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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19章


自打齐源去了一趟王大叔家后,格飞□□声彻底垮了,再也没人找齐源求天求地,常酒酒倒是乐得清静。

        只是近来虽然没人缠着齐源算天算地,但齐源总是一个人出门,半天不见人影,常酒酒揪着衣角腹诽,莫不是齐源找了别的小姑娘,眼里包了包泪,幽怨地将齐源瞧着。

        “别胡思乱想了。”齐源拍了拍常酒酒的小脑袋,又在她身上裹上了一层棉被,捂得严严实实的。

        北方的天冷得早,尤其是谷头村这种极北的村落,料峭的寒气已是层层而入,常酒酒虽是裹成了球还是冻得直哆嗦。

        齐源有些不忍,执过常酒酒柔柔小小的手,包在手心里替她暖着。

        齐源的手白净修长,骨节分明,虎口处的茧子略是发硬,常酒酒听见了自己的心跳,砰砰砰在胸膛里撞个不停。

        常酒酒倏地抽回了手,道:“暖和多了。”

        齐源将常酒酒的被子紧了紧,“我出去一趟,你在家好生暖着。”

        见齐源转身的动作,常酒酒一把伸出手来揪住了齐源的衣袖,神情甚是委屈。

        齐源摸了摸常酒酒的头:“听话。”

        常酒酒乖巧地点点头。

        当然,齐源一出门,常酒酒就甩开被子,蹑手蹑脚跟了上去,齐源顺着屋后小路走着,常酒酒便在不远处鬼鬼祟祟尾随着,稍有些风吹草动就忙里忙慌躲了这个房,躲了那个缸的。

        但此时常酒酒看着前方的一摊水洼不知如何是好,昨日下雨积了不少水,正正好好挡满一大片的路,常酒酒忖度着这该如何走过,高高抬起脚试着想要迈去,却与一个宽厚的胸膛撞了个满怀,一股淡淡的青草味侵入鼻息。

        常酒酒仰头看去,那个人也正低头看着她。

        常酒酒揉着撞得生疼的鼻子,嗟叹一声:“我是早该料到,你耳朵灵,眼睛灵,鼻子也灵,怎会不晓得我跟在后头。”

        齐源眯起了眼,“你确定耳朵灵,眼睛灵,鼻子灵的不是狗?”

        常酒酒颦起了眉,嗔道:“我不许你骂自己。”

        齐源宠溺一笑,轻轻牵起常酒酒的手,揽过常酒酒的腰身,“这的路不大好走,我带你。”齐源脚尖一点,便带着常酒酒跳出水洼之外。

        乡间的阡陌小路,齐源拉着常酒酒,两人一前一后,周围是一片安静,只听得脚步嗒嗒。

        常酒酒看着两人紧握地手,一时想说的话,全忘了,只觉得一股暖意顺着齐源的手直通向四肢五骸,霎时驱走了一切寒意,像一只小太阳般烘着她暖洋洋的。

        忽然齐源脚步一停,说了句:“到了。”

        常酒酒暗叹,还没走够,怎么就到了呢,常酒酒往前看去,远处云遮雾涌,山脉绵延,山峦之下是一间破屋,刚打了地基,立了几根桩子,砌了几块砖。

        常酒酒一惑:“这是?”

        齐源微微一笑,恍若春风和煦,直让常酒酒心里醉了几分,“我们的房子。”

        “我们的房子?”常酒酒不解,这房子怕是不能住人。

        齐源道:“我思过了,你已嫁了我,的确不亦一直住在娘家。我身无分文,不能为你置办个敞亮的住处,如今,盖一间房子是我唯一能做到的,不过建的慢了些,大约月后尚能完工,只是这段日子委屈你了,我本想房子盖成后给你个惊喜,谁知你却急急着来了。”

        常酒酒一时动容,“为何对我如此好……”其实,她觉得不值得这份好。

        “傻丫头,因为你唤我相公啊。”

        常酒酒抬头撞进齐源温柔的目光,心快被暖化了,常酒酒定了定神,随口道:“不曾想,你还会盖房子。”

        “不过是前阵子向阿爹讨教了一些技巧而已,盖起来便顺手多了。”齐源看着只一层地基的屋子,接着道,“那,我们就在这里住下,好么?”

        常酒酒笑涡荡漾,“好。”说完又一脚踩向齐源的脚,道:“房子都盖下了,才来问我,我却怎么说不。”

        齐源看着自己鞋现出了一个小脚印,解释道:“我花了好一番功夫才寻到这处,屋后是青山环抱,既看得了风景,又能挡得了冬风,西处正好是一口井,用水也方便。”

        “你看,”齐源指了指房子的东边,“我们可以这边辟出块地,种上花草,再搭上几根架子爬些蔓草,夏天时便能在架子下面乘凉。你若不厌狗,我们便养只家狗,闲来解闷,又能看家。”

        常酒酒就着齐源牵自己的手,拉着他到了地基前,滔滔不绝安排起家具放置,哪里放桌椅,哪里安柜台,齐源只看着常酒酒闪闪晶晶的眼睛笑着。

        “我们的日子还久,慢慢地就在旁边垒上几间屋子,扩扩院子。我们可以种田,还可以去西山刨些药草拿到镇上去卖,赚些银两,应是够我们两个过活。”常酒酒乐颠颠的终于说完一箩筐的话。

        “都依你。”

        看着齐源眼里蓄满的柔光,常酒酒突然一手掐上了齐源的胳膊,齐源低呼出声,不解而问:“哪里不喜欢么?”

        常酒酒听见齐源吃痛的闷哼,忙揉着他的胳膊,解释道:“不是不是,我喜欢得很,只不过,担心是梦而已。”

        “不是应该扭自己的胳膊么?”齐源感到冤屈。

        常酒酒吐了吐舌头,“我想若是梦里还扭自己,多不值当啊。”

        齐源低笑一声。

        “你欢喜哪种狗狗?黑色的,黄色的还是白色的,斑点狗村里少见些,不过听说能从镇上找到。”想起方才齐源提起养只狗,常酒酒又呱呱呱说了起来,“我们可以先抱只小狗崽,我们一点点看着它长大,这感情一定比半路养的大狗来的深,走到哪带它到哪,汪汪叫一声,我就能称霸谷头村!”常酒酒继续心花怒放雀跃着。

        “只要温顺乖巧些便好,颜色无需在意。”

        “好。”

        太阳升得高了些照得人儿也光亮了些,齐源看着常酒酒认真道:“我想与你在这重新开始。”

        常酒酒心脏倏地攫了紧,又听齐源接着说道,“从我出生起就注定要顺着安排好的路子走,所以我一直很累很累,徒有个让人觊觎的位子却没有半分自由,步步是如履薄冰,生死常在一线之间。这些话是为让你晓得,我家比起寻常人家要复杂的多,我不愿你牵扯其中。因此我的家人,不见是对你最好。于他们而言我失踪至今,恐怕是以为我已遭遇不幸,应该早已有了别的打算。至于我的那门娃娃亲,你不用担心,听说她有个青梅竹马的相好,一直反对着这门亲事,而我亦不喜她,如今我不再出现,于她于我,算是个好结局。我说了这么多,不知道你是否能理解,总之,我既已娶你,便绝不会负你。”

        这是常酒酒第一次听到齐源提起自己的过去,她猜曾想过齐源是个私塾里的教书先生,想过齐源是行走江湖的武林大侠,甚至想过齐源是个被人追杀的逃犯。不过那又如何,既然已经选择重新开始,那便重新开始,我愿和你在一起,与你是谁无关,与你的过去无关,只是单纯的因为你。

        看着齐源瞳仁中真诚的一片眸光,常酒酒轻轻点点头。

        风吹过,吹散了常酒酒耳边的碎发,齐源轻轻抬起手,目里凝着满满的柔情,将那缕碎发别到她耳朵后面。

        常酒酒霎时心跳如擂鼓。

        不过刹那间,常酒酒感觉一股冷气扑天盖地的袭来,不禁打了个寒战。

        齐源发现常酒酒脸色不对,关切一问:“你可是哪里不舒服?”

        常酒酒冻的唇齿有些发抖,抖着嗓子吐出一个字:“冷。”

        齐源疑了,适才怕外面凉,便牵着她的手,一直传她真气为她暖身,内里该不会太冷才是,莫非是刚才松了手,导致冷气侵了身?

        又是一阵冷风过,常酒酒身子一抖,有些站不稳。

        齐源忙扶着常酒酒,一手搭上常酒酒的脉搏,气若游丝。

        看着齐源紧皱的眉头,常酒酒笑道:“你且宽心,你晓得的,我这人有个毛病,一冷便困,我不过是困了罢。”

        话音未落,常酒酒眼睛一黑,晕了过去。

        黑暗中隐约听见齐源急急的呼唤:“酒酒,酒酒,酒酒……”

        待常酒酒悠悠醒来,双眸微睁,入眼是熟悉的架子床,未等定睛回回神,忽地被人一把抱住。

        “都是阿娘的错,让丫头受罪了。”婉声中有些哽咽。

        “阿娘,脖子,勒。”常酒酒艰难吐出几个字。

        常三娘这才松了胳膊,常酒酒透过气来,看着常三娘微微泛红的眼睛道:“与阿娘何干?是我贪玩着凉了。”

        常三娘摩挲着常酒酒的手道:“你啊,真是吓到为娘了。”

        常酒酒环了房间一圈,问道:“我这是睡了几天?”

        常三娘捏着指头算了算:“大约一个时辰了,你阿爹去邻村请吴郎中了,这会约莫是正往回走了。”

        常酒酒讪讪一笑。

        常酒酒又环了环屋子:“齐源呢?”

        常三娘收了笑,眉间一抹愁色,“那傻孩子去了西山。”

        常酒酒疑惑不解:“他去西山做何?”

        常三娘叹息一声:“去找治你寒病的药草了。”

        常酒酒一个鱼打挺从床上坐了起来,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治我寒病的药草?要是有这等药草,我还何必苦撑着这么多年?却是哪个闲来告诉他这无稽之谈!”

        常三娘抬眸瞟了常酒酒一眼,淡淡道:“是我告诉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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