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差不多就好

平常的日子好也不好：好的是平淡无事，不好的是无聊。我的日子却有点不好过啊。再有小半年就要高考了，学业有点重。师父这边也马上要出师了，师父教的内容也多了起来。看样子，我是被两面夹击了。

        没办法。好在咱聪明，能勉强应付着。熬吧，总有熬出头那一天。

        一天一天飞速的转着，终于高考临近了。我后来清楚的记得我进考场前一天父母的交代是：只要努力了，就不后悔，保持好心态，别紧张。师父的交代是：努力了固然好，也要挣个结果吧。关键时刻，冲刺一把。我感觉师父说的还是很有激情的。不过，看笑话的不嫌事大，说的容易，做起来那是真难啊。

        走进考场时我的心情还好，宿舍的老几位有的就不好了。老五说自己出了两身虚汗，这个不至于吧。老大也说自己紧张的要死。这个……又不是鬼门关，能那么害怕嘛，我咋就没事呢。

        第一场考试结束时，隔壁考场有考生晕倒了。我想去看笑话时，我才发现我的腿也抖得不行，我也齁不住了。人生第一场大考，很多人的命运转折点。谁能做到平常心，能做到大概都不是局中人吧。

        考试结束我带着舍友直接上了山，足足折腾了师父一个礼拜。头两天还行，后几天师父看我的眼神都透出一股煞气了。我只能全当看不见了，背后祝愿张有财多有财吧。不过，老大，老五对着师父那可是往死里夸啊，说师父是神厨下凡，隐居的特级厨师了，世外高人啦。这些师父还是蛮受用的，起码师父看我的眼神中已经没有了煞气。

        师父终归是师父，看我们刚考试完，为了给我们补充补充，那是山上抓野鸡兔子，河里捉鱼捉虾。再加上师父厨艺高超，让我们都忘了考试的事了。

        这天晚上，我们和师父在院子里围着新支起来的大铁锅，正忘乎所以地夹着山鸡肉胡吃海塞呢。师父转身搬出一坛子酒。“高考完了，你们也都是成年人了，今天让你们痛快一回，对酒当歌。”师父边打坛子封口边对我们说。大家是一阵狂欢啊。

        以前都是偷偷的喝酒，这是第一次在长辈的允许下喝酒，自然心情大好。老大眼里都冒光了，忙着替师父张罗倒酒。“高阳，你可慢点啊，这酒我可是珍藏了三十年的桃花酿，你可别倒洒了。”师父看着高阳一脸不放心道。老大听到这，也小心谨慎起来，先给师父倒上一碗，又给自己倒了一碗。我们的都是大半碗，我们几个也没计较。师父先端起碗道：“这第一口先祝你们金榜题名，得中魁元。”大家一起喝了一口。这酒可比二锅头好太多了，满口的甜香，浑厚而不压口，浓醇而不上头，真是好酒。

        我不自觉又抿了一口。

        师父放下碗看了看我们，笑道：“听王玄说，你们都是发小，好像还结拜过啊。”高阳先接话道：“是的，师父。都是光腚就开始玩的，又投脾气，就仿着父辈结拜了。”师父笑了笑道：“古人结拜，可是要同心同德，同生同死的。”

        “我们也能做到。”大家借着酒劲道。

        “好，好，那咱们来个效仿古人。我主持，你们在我这三清庙里正式结拜怎么样？”师父道。师父一说我们几个更兴奋了，立刻起身帮师父张罗起来。

        大家忙着摆桌子，点香烛，烧黄纸。最后，由师父主持。我们六个一起跪在三清祖师像前，各点上一枝香。同声起誓：“今天我高阳，范志义，谢志仁，王玄，袁天，李纯在三清祖师面前结拜为异姓兄弟。此生同心同德，同生共死，有违誓言，天诛地灭。”插上香，叩了头，喝了酒。我们几个抱在一起，哈哈大笑。师父则是意味深长地看着我们几个，似笑非笑。直到多年后，我才明白师父的苦心。

        这一晚，我们几个，包括师父喝的是酩酊大醉，七倒八歪的。到第二天我醒来时，看到那个场景，我都惊呆了，老大在锅里缩着呢。师父抱着桌腿还打呼噜呢。老三老六抱着彼此做梦呢。老二老五还抱着凳子流口水呢。只有我还好些，抱了个酒坛子。我赶紧起身叫醒师父，踢醒那几位打扫事故现场。

        我是一点儿也想不起来结拜后的事了。

        午饭后，师父让我们回家住几天，然后一起回来教我们些东西。在家等通知也是等，山上几个人一起等还有点乐趣。况且他们几个还能学些东西。

        我回到家里，父母又给我做两天好吃的。临上山时，父亲叫过来我，说道：“小玄，再有两个月你也要出师了。这九年，你没少给你师父添麻烦。你师父不光救了你的命，还呕心沥血的教你本事。这是一万块钱，算是我和你妈的一点儿心意。你先带给你老师，另外这些米油你也带过去，这都是咱家自己打下的。虽说你要出师了，俗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要一辈子记得你师父的好。回头等你快下山时，我和你妈再去谢你师父。”我只好带着东西早早地上了山。

        我到山上时，老大已经到了，正给师父侃大天呢。我放下东西，把钱先递给师父，接着又把我爸的话说给我师父。师父接下钱道：“东西我收了，钱……等你父母来时我和他们说吧。小子，虽说你要出师，但不表示，你就不要学习了。以后还得学，不在师父身边，你要自己自学，知道了吗？”师父又嘱咐道。“我一定记住您老的话，师父。”我郑重道。放好米油，我和老大，师父一起坐了下来。“等他们都来了，我再教你们。”师父道。

        两天后，大家陆续到了。

        师父对着我们说道：“小玄已经给我学了快九年了。我虽然没教过你们，不过你们都有家学，应该也不差。”家学，我左右看看老几位，心里有些疑惑。我没再多想，继续听师父说着：“你们和王玄结拜了，我是王玄的师父，也是你们的师父了。我现在一块教你们，我教王玄什么，你们也跟着一块学。”“是师父。”老几位答道。

        本来，等通知是一件十分煎熬的事。因为我们几个要学道，正好打发了时间，免去大部分煎熬。

        一个月后，通知书陆续来到。不上不下，六个人没有落榜的，也没一个名校的，全是三本。唉，这也是跟啥人学啥人。本来就没有学习特别出众的，也就别奢望临场发挥的更好了，中庸最好。

        不过六个人，四所学校。老大上了东北的省会里的一所大学。老三东边临海的一个城市里的大学。老二老五老六都是南方的一个省会城市里的大学。我呢，西边的一个省会城市里的大学。不过这座省会城市还是个古城呢。

        接到通知，他们几个也就陆续回去了，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晚上，师父把我叫进他的寝室。我和师父相对坐着，师父拿出一个红包袱。打开后漏出几件东西，然后师父开口说道：“玄儿，你长大了，要去上大学了。再有两天你也正式出师，可以下山了。临了，师父也没啥送你的，这几件东西你就拿着吧。”师父先拿起一个深红色的小印章，说道：“这个印章，是你师祖传给我的。当年我下山……唉，不说过去的事了。你要记住，这个章一定要贴身带着。我做了个绳子，你可以挂在脖子上，当个装饰品。但是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都不要摘下来。也不要让任何人拿去看，它能保你的命，记住没有？”师父边说边给我带上。“记住了，师父。”我郑重的点头道。

        师父又拿出一个小盒子。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把小剑，有手掌那么大。“这把剑你也带上吧，防个万一。”师父道。我接过来，仔细看起来。除了小，这就是一把真的剑，剑身上还透出一股逼人的冷气。“这是什么剑，师父？”我问道。

        “这是我当年用的。这几年也不咋用了，给你吧。”

        “这剑有名字吗？”

        “我给他起了个名字，叫玄天剑。”

        “这么霸气，师父厉害。”我看着师父坏笑道。

        “要的就是霸气外露。”师父也坏笑道，“使用方法，我就不告诉你了，你自己研究吧。”

        “师父，不带这么坑人的。”

        “小子，说啥呢，找打呢你。”

        “师父，口误，口误。师父，虽然你徒弟聪明绝顶，在您老的教导下，本事更是突飞猛进，有所大成，但是师父您老的能耐，那是如海似洋，深不可测，更是不可揣测的。我怕我到白头了也解不开师父的秘法。”

        “小子，嘴越来越油了。”

        “都是师父栽培的好嘛。”

        “少贫了。用法不难解开，到你用时，你就知道了。”我见师父怎么也不说，也就不再问了。师父又拿出两本书道：“这一本是《清心经》，你师祖给我的。我研习了半辈子，确实受益良多。你拿走，也多翻翻看看，一定有帮助的。”师父边说边把书递给我。我接过来，看了看，和以前背的心经差不多，就收了起来。师父又递给我一本，我双手接过来，封面上四个字《道士日记》。

        “师父，你要火啊？！”我笑道。

        “一点儿正经的都没有。”师父瞪了我一眼，接着道：“这可是我和你师祖的心血啊！这个日记是你师祖和我修道炼真的心得体会，并且还有我们的一些实战经验体会。你要多多参悟。”我随手翻开一页。“丙午年己亥月癸巳日，双龙山下，对战游术派三大高手……左臂受伤……伤两人，一人断手……”我在惊诧之下，又翻了一页。“戊申年戊午月癸丑日，阴阳门关中分部诛邪……收一鬼魔，伤两人……四师弟受重伤……”“辛亥年甲午月戊辰日，静心咒突破玄字口诀……有所成。不数月间，定能大成……”

        这一次我真的惊呆了，彻底惊呆了。超越第一次见鬼，以致于师父后面交代的话我一字没听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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