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二章采心1

“爱听繁星呢喃细语

        仿佛有你陪我倾听

        带着悸动的心情

        探索你眼底里最醉人风景

        都说流星有求必应

        最愿俯听爱的秘密

        我已经情不自禁

        闯进你眼底里最醉人风景”

        ——林心如《采心》

        “12月19日星期五晴现在是早读时间

        早上好大的雾啊！

        骑自行车上学的同学在眼前一晃而过，留下一串铃声和笑语，就被茫茫的雾海淹没。

        像从前很多次，你骑着车经过我身旁，轻轻拍我的肩跟我说：“走快点，别迟到了。”

        我才不会告诉你，我已经在这条校道上来回走了多少次，就为等你的刚好经过。

        可是没过多久起风了，于是雾就害怕了，不一会儿它们跑了个精光，阳光丝丝点点撒在每个人的身上，让我看清了他们的模样。

        也看清了，你早已不会出现在我身旁，而是身在远方。

        小野哥，你那里，起雾了吗？”

        ——摘自楚文的日记

        时间调拨到中考刚结束那会儿。

        最后一科考试的交卷铃声如期而至，随之而来的是响彻整栋教学楼的解放的欢呼。

        楚文坐得比较靠前，她收好手中的文具从座椅上站起身来，随着交过试卷的同学们一起涌向教室的讲台。

        那上面乱七八糟的堆放着各色各样的书包，她费力的从里面翻出了三个印有美少女战士但图案和颜色都不相同的书包，一把搂在胸前走出了教室。

        走廊上，孟羽梵和姜筠早已从后门出去正等在那里。

        “喏，给你们。”楚文走近前去，递上她们各自的书包。

        “走吧，去老地方。”孟羽梵很兴奋，考试结束了，她们都很有默契地闭口不谈考试的情况。

        “嗯，走吧。”姜筠点头，率先走下楼梯。

        边走边背好各自的书包，三人一行向操场走去。

        那棵位于篮球场和足球场之间的魁梧的老槐树，是楚文和孟羽梵从初一进校就选定为闲时聚头的地方，后来姜筠加入了她们，于是这里就成了三个人的老地方。

        树下视野很好，背靠大树，楚文可以很轻易的一览篮球场的全貌，但是因为老槐树枝大叶茂，树下的人却不太容易被外面注视，因为这个原因这棵老槐树还被学校的有心人士戏称为情人树。

        在树下坐定，习惯性的又看了一眼篮球场，然后她转头望着环绕足球场空旷的跑道，楚文的心里生出一丝感慨，“毕业以后再要来这里的机会可能就不多了吧。”

        “唉……是啊。”

        抬头望了一眼老槐树，阳光从树叶间射下来，很是灼眼，一向大大咧咧的孟羽梵竟然也跟着叹了一口气。

        姜筠直视远处的升旗台，咬着嘴唇不说话。

        气氛一下子突然变得有些凝重。

        还是孟羽梵开口打破了这低落的气氛，“我们不是说好了要干嘛的吗？快快快，把东西都拿出来。”说完她径自打开了书包。

        剩下的两人很快从惆怅中收回神，都不甘示弱地赶紧行动。

        第一个拿出来的自然是抢先一步的孟羽梵，她举起书包倒转过来，哗啦啦一下子就倒出了一大摞试卷，她献宝似地指着炫耀，“当当，看！我的是不是最厚的啊？”

        “拜托，你的这么少。”楚文笑着把自己拿出来的试卷伸过去和她比了比，“这一期我们做了那么多的模拟试题，你怎么就剩了这么点儿？”

        “真奇怪，难道是我弄丢了？怎么比你的少了这么多？”看着楚文手上的试卷，孟羽梵将快要长到及肩的短发刮到耳后，似乎有些想不明白。

        一转眼看到姜筠从书包里翻出来的，她不禁惊呼，“天呐，你怎么会有这么多？！怪不得开始拎你的书包觉得格外重。”

        姜筠愣了一下，颇费了点力气咧开嘴角，她讪讪地笑，“有些……是我家里找来给我做的。”

        “有些？这哪是有些啊，比我们俩加起来的都还多，你们家还真是……”

        “好了，不罗嗦了。”见姜筠面色开始僵硬，楚文赶紧转移话题打断了孟羽梵即将要开始的数落，“我们开始吧。”

        环顾四周，除了高三的学生仍旧关在教室里埋头苦学外，其他年级的学生为了给会考腾出考场都放假回家睡大觉了。

        考试结束后的校园格外的安静，周围除了风吹树动的沙沙作响，和偶尔听到几声鸟叫蝉鸣，再没有别的身影，这真是她们“作案”的好时机啊。

        “开始吧。”

        三人将书包扔在树下，走到远一点的水泥地面，将试卷放在跟前摊开。

        姜筠率先拿起一页，“唰”的一声，试卷被一分为二。

        这段时间，被紧张的学习、考试压抑着一直阴霾的心情，随着这一声撕裂的声音而豁然开朗起来。

        她又抓起几张，“唰唰唰”一边撕着试卷心里突然感觉到十分的畅快，就仿佛蓄积已久的洪水，总算是找到了一个倾泻的出口，一发不可收拾。

        策划了好久的事件终于等到实施的这一天，剩下的两人怎么会甘心只当看官，赶快抓起自己的试卷加入到一起。

        三个人、三双手，拼命的宣泄着心中不满的情绪。

        这几个月来，大考小考轮番轰炸，每天都有做不完的试卷，各个学科几乎占据了她们除了吃喝拉撒睡之外的所有时间，她们没了休闲，没了游玩，心里有火却无处释放。

        而现在，在她们的眼里，面前的试卷就是霸占了她们美好时光的黑色恶魔，她们要把它撕个粉碎。

        没多久，开始还整齐的厚厚几摞试卷转眼就变成了小山般高的废纸堆，真爽啊！

        试卷撕完了，刚刚还撕得十分起劲的三个人盯着眼前的纸堆突然又安静下来。

        这高高的纸堆是她们这一学期以来起早贪黑、奋笔疾书，在老师和家长的双重高压下产生的成果。

        考试结束了，辛苦也好，努力也罢，无论付出多少，都随着那一声铃响而告一段落，面前这一堆试卷都已是过期作废，再没了存在的意义。

        未来怎样她们还未可知，可是就目前而言，她们终于可以和烦人的考试暂时告别一小会儿，她们该要感到十分高兴的，可是，除此之外，还有什么是她们也在告别的呢？

        想象中应该有的开怀大笑迟迟没有出现，一种微酸的滋味在她们当中渐渐蔓延，一不小心似乎就要浸润心田。

        “点火吧。”不知道是谁小声呢喃。

        孟羽梵看了一眼身边的两个好朋友，从书包里翻出了昨晚在家摸黑作案偷出来的一盒火柴，轻轻一划，火柴头燃起了刺眼的火花。

        手一松，雀跃的火焰落入蓬松的纸堆里，瞬间点燃熊熊大火，火光映照在三个人的脸上，灼热的感觉席面而来，她们都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

        似乎有晶莹的东西恍然滴落，悄无声息的没入了地面之中，那或许是被烤出的汗水，又或许……是些别的什么东西，却都已无从追究。

        小山缓缓低沉，当最后一个跳动的火苗熄灭后，面前只剩下了一片黑灰。

        结束了，就这样，结束了吗？

        原来，她们的九年制义务教育就是这样画上了句号。

        拍掉粘在身上的灰烬，相视转身，三个人拿起书包头也不回的往校门口走去。

        尽管她们心里都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留恋，但是为了遵守约定，她们谁都没有回头，谁也都没有看到，一阵风吹过，吹散了那一地的灰烬，一切又像从未发生过一样。

        在这个有着百年历史的校园里，这样的聚散离合每年都在上演，有那么多的莘莘学子，走进“她”、经历“她”、而后离开“她”，又有几个人，能够留下足够让后来者景仰的痕迹呢？

        有的，那都在校史馆里陈列着。

        就像洛文野，那本百年校庆的画册里就有他带球上篮的帅气身姿和站在领奖台上举着奖杯的从容微笑。

        而更多的，是像楚文、孟羽梵、姜筠她们一样，轻轻地走，不带走一片云彩。

        回家的路上，姜筠突然说起：“晚上黄老师组织到天文台观星的活动，你们俩给我请个假吧。”

        “请假干嘛，你不去？”孟羽梵转头看她。

        “嗯，我不想去了。”她低头看着地面。

        “真的不去吗？听说今天晚上是要看六十年一遇的什么什么星座的变化，很难得的哦。”

        担心姜筠心情不好，孟羽梵弓腰驼背、挤眉弄眼的装成老婆婆的样子，“等下一次想看的时候，我们都变成这样又老又丑的老太婆啦。”

        “扑哧”一声，姜筠被孟羽梵逗得忍俊不禁，“我真的不去了，爸爸妈妈要带我出去旅游，明天一早就出发，我要回家收拾东西。”她解释。

        “原来你是出去happy啦，那好吧，我们帮你请假没问题。”听到姜筠是出去玩，孟羽梵立马放松了心情。

        “去哪儿玩呢？”楚文侧脸望她。

        “北京。”姜筠淡淡地回答。

        “其实，我不太想和他们出去，可是，他们现在好像很怕我在家憋出什么毛病似的，从考试前一个月就开始说，等考完试要带着我出去旅游，没想到这么快就兑现了，我还挺不适应的。”

        她的语气有些嘲讽。

        “去北京多好呀，可以去看长城，看故宫，还可以……”想到那里是离他那么近的地方，楚文顿时满脸的羡慕，“别耷拉着脸了，再严肃下去都快要变冰块了。”

        “就是就是，你总这样我们以后干脆叫你冰块得了。”孟羽梵捏了捏姜筠的脸颊，又补充道：“对了，去北京还可以去□□广场看升旗，可热闹了，不过，要起来很早哦。”

        “呵……”姜筠不置可否的笑笑，对她们说的景点似乎提不起太多的兴趣，“去哪他们安排，我都无所谓。”

        “至少，这说明他们很重视你呗。”楚文撞了一下她的肩，见她不为利诱，只好借机做起了思想教育工作，“所以，把你那些家人不关心你、不为你着想的想法都可以通通收回了吧。”

        “嗯，我知道了。”姜筠瞥了她一眼，小声回答。

        “祝你玩得开心！”孟羽梵伸手勾过她的肩，“不过，一定要记得给我们带礼物哦。”

        姜筠笑望着面前的两个好朋友点头，“不会忘记你们的。”这一下声音很清亮。

        是啊，好朋友，就是无论走到哪里，都不会忘记你。

        三个人边聊边走，西边的太阳也要下班回家了，夏日的夕阳把三个稚嫩的影子拉得好长，好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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