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兑现而去

查理爵士是聪明人，

        聪明人有聪明的朋友，更知道吸取教训。

        1900年春季直隶，成千上万习练义和拳并号称"义和团"的农民，纵火烧毁了教堂和教徒房屋，杀死教士和教女。同年6月，慈禧太后允许义和团进驻北京，义和团又先于清军进攻天津租界。

        赤手空拳，

        赤膊上阵。

        仅有一腔热血的团民们，与租界装备精良的守军激战，虽然死伤无数却毫不动摇，前赴后继，冲锋陷阵……查理先生就有几个好朋友，至交，死在了义和团团民们愤怒的拳脚之下。

        这件事儿，

        一直深埋在查理先生心中。

        现在，突然又血淋淋的跳了出来。查理先生终于对那仍发呆的同胞挥挥手，示意他归队。自己亲自搀扶起了那个小小的“猪花”，还替她掸掉衣裤上的泥巴，拉拉被揉搓绉了的衣襟，再掏出100法郎扔给她，对体检方向呶呶嘴巴。

        真是奇怪，

        本是受了莫大凌辱的“猪花”。

        正在嘤嘤哭泣着的“猪花”，见了花花绿绿的法郎，慢慢止住了哭泣，还慢吞吞的自己走了过来，秤重，测视力，量血压，最后脱衣目测。

        负责目测的

        年轻法国佬。

        大约是被自己的好运气和艳遇陶醉了，瞪着中国姑娘均匀的仅着内衣的身体，大张着嘴巴，眨巴着眼睛，就是忘记了自己填表签字的职责。

        查理爵士生了气，

        蹬蹬蹬的走过去一叩桌子。

        这老兄才浑身一机灵，收回魂儿，弯腰填表，让被目测人签字或盖手印。头一个完成后，那早被中外巡捕严密看守着的12个姑娘，也很快了顺利地通过了现场体检。

        查理先生满意极了，

        对黄捕头举起二根指头叉开，做了个大大的v字，领着13个“猪花”朝场外走去。

        可他并没走多远，便被早在场外守着的美国人拦住了。美国人面带怒色，指着那个被公开凌辱的中国姑娘，对查理先生咕嘟咕嘟起来，还伴着愤怒的跺脚。

        查理先生也不示弱，

        二洋人就此犟上了。

        二洋人犹如中国武林的华山论剑，面对面的比比划划，咕嘟咕噜，变成了咆哮如雷，彼此举起拳头，撸起衣袖，像要进行决斗……最后，以查理先生的退让结束。

        众目睽睽下，

        二洋人一手交体检表（点名册），一手交支票公开结帐。

        黄捕头很想知道那支票上的数款，就借劝说上前拉扯。他可知道这其中的勾当，因为自己就是玩这套的高手。黄捕头想，如果支票的数款离自己的估计出入不太大，也就算了。

        毕竟，

        洋人也是人，也要靠吃差价赚钱的。

        可如果出入太大，就一定要据理力争，至少要让查理先生明白，我黄捕头不是那么好糊弄的。然而，那支票却被查理先生紧紧攥在自己手里，而且刚好盖住了数款的大小写。

        无奈，

        黄捕头只好恨恨的吐一大口唾沫，悻悻儿的离开了。

        第42章  初来乍到

        1907年1月14日，

        《中国女报》在上海创刊，秋瑾、陈伯平任编辑兼发行人。

        3月8日，《女子小学堂章程》和《女子师范学堂章程》公布，女子教育由此取得合法权。6月29日，京奉铁路全线通车……

        8月23日，中元节，

        星期四（农历六月二十三日，丁未年【羊年】）。

        搬到西江黄府半年后的阿桂老板，心里酝酿着二件大事儿。搬到西江黄府后，占地百亩的黄府，经装修分成了二大块。

        阿桂和捕头老公，

        住原盛宣怀书房这幢三层楼，

        重要的核心成员们，住在原盛宣怀八女八子腾出的各幢小楼，中间隔着个风景秀丽的小花园，每天三顿除特殊情况外，大家仍像在小东门那样，都是在客厅里一起吃饭，边吃边议。

        “金荣里”外的六间店铺，

        经重新装修，分别做了酒楼，赌场，烟馆和花馆。

        其中的花馆和洒楼，都是二间铺打通相连。这一溜顺儿都取名“金荣”即金荣赌场，金荣酒楼，以此类推。

        笙崽仍是总负责。

        小东门跟着过来的原班人马，

        沈丫头仍管酒楼，笙崽兼管赌场，阿芳姑娘仍管烟馆，阿喘妈咪仍管花馆。只是其中原来的“书局”，现在的“金荣阅读”，由对外招聘的一个落第中年秀才管着。

        阿桂老板原本也没打算，

        靠着“金荣阅读”赚钱，只是用它绷个门面，赚个么喝而己。

        尽管阿桂老板也曾预料，在十六里铺小东门唯我独尊，在西江路却可能走麦城。毕竟人生地不熟，在上海滩最热闹区域要扎根，有很大的风险。

        但是，

        她也没想到，一溜顺儿的经营，会糟糕到如此地步。

        半年来，人还是那些人，生意还是那些生意，可四大业态基本都没有赚钱，有时的月均平过，倒成了让大家都高兴的一件大事儿。

        因此，

        每次吃饭时，扭亏增盈就成了主仆必聊的内容。

        在这种不景气状况下，阿桂老板仍想着要办二件大事儿。一件，就是自己亲口答应的笙崽和沈丫头的亲事儿。别一件，则颇具划时代创意。

        前一件，

        阿桂老板和捕头老公商量后，准备就在最近选一个吉日，替笙崽和沈丫头完婚。

        新房，新人，举办婚礼等都是现成的，只须给小俩口说说，择个良辰就行。因此，今晚上大家聚在一起吃饭时，阿桂老板就正式提了出来。

        可沈丫头和笙崽，

        都表示不可以。

        因为，现在正是经营困难之时，要全力以赴忙经营，待经营情况有所好转后，再遵师母师傅恩义举行云云。二人刚说完，宝英雅芳也点头赞成。

        并说现在生意不好，

        就是举办，也提不起多大的兴趣。

        阿桂老板听了，也有些犹豫不决了。生意的确不好，不过，这还不能成为不举行婚礼的理由。阿桂老板觉得，越是这样就越该如期举行，以冲掉大半年的瞒气。

        她想着，

        边无意识的看看姚少。

        一看之下，不禁想笑。姚少大约也是想发表点个人看法，却不好说出口，只是频频瞟着宝英师姐。人，是可以改变的。姚少自从跟着师傅师母吃饭以来，在众师姐师妹和师弟耳濡目染下，性格也起了一点变化。

        以前是只顾闷头吃饭，

        哪管桌上说得天花乱坠，争得脸红筋涨。

        现在呢，时不时的也会冒出一句。而且每每都会惹得大家哄笑，像一枚硕大的开心果。当姚少的吞下一筷子菜肴，津津有味香喷喷的边嚼着，边扭头瞟宝英时，阿桂老板说话了。

        “姚少，说说你的意见。”

        姚少摇头。

        “是不是，没得到充许你说话的暗号呀？”师母破天荒的玩笑道：“我都看到，宝丫头是发了暗号的，是你自己忙着拈菜，没顾上看呢。”姚少惊奇的瞪起眼睛：“发了哇？哎哟，我真只顾着拈菜，没顾上看的呀。”

        哗！

        大家又是一阵哄笑。

        宝英几粉拳擂向他：“你个呆子，就顾着吃，出工不出力，把大家都吃穷了。”姚少端碗左闪右避的躲着她，筷子头一扬一扬的争辩着：“那事儿不能怪我，是师母要我放了的呀。”

        看姚少当了真，

        阿桂老板叫住了结拜妹妹。

        “宝妹，那事儿不要再提了，姚少没错。”宝英停了粉拳，重新端碗举筷，桌上气氛又显得沉闷。招华工事情完结后，大家都投入了西江路的生意。

        宝英雅芳和姚少的工作，

        平时负责一溜顺儿的整体巡查，防范，调节和支援。

        也就是哪儿忙需要人，就到那儿。当然啦，说起来也一点不奇怪。你在外面做得再好再成功，新到一地，必然会遇到许多意想不到的困难。

        其中最重要最主要的，

        就是得重新聚集人气。

        西江路是上海滩最热闹最集中的地方，不过22公里的大街二旁，布满了来自全国各地，不，世界各地的商业精英。

        精英们绞尽脑汁，

        谋篇布局。

        各出奇招，邀客请贵，瓜分着整日在西东路上流泻奔涌的目标受众。这是做正道生意的。做歪道生意的，诸如阿桂老板的一溜顺儿类，也个个出手不凡，人人火眼金睛，其拥有的资金，人脉和经验，大多都令阿桂老板自叹不如，望尘莫及。

        阿桂和捕头老公，

        是做歪道生意起的家。

        虽然也曾多次想改做正道生意，无奈各方面都达不到那个高度，只能顾着自己的一溜顺儿。因此，在十六里铺小东门做得风生水起的阿桂老板，在西江路上陷入了低谷。

        这个并不深奥的理儿，

        大家都明白，可面对残酷的现实，心里都不好受。

        那日，赌场来了二个俄国毛子。牛高马大，手掌上满是褐色长毛，像二只大猩猩。搬到西江路后，外国人光顾一溜顺儿成了常态，大家也很快适应了。

        大猩猩喜欢玩二十一点，

        先是输了大约一千卢布（相当于200两银子）。

        然后，大猩猩开始赢钱。手手顺，一直赢到美女荷官发出警告暗号（相当于赢了500两白银），笙崽正要亲自出马时，二大猩猩却嘎然停止，兑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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