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八章 他的胸怀（下）

东方旭勾了一下唇角，这倒是她的作风。“算了，既然她希望你活得更精彩，本王便成全你一次。本王暂时不能将你编入龙虎军，但你可以云飞遥护卫的身份，着男装随侍云飞遥进出龙虎军，听从云飞遥调遣。不过，本王不放心旁人伺候她，你还是要尽心尽力伺候好她，你若不怕辛苦，此事便如此定下。”

程香灵大喜过望，“扑通”跪下，朝东方旭磕了一个响头：“属下谢过王爷。云公子很好伺候，一点不辛苦。”

东方旭点头：“既然日后随侍云飞遥出入龙虎军，便更要忠心不二，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仔细斟酌。”

“属下明白。”

“起来罢。”

程香灵起身，朝东方旭一揖。

“今夜本王会让薛林给你准备几身男装，明日你便可随侍她去太子府送亲。”

“多谢王爷。”她再次作揖。

东方旭眸光淡淡扫过她：“你不必谢本王，当初收留你，是为云飞遥，如今成全你，亦是为她，你只需好好伺候她便是报答本王。”

“是。”

东方旭挥手示意她离开，程香灵抱拳一揖后退下。

东方旭将手里的筷子往桌上一摔，命薛林进来将饭菜撤了。

他在房内踱了一圈，命薛林备马，骑马奔至云侯府，将马拴在侯府外面的树上，也不经人通传，飞身纵进定勇侯府。

纵至云飞遥的房间，见她房内亮着灯，窗上映出她在看书的身影。他站在房门外踌躇片刻，轻轻敲门。

房门打开，云飞遥见到东方旭那一霎那吃了一惊：“王爷？”

东方旭直接跨进门槛。

云飞遥急忙关门跟上：“王爷，你怎么来啦？出什么事了？”

东方旭径直坐在桌旁，细细打量她一番，示意她坐下。

云飞遥疑惑不已，坐下问道：“出了何事？”

东方旭风轻云淡地道：“无事。”

云飞遥嘴角抽了抽，顿觉一群乌鸦从头顶飞过，无事？大半夜不睡觉闯进她的房间，然后跟她说无事？

她银牙咬得格格作响，皮笑肉不笑地道：“王爷是不是春闺寂寞？不要紧，出门往西走，三里地外，松香阁此时正是热闹的时候，听说松香阁美人不但个个天香国色，身姿迷人，擅长各种丝竹乐器，且非常温柔善解人意，正可为王爷排解寂寞。”

东方旭脸色沉下，目光如冷箭射出，声音阴恻恻地宛如地狱之音：“阿遥最好不要激怒本王，你知道的，本王最擅长以权压人。”

云飞遥语窒。

一室安静，气氛诡异。

良久，有些坐立不安的云飞遥干咳一声：“王爷夤夜至此，不会是来炫耀您的权势惊人吧？”

东方旭手指在桌上轻敲：“本王便是来炫耀权势的，不知在阿遥心里，本王和毅王谁的权势更大一些？阿遥更想向谁臣服？”

云飞遥终于意识到症结所在，右手肘撑在桌子上，以手托腮，朝他眨了两下眼睛，笑道：“王爷是想问毅王对微臣的邀约？”

东方旭不语，左手手指不疾不徐地轻扣桌边。

云飞遥见状，心下不由暗叹一声，毅王白日里刚派人给她送了张邀贴，他便急冲冲地跑来兴师问罪，是不是对毅王太过敏感？“呃，这个……微臣交朋友若在意权势会选择太子殿下……”

抬眸，见东方旭脸色泛冷，轻叹一声道：“毅王白日里是给我送了张贴子，邀我去毅王府喝酒，多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要好吧。当然，微臣只和他谈交情，不谈立场，王爷放心。”

东方旭几不可闻地轻哼一声，“只谈交情？本王倒不知，你们有这般深的交情。”

云飞遥双手一摊，跟着做千娇百媚状抬手轻抚脸颊：“没办法，微臣就是这么人见人爱。”跟着又道：“王爷放心，若毅王府有异常，微臣自会禀告。”

东方旭轻扣桌面的手指攥起，手背青筋迸出，凝视她片刻道：“本王从不怀疑你的忠心，阿遥，本王不希望你的眼睛出走。”

云飞遥怔愣片刻，轻拍额头，打个哈哈：“微臣眼睛怎么会出走，它一直老老实实的待在该待的地方，绝不会出走。”

东方旭攥紧的手指松开，“如此最好。”微微一顿，道：“明日一早，程香灵会来云侯府随侍，以后她便以近身护卫的身份随侍你出入龙虎军。”

云飞遥霍地站起，一脸震惊，“王爷你同意啦？”

东方旭淡淡地道：“你身为女子，本王和父皇都同意你当骁勇将军了，带一个近身女护卫也没什么不可以。”

云飞遥鼻子微酸，双手撑在桌子上，“若世人都如你一般对待女子，这世上怎么会有那么多的悲苦女子？王爷不知道你的决定对程香灵意味着什么，也不知道这个决定对我有多重要，王爷，这是我觉得你最值得尊重一次。”

东方旭身为男子，又是皇子，自然无法体会对男人来说唾手可得的东西，甚至很多男人都极力排斥逃避的事情，对有些女子来说竟是极为渴望的事情。

“难道从前不值得你尊重么？”

云飞遥笑了笑：“以前自然也值得尊重，王爷文韬武略，世人称道，王爷胸怀大略，睿智缜密，皇上都对您另眼相看，王爷值得尊重，但是王爷所谋略算计的不过是为自己。”

“当然，微臣素来也只是为自己。王爷将微臣推至骁勇将军一职，不是因为微臣有什么才能，只是因为微臣是云家人，王爷想将微臣安置在眼皮底下不被太子利用。”

“而如今却为程香灵打破祖制和惯例，这是需要极大的勇气和决断，或许还会因此受到朝臣的诽议，所以微臣说这一次你是最值得尊重的。”

东方旭脊背靠在椅背上，抬眸看她：“阿遥错了，本王在父皇面前力荐你为骁勇将军，一半原因是因为你武功极高，心思缜密，对时局分析得透彻，不会意气用事，若程香灵是你，本王是万万不敢荐举你担当如此重要的职责。”

“另一半原因才是如你所说。本王既然能说服父皇重用你，自然不是权宜之举，早想过各种可能后果。”

“阿遥，本王一直在等一个机会，让你以女子身份堂堂正正的担任骁勇将军，以女子身份意气风发地活出自我。程香灵在龙虎军没有挂职，只是你的护卫，她的职责便是伺候好你，听从派遣，银响由瑞王府出。”

“待他日，你身份得正，她自然也可在龙虎军有个名正言顺的身份，阿遥，本王用人，从不考虑男女，只在意能否胜任。”

云飞遥有些动容，除了江湖上只尊强者，在这个男子为尊的天下，女子素来只被培养嫁人和相夫教子，在意能力而不在意男女的人少之又少，只这一点，东方旭就是令人钦佩的。

她怔怔地看着他，烛光下，那张原本俊美却冷硬的脸庞甚是柔和，便如那日在鸠雀山顶见到的东方旭，心脏“砰”地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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