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梦与重生

塔西亚做了个漫长的梦。

        她掉进一个巨坑里，密密麻麻的小蛇高昂着三角形的蛇首，他们躲藏在石头下面，游走在泥土之上，冰冷的蛇信渴望着新鲜的血肉。

        她害怕极了，下意识地想要大声呼救，可是一个比蛇还要阴冷的声音在坑外响起，震耳欲聋，“119号，只要你过了这一关，就可以晋级了。”

        晋级？晋到哪里去？

        塔西亚不知道，但是这两个字好像给了她无穷的力量，那代表着无上的光荣，象征着认可与赞美，她将是千万人的倚靠与保护神，她会成为一个光芒万丈的英雄。

        然后她杀死了毒蛇，杀死了猛虎，杀死了水怪她跳出深不见底的险坑，逃出满是毒瘴的密林，攀上耸立云霄的雪山

        晋级！晋级!不断地晋级!

        她离梦寐以求的荣誉越来越近，可是心却日渐迷茫。

        成为英雄的话，究竟要做到什么地步呢？

        终于，那个那个阴冷的声音给出了答案。

        只要再完成一件她始终没有做过的事情。

        ——杀人。

        塔西亚在飞。

        她对飞翔的感觉并不陌生——只需要使用月步踏上天空后，张开四肢放松身体。这时身体周围会浮出令人心旷神怡的气流，有时是各式各样的风，或轻柔或狂猎，有时是调皮的鸟儿，它们总是对没有翅膀的同类感到好奇，还有的时候什么也没有，仅仅只是普普通通的空气。

        塔西亚第一次试飞的时候不能完全掌控身体，她从高空中急速坠落，下面是一望无际的海洋，但是她心里没有一丝恐慌或是不甘，她闭上眼睛感受风声，想象身边环绕着无数只蝴蝶，她与它们是同志，也是同伴，它们跟着她一起跌落、下坠，然后齐齐跌落在一只巨大的鲸鱼上。

        倒霉的鲸鱼受到了惊吓，大量的水花从排气孔中喷泻而出，温热的、粘稠的液体喷洒到塔西亚的脸上，在夕阳的余晖下红的惊人。

        不，那不是夕阳。

        那是一只巨大的豹眼，鲜红的瞳孔紧紧注视着她，狭长的竖瞳里危机四伏。

        塔西亚慌不择路，她要逃出豹眼的追击，这是她平生以来主动给自己设定的第一个任务。

        于是她躲进鲸鱼的腹中，不要命一般地潜进海里。

        咸苦的海水漫进鼻腔，钻入心肺，她拼命抑制住自己挣扎呼救的欲望，用尽浑身气力把试图把身体拽向有深海底中的唯一一处光亮，那是她和爱尔珂的家，爱尔珂就在那里，日日拾荒，等着把她捡回家。

        “爱尔珂，你快来接我啊。”她艰难地在水中吐字，“接我回家。”

        一个暗紫色头发的少女从那光亮处走出，长及腰部的头发柔顺丝滑，面容隐在光中看不清晰，她嘴里叼烟卷似的咬着一根棒棒糖，走起路来比街边的痞子还要晃晃悠悠。

        她俯身看向在水里挣扎的塔西亚，把一根棒棒糖粗鲁地塞到她嘴里，直起身后，却又没好气地踢了她一脚。

        “滚滚滚，”她的嗓音像含着砂砾的蚌，柔软中带着沙哑，“老娘自己一个人快活着呢，你快滚去追寻那个什么见鬼的梦想，别赖在这里装死。”

        说完，她又晃晃悠悠地转身离开，冰冷的海水在她身后粉碎，变成坚硬粗粝的砂石，纷纷下落，砸到塔西亚身上。

        ————

        “三百六十烦恼风！”

        “哇啊啊啊啊啊！他们把城镇给毁了！”

        塔西亚睁开眼，迎接她的就是满屋中汹涌褪去的海水，和四分五裂的房屋碎片。她的身体僵硬的动弹不得，来不及反应，就随着轰然倒塌的房屋一起向下坠落。

        “不是说梦里梦到的都是反的吗！救命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看着下面汹涌澎湃的海水和水中漂浮的广告牌，张嘴大喊，试图把全身的力气从口腔中激发出来。

        这种不科学的做法当然是没用的，但是或许是她的确做了个预知梦，在下落过程中她忽然撞到了一个温热且颇具弹性的东西上，而且这个东西还在逆着风在空中前行！

        塔西亚在狂风中半眯着眼，看清身下是个穿着衣服的人之后，毫不犹豫地用牙紧紧咬住对方的衣服。

        “哇啊啊啊！勒死我了！什么东西，快松嘴！”

        路飞成功靠着巴里的绳子躲过海水的追击，跑到岸边保住了性命，但有什么东西死死拽住他的马甲背面，上升的衣领勒得他不能喘气。

        他把手往后一伸，把那个偷袭他的物体捞到面前，一道闪电打过，照亮了这个还在死死咬住她的衣服的女人。

        “罗宾！！太好了，你又回来了！”光着上身的橡胶人乐得手舞足蹈。

        “你在胡说什么啊路飞。”娜美从索隆身上跳下来，随手拍了一下白痴船长的脑瓜，“罗宾已经被那帮人带走了，我们要快点追上去才行。诶!罗宾！”

        “我就说嘛，罗宾回来了。”

        “等等，罗宾的头发可不是白色的。而且，她怎么回事，怎么一动也不动？乔巴？快过来看看。”

        怎么又是他们？

        塔西亚无语极了，等一等，要是他们把自己当成罗宾给救了，那真正的罗宾不会掉到水里了吧！

        她赶紧用尽全身的转动眼睛，试图引起注意力。

        她这副红血丝都要转出来的，牙龈都要咬碎的样子太吓人了，娜美赶紧催促船医快速诊断。

        高大的兽人从随身携带的小蓝包里掏出一根试管，混着塔西亚的唾液滴入几滴药水，试管口立刻爆出绿色的烟雾。

        “是一种毒性剧烈的神经病毒素，”乔巴严肃地皱眉，“按理来说，中毒的人会在几分钟之内毙命。”

        “什么？那你快点救救罗宾。”

        “没事的，不知道为什么，毒性已经消退的差不多了。”他从背包里掏出一粒紫色药丸，“她现在只是正在用身体机能对抗毒性，所以不能自由活动，吃了这里药马上就没事了。”

        驯鹿船医果然医术了得，药丸刚刚下肚，塔西亚就感觉有暖流从心肺处一点点聚集，逐渐蔓向四肢。

        在她恢复的过程中，娜美快速跟其余三人分享了自己从艾斯巴古处得到的情报。原来罗宾被人以伙伴的性命做威胁抓走了，犯人正是酒馆的馆主布鲁诺，还有卡雷拉公司的路奇、卡库，以及卡莉法，这些人还曾想一把火烧了市长府毁尸灭迹。

        养鸽男果然不是什么好鸟！

        不过热心肠的卡莉法怎么也是他的帮凶呢？

        等等，卡莉法！

        昏睡前的记忆快速划过，卡莉法，茶水，醉倒

        “他们居然敢搞偷袭，给老娘下毒！”暴怒之下，塔西亚的身体机能瞬间恢复，一个鲤鱼打挺蹦了起来。

        “等等，罗宾，你现在需要静养。”船医试图组织想要跳下去的银发少女。

        “我不是罗宾！”塔西亚快速揉搓面孔——热量有助于她恢复原貌，在众目睽睽之下，这张酷似罗宾的脸逐渐变形，然后定格成那个昨天从船上忽然消失不见的女人！

        “刺猬头！？”草帽小子一如既往地记不住她的名字。

        “是塔西亚！”

        “怎么是你？罗宾呢？”

        “她还是被那几个人带走了！你们不是要去找她吗？怎么去？我要跟你们一起！”

        这可是夺命之仇，不报她就不叫科沃德·安娜塔西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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