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二章采心2

刚吃过晚餐，孟家的门铃就响了。

        孟羽梵嘴里包着最后一口饭抽出两张纸巾擦了擦嘴，赶紧起身开门。

        “唔，你来的好早啊。”孟羽梵嘴里的饭菜还没完全咽下去，说话有些含含糊糊。

        “还早？”门外，楚文穿着一身湖绿色棉麻布裙，身上有沐浴过后淡淡的清香，她把头探向屋里跟孟羽梵的爸妈一一打过招呼，“孟叔叔、王阿姨好。”

        “哎，楚文来了，进屋里坐会儿。”孟爸爸笑着向她招手，孟妈妈从厨房里探出身来答应了一声。

        “不坐了，去晚了要迟到的。”她抬起手表示意孟羽梵看看时间，“都已经七点钟过了，黄老师说了七点半集合的，快走吧。”

        “嗯嗯，那我们赶紧走吧。”被楚文这么一催，孟羽梵也焦急起来，“爸爸、妈妈，我们去学校了啊。”边说边换好鞋子，拉起楚文就往外冲。

        “吃点水果再走啊！”

        孟妈妈端着刚切好的水果从厨房里迎出来，却只迎上关门的声响，哪里还看得到两个人的身影。

        好在孟家住得离学校很近，过条马路就到了。

        天文台设在科技楼的顶楼天台，七层，没有电梯。

        两人气喘吁吁地爬上去的时候，离集合时间还差十来分钟，顶楼早已人潮涌动。

        “天啦，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孟羽梵拉着楚文挤在人群中惊呼，“我们班的人在哪儿呢？”

        “你是二班的孟羽梵吧？”旁边一个男生一眼就认出了她，要知道孟羽梵在全年级的男生中可是大家都公认了的二班班花甚至是年级级花。

        见她点头称是，他略带腼腆地解答她的疑惑，“黄老师今天把她带的三个班都召集来了，我们这儿是六班，你们班在那边，看到没？”男生手指向不远处。

        顺着他的手望过去，孟羽梵很快就看到了自己班上的同学，“啊！看到啦！谢谢你啊，同学。”

        她笑着拍了一下男生的肩膀向他道谢，转身拉着楚文就走，丝毫没发觉身后的男生竟然瞬间就红透了脸颊。

        不过还好天色已暗，没人看出他这一刻的羞涩，还没来得及再说些什么，孟羽梵已经拖着楚文跑远了，男生只好望着她的背影悻悻低语：“不用谢。”

        匆匆赶到自己班上报到集合，她们俩都没忘了给姜筠请假。

        待黄老师指挥几个同学从天文室里把望远镜一台台搬出来并摆放完毕后，时间已近晚上八点。

        黄老师详细说明并演示了望远镜的使用方法，然后介绍了今晚要看的是哪个星座，该怎么看。

        只是人太多了，而且大家都还沉浸在考试结束的欢乐中，收不回激动的情绪安静下来听她的讲解，一片嘈杂声中，黄老师宣布开始分组观看。

        夏夜的星空，其实不用借助什么工具就能看到许多明亮的星星，只是没了专业的指引，更多人看的都只是它的一闪一闪亮晶晶而已，或许还有些看到的是人们为它们编织的浪漫而传奇的背后的故事。

        在楚文的记忆里，看过最美丽的星空，是在那一年的夏天。那是一个，和洛文野并肩躺在一张竹床上看星星的美妙夜晚。

        那时候，空调还是少数人家的新宠，而多数的人家里都会在天黑前在屋门前泼一些水，清扫一下地面，然后搬出竹床，点一盘闻香，拿一把蒲扇，悠闲地乘凉。

        有知了在树上唱歌，有微风阵阵吹拂。

        那一年，楚文刚进初一，看的书籍从郑渊洁的十二生肖、安徒生和格林的童话不知不觉间转换成了三毛的梦里花落知多少还有席慕容的抒情诗句。

        逐渐开始了解，原来男女之间除了亲情、友情，还有一种朦胧的美好，那，叫□□情。

        那一年，楚家还没有搬进后来高楼林立的商业小区里。

        楚爸爸在本市最大的机械厂工作，干的是属于独活的精密工种，以至于他经常要东奔西走出差，天南海北跑遍了大半个中国，每次出差回家，楚文都会极其热情的迎接爸爸，不过主要目标却是爸爸手上的行李包，那里面总会有爸爸从外地给她带回的各种礼物。

        没有人在拆礼物的时候是不快乐的，尤其是年幼的孩子。

        楚文每到这个时候都是乐呵不已，虽然她常常会奇怪，怎么别的城市的东西在他们厂区后门的小卖部里全都有，可他们小卖部明明就没有多大规模呀？

        而这每一次的疑问换来的常常都是爸爸妈妈相视一笑，带着楚文读不懂的狡黠。

        直到过了些年楚文渐渐长大，不再像从前那么好忽悠了，她才知道，原来那些年里爸爸给她带回的礼物原本大多数就是来自于厂区后门的小卖部里，亏她还心疼爸爸那么远背回来太辛苦。

        楚爸爸工作的单位虽然在后来的国有企业下岗解体风潮中彻底的沦陷，但是在当时来说却是在全国都是名头响当当的机械厂。

        厂子很大，员工自然也就很多，厂区的东边连绵着一片都是只有两层高的小楼房，那里是单位的集体宿舍，算一算可能住了近千户人家。

        楼顶上建着小小可爱的鸽子房，每天早上，厂区的起床号滴滴答答一响起，一大群的白鸽子灰鸽子就从那里扑腾着翅膀飞出去，那场面别提有多壮观。

        楚文家就住在那里，一楼，和洛文野家住的那一栋只一前一后，步行不到三分钟的距离。

        周末，两家人约好到楚家打打小牌聊聊天。

        那个时候打牌可不像后来的赌博，输的人都只是粘纸条、咬筷子、夹耳朵什么的，样子要多滑稽有多滑稽，可是玩的人却乐此不疲，输赢都不会给彼此之间造成丝毫间隙。

        晚餐刚过，楚妈妈麻利利的赶紧收拾碗筷，楚文则自告奋勇和爸爸一起把竹床抬到门外去。

        对于楚文刚上初一的小身板来说，抬竹床算是个挺大的体力活，她咬着嘴唇小脸憋得通红，费力的挪着步子，却不向爸爸吭声说一句抬不动了。

        楚爸爸见着女儿倔强的模样竟也不动声色，只是将竹床的重心更多地偏向自己，且放慢了脚步往门口走。

        大门敞开着，洛文野穿着一身短裤背心的篮球服走在洛爸爸洛妈妈前面踏进来。

        “我来吧。”他上前一步接过楚文的手。

        楚文愣愣地朝他望了一眼，他额前的发梢上还有些许水滴，身上散发出沐浴后淡淡的清香，刚一靠近，楚文就闻到他身上好闻的香皂味。

        再嗅嗅自己身上被汗水浸透的酸涩味道，她害羞地退后两步转身溜回房间，从柜子里翻出那件最喜欢的翠翠鸭睡裙，赶紧冲凉去了。

        竹床摆好了，楚爸爸又搬来一个小桌子，再迁来电源插座将一个小台式风扇立在桌上打开。

        楚妈妈端出半边又大又红的冰西瓜，放了两把勺子在上面，“小野，你和文文一起吃西瓜啊。”

        说完，她又回屋里拿出一盘蚊香点好放在一旁。

        一切安排妥当，爸爸妈妈们很快进屋布好桌子，开始了他们的“欢乐战局”，留下两个人去开启他们的漫漫长夜无心睡眠。

        楚文披着头发从屋里出来时，洛文野正躺在竹床上望着天边收回最后一道霞光。

        天黑了，月光柔柔地滋润，一种朦胧的情愫悄无声息开始暗暗滋生。

        拿梳子梳好了吹得半干的发丝，楚文放下手上的梳子走上前去，她看着躺得正舒服的洛文野，一时不知要怎么打开话匣子。

        想了想，她端起西瓜递到他的面前，“小野哥，你吃西瓜吧。”

        起身接过西瓜，应了声好，却没有立马就吃，只是捧着搁在腿上，毕竟刚吃过晚饭肚子还撑着。

        “刚进初中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不适应的？”用下巴指向身侧，他示意她坐下。

        “嗯……”她听话的坐下，歪着脑袋想了想，“挺好的，没什么不适应。”

        “适应就好。”把西瓜放回小桌上，洛文野顺势后仰又躺了下去，“你们班主任是谁，看我认不认识？”

        “我们班主任姓黎，是个男老师，教物理的，我们初一都没有他的课。”楚文说着笑了笑,“好奇怪呀，以前小学都是语文数学老师当班主任的。”

        “这在中学很正常，初中科目增多了，各科老师都可以当班主任的，习惯就好。”他看着她晃动的后脑勺，“物理老师……是不是叫黎学军，四十多岁的样子？”

        “是呀是呀，小野哥你认识他？”楚文回头望他，她也好想躺在竹床上呀。

        可是他躺在那里，她若是躺下去两人势必会挨在一起，虽然从前他们俩在一个床上都睡过，可那毕竟是很小的时候的事了，而现在，楚文心中开始有了丝丝未知的羞涩。

        “他以前教过我，人挺幽默的，他儿子和我一直是同班同学。”

        似乎听到了楚文心里的想法，洛文野朝一边挪了挪，拍拍身边空出的位置，“躺下来聊吧，竹床上挺凉快的，还可以数星星。”

        迟疑了一下，楚文还是揪着裙边靠了下去。

        她躺在他的左侧，他的肩头距离她几乎只有一厘米的距离，一抬眼就能看见他干净的下巴的弧线，和因为说话而上下滑动的喉结。

        不知怎么，楚文的心跳在那一刻急速加剧，她隐约觉得今晚似乎和从前有什么变得不一样了，却又说不出到底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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