到他的脸，骆云就条件反射一样躲闪开，然后他轻轻推开江铃，微笑着示意她没事。

        我突然觉得自己很无聊，很可笑，我像个无理取闹的小丑，用一段滑稽的表演给人家的派对助兴，我的悲伤和绝望在骆云的眼里不过是个小意外罢了。

        “从现在起，我不再认识骆云这个人。”我的声音没有夹杂任何感情，但却一字一顿，掷地有声。

        “呵呵……”骆云又笑了，边笑边轻摇着头，他在向我传达什么？不以为然？大功告成？

        我不想去猜了，眼前的他已经成了陌生人，我根本看不懂他。也许我从来都没有懂过他，我们认识的这些日子，他有太多的行为让我猜不透个中的原委。我累了，不猜了。

        我扭过身，迈步的时候，我没想到酒精的作用已经完全让我没了平衡感，但是我执拗地要以最自信洒脱的身姿走出酒吧，于是我这才又想起罗晨阳。

        “晨阳……”我一边叫着他的名字，一边抓住他的上衣，晨阳把我搂在怀里，我们一起走了出去。

        之后我已经没了意识，我不记得晨阳是怎么把我送回家，不记得妈妈怎么帮我洗漱，把我安置在床上。

        我也不记得自己说过什么胡话，吐过多少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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