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新婚
凌晨十二点，干部大人和女子高中生一脸平和地从区役所走出来。
天满屋深雪往里拢了拢黑色长外套，感叹道:“这么晚了还在工作，区役所的工作人员真是辛苦啊。”
中原中也不置可否，他工作到半夜一两点都是经常的事。
不过话说回来。
“原来你满十八岁了啊？”
话一出口，中原中也就想拍自己一巴掌，这种不过脑袋的话他是怎么问出来的啊？果然今天晚上他一点都不正常。
听到他的话天满屋深雪眨巴了下眼睛，谨慎措辞:“啊，没满十八岁的话，结婚是犯法的哦中原先生。”
他犯过的法多了去了。
中原·港口mafia五大干部之一·法外狂徒·中也面无表情“呵”了两声，对此嗤之以鼻。
“啊，是吗。”态度极其敷衍。
“今天、啊不，已经是昨天了，刚好是我的生日呢。”天满屋深雪说完，恍然大悟般道:“十八岁的第一天就遇见中原先生向我求婚，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命运吗？”
“哈？”干部无语，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思维太跳跃了吧——话说浪漫点的说法不应该是命中注定吗？
不是！中原中也“啪”地捂住脸。
不管满没满十八岁，这不都是未成年吗？！可恶，左胸口好像有什么在隐隐作痛。
深秋的夜晚，一阵风吹过来让浑身湿透的少女不自觉蜷缩了一下。
“雨停了，我先送你回家吧。”他抹了一把脸心累道。
————
机车风驰电掣，不过几分钟就到了少女家的住址。
是很普通的公寓，大概有四五十平方的样子，据天满屋深雪所说只是因为离学校近，为了上学方便才租住的。两个人都湿漉漉的，衣服不停往下滴水，弄得整个玄关都是脚印和水迹。
只不过是短短的路程，天满屋深雪好像更冷了，整个人都在止不住地发抖，面色惨白。
中原中也皱紧眉毛，快步上前从鞋柜里拿出拖鞋放在她脚下:“快把湿衣服换下来去洗个澡，再这样下去你就要得失温症了。”
那样子看上去，要不是顾忌着还不太熟悉怕吓到她，都恨不得自己帮她动手了。
天满屋深雪艰难地笑了下:“谢谢中原先生。”
看出他有想离开的想法，折腾这么久还穿着湿衣服开车离开的话，得失温症的恐怕就要换人了，少女假装可怜，虽然不用装也已经够可怜了:“今天可是我们的新婚之夜，中原先生不会打算让我一个人吧。”
他确实有这个想法。
“最下面的柜子有没穿过的拖鞋，毛巾在第二层，中原先生也先擦一下吧。”
“不用担心我，快点！”中原中也沉默，然后不耐烦地催促道。
没反对呢。
她不再说话，默默加快了动作，一溜小跑进了卫生间。中原中也这才开始收拾自己，用毛巾潦草擦了几下头发，换上拖鞋走进屋里。
没有试图坐下浸湿沙发的打算，他站立在靠近玄关的位置没有乱走，环视着少女住的地方。公寓的风格偏向传统日式风，整体布置得十分温馨，榻榻米上四处扔着样式千奇百怪的可爱抱枕，却并不显得杂乱。
小矮桌上摆着一个陶瓷的花瓶，里面插着几枝粉白色的桔梗。
墙上挂着手绘的四季风景图，连通客厅的阳台简直是一个小花园，木制架子上是几排大大小小的植物，木槿、蔷薇花、茶花……角落里还有一株颇大的三角梅。
房间里的种种细节都透露出了房子的主人是个热爱并享受生活的人。
卫生间里的水声停了，天满屋深雪换上了一身干爽的衣物，头上顶着毛巾走出来，抬头就对上了男人的视线。
银灰色的眼睛弯了弯，被热水敷红的唇角勾起，透白的雪沾染上大片的粉意。
终于有点颜色了啊，中原中也安静看着。
“水我已经放好了，中原先生快去洗吧。”
“……啊？？”
“家里还有换洗的衣服，虽然可能会不太合身，但现在这个情况只能委屈一下您了。”
眼前还戴着帽子的干部神色震惊又有一点抗拒，天满屋深雪止不住笑意，调侃道:“还请放心，不会让中原先生有穿女装的机会的，是我弟弟的衣服。”
“你还有个弟弟啊？”中原中也松了一口气后又问。
“快去啦。”
深雪不再跟他废话，直接把人推进了卫生间:“换洗的衣服我已经放在里面了，旁边的毛巾都可以用哦。”
“喂，等等——”
“啪”关上门，留下在里面不知所措的中原中也，天满屋深雪拍拍手走进厨房。刚淋了那么久雨，以防万一还是做点姜茶喝。
拿出两个小锅加上水一齐开火，快速切了几片姜片放进一个锅，再加点红糖和大枣，就这样让它慢慢煮着。
看了眼时间，凌晨一点十二分，之前买的饭团没有吃完就扔了，肚子还有点饿，但是这个时间，她思索了一下——少煮一点算了，吃太饱会睡不着的。
等到中原中也出来的时候，不大的空间里已经充满了温暖的香味。
“好香，在做什么？”他探头问道。
“是姜茶哦，我煮了一点来祛寒，温度正好，中原先生先喝一杯吧。”
“哦，谢谢。”
“新买的姜味道有点冲，我多加了红糖，会不会太甜？”
中原中也捧着杯子喝了两口，姜的辛辣味和红糖的甜味结合的刚刚好，胃里热意一下升腾起来，不禁舒服地喟叹一声。
“唔，我觉得完美。”
听见他的感叹天满屋深雪很开心，笑着说道:“啊啦，这可真是让人振奋的赞美。”
“我还煮了点吃的，中原先生要吗？”
中原中也果断点头:“麻烦了。”
这个时间正好是他平时下班的时候，每次任务完成后都会和下属去居酒屋或者便利店吃宵夜，他这会儿是真的饿了。
随着越发浓郁的香气，深雪熟练地将面条盛进碗里，再抽出筷子和勺子放在上面，中原中也默契上前接过碗放到餐桌上。
“我开动了。”
两人双手合十，简单宣告了一下然后快速动筷。
宵夜是简单的荷包面，用的是昨天熬制的骨头汤作汤底，鸡蛋煎出金黄酥脆的边，一口咋下去嘎吱作响，流出微软的溏心，再撒上一点点葱花。中原中也吃了一口，过了几秒睁大了眼睛。
再三审视确定这真的是一碗荷包面，而不是伪装成荷包面的什么不知名高级料理。
中原中也看向坐在对面的少女:“你是系统学过吗？料理？”
这美味过头了吧？！
“哎？”天满屋深雪抬头，看了他的表情瞬间了然，轻笑回答道:“父亲母亲走之后，照顾我的叔叔是位非常擅长料理的人，我和他的儿子、啊就是刚才说的弟弟从小就跟随在他身边学习。”
“初中的时候还被叔叔推荐去远月学园进修过，不过里面的制度有些麻烦我不太喜欢，所以通过考试之后我就回到了横滨。”
中原中也回想了下:“远月……？是那个号称日本第一的名门料理学校吧？”
“能通过它的考试……”中原中也沉默，然后感叹道:“你这个，不是超厉害的吗。”
天满屋深雪顿了顿:“谢谢夸奖？”
“不要问号，就是在夸你啊。”
中原中也肯定道，豪迈地拿起筷子继续吃面。
少女轻笑，昏黄的灯光给她镀上了一层朦胧的光纱，披散下的长发仿佛一匹黑色哑光绸缎，让人禁不住幻想触摸它时的手感，银灰色的瞳孔流淌混杂进金沙变成了两孔融化的水银，枝上的新雪坠入人间。
中原中也看着她，心里一晚上没停歇过的复杂心绪修炼沉淀化开来，也随之勾起嘴角笑了起来。
就，这样吧。
吃完宵夜他包揽了洗碗的工作。
“我总不能什么都不干吧，我还想有下次的料理呢。”他这么说。
天满屋深雪笑眯眯地听着没有反驳他的话，默认了还有下一次。
公寓只有一个卧室，中原中也当然不可能让主人让出来，睡一起什么的更是还太早的事。
虽然求婚/接受求婚——领证——同居这一系列进展在外人看来飞快无比，但是其实两人都还没有做好更进一步的准备，默契保持着稳固又暧昧的界限。
天满屋深雪抱过来多余的被子，中原中也接过来放在沙发上整理好，枕头就随意扯一个抱枕来代替。
忙完这一切时间已经悄悄走到了凌晨两点多，温暖的衣物和吃完东西带来的饱腹感让人昏昏欲睡，两人对视了一眼。
“再不睡的话，明天的闹钟可能就叫不醒赖床逃课的学生了。”
天满屋深雪失笑。
“那么，晚安？”
“晚安。”
“祝你有个好梦，中原先生。”
“啊，你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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