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说心里话

两人一同上了床，风潇随手拉上窗帘，关了音乐，息了手机屏，而后关了灯，屋内霎时被浓厚的黑暗覆盖，眼前一瞬间漆黑无比，眼睛有所不适，伸手不见五指的感觉压得人呼吸不畅，一两分钟后眼睛、呼吸才恢复正常。

        可少年心事重重，犹如那9020种鸟同时在耳畔啁啾，令他心烦意乱，却只能独自唧唧复唧唧，没人能泯除他冗杂的愁绪，是他自己不肯放过自己，也不允许就此放过自己。

        他的大脑已经在镇压无边的思索，却一再无济于事，那潜意识里的疑问仍在搅扰他的睡眠，他越是强迫自己入睡越是睡不着，他甚是讨厌第二天醒来像是做了一晚上梦的感觉。

        景乐耳听他侧躺又平躺，觉他无论如何都睡不着，遂小声问：“风潇，你睡不着吗？”

        话音未落，风潇说：“对不起啊，打扰到你了。”

        景乐说：“没事，我也经常难以入睡。”

        “我是因为打架被一高劝退才转去了二高，二高这个学校是程叔帮我联系的，我程叔是一名刑警。”风潇坐了起来，将枕头竖在背后，继而靠了上去，“被打的那个人城府很深，跟钱琛那伙人不一样，他喜欢背地里阴人，喜欢跟我竞争，我懒得理会他，忍了他很久，他以为我好欺负，继续为之不改前非，后来他又一次挑衅我，那天我心情很差，就出手打了他，他该打，我知道打他不对，但我不会因此认错。”

        景乐也坐了起来，认真听他继续说下去。

        风潇：“我爸也是一名刑警，两周前在办案过程中牺牲了，我们不知道细节，程叔说暂时保密，没有新闻播报这件事，检察院正在调查犯罪嫌疑人，充实证据，我们都在等最终结果，等开庭……我只知道我爸是坠楼而亡，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坠楼，我这两周一直在想，是不是那人把我爸推了下去，那人会是谁，身为他的儿子，我连杀他的人都不知道……一个人的内心究竟要有多大的恶意支撑才敢去杀死一条活生生的人命？那人一定会狡辩说他不是故意的，是出于人类自卫、逃命的本能，但他的潜意识已经在催促他去杀人了。”

        风潇：“我妈因我姥姥的死而抑郁过一段时间，后来仍会复发，但不经常，如今她的抑郁症又因我爸去世而复发，我无意间看见了她买的药，昨天晚上我见她对着我爸的照片自言自语……景乐，我真的很怕，我怕我妈会想不开自杀，我知道她是在洋装坚强……如果我妈也离开了我，那我在这世上就没有任何亲人了。”

        景乐——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天下不幸之人数之不尽，我的遭遇又算得了什么呢？至少我还能多多少少受得表姐一家的照顾，而风潇就只有他妈妈了。

        “你妈妈一定会坚持过去的，你还有我…”他又同情风潇又心疼风潇，“我这个朋友，你也可以拿我当家人，虽然我给不了你什么，但我会……绝不背叛你。”

        “什么背不背叛？你真可爱。”风潇本是愁闷在心，想要抒发感情，现时被他这几句话搞得忍不住要笑，“我爸妈都是独子，我没有兄弟姐妹，表的亲的都没有，你算是我的第一个玩伴，首位朋友，我一定会好好珍惜。”

        “谢谢。”

        风潇蹙了一下眉头，“这有什么可谢谢的？”

        “谢谢你肯拿我当朋友。”景乐为误解他而感到抱歉，“我以为你对每个我这样的人都一样，只是出于人类共有的同情心才帮我解难。”

        风潇理解他的这种想法，他有点自卑，总是只看到别人的好，却始终不知道自己有多好，“我第一次遇到你这样的人，你很不错。”

        “谢谢。”

        风潇觉得他仍是太客气了，“别再对我说谢谢了，我知道你很礼貌。”

        “谢…哦不…嗯…也不是…”景乐因自卑而过分谦虚，无奈地笑了笑，“也不是很礼貌吧…”

        风潇又一次轻抚他的头发，像是自动将他当做了自己的弟弟，“你喜欢唱歌？”

        黑黢黢的房间里，少年红着脸说：“喜欢。”

        风潇拿过手机，开屏，调低了亮度，“你喜欢听什么歌？”

        景乐遂即说：“喜欢听些老歌，某些新歌也喜欢，旋律好听就会多听。”

        “我也是，旋律合我胃口了我就会多听，有时候一天都会循环播放同一首歌。”风潇觉得不认真听完一首歌就切的做法很不尊重作者，但他改不了这毛病，“但我有个不好的习惯，初听某首歌时总是先听高/潮部分，不合我胃口了就会直接切了。”

        风潇点开闲娱k歌，没有看见新动态提醒，于是点进了关注一栏，又点开‘靠海’的头像，凑近景乐，“这是我前些天才关注的一个网络歌手，我很喜欢他的声音，我觉得他的声音里有故事，给我一种不可名状的感觉，他的声音很像你的声音，今天你开口唱第一句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了……”

        景乐一下子愣住了，‘靠海’就是他啊，他没想到自己跟风潇竟这么有缘……缘分这东西很奇妙，说也说不清楚，理也理不明白，搞得人迷迷糊糊，冤家路窄是冤对头的孽缘，良人知己难遇却也有朝一日能遇上，没有预谋已久，而是冥冥之中已注定，是你的总会是你的，逃不掉也没有要逃的预想。

        景乐说：“你想了解‘靠海’吗？”

        “嗯？你听说过他？你也关注了他？”风潇觉得不可思议，他和景乐在没有事先邀约的情况下出现在同一张照片上、有同样的听歌唱歌爱好、关注了同一个不被大众所知的网络歌手，这真的很有缘分，“如果你知道他什么事情，我愿意听你说。”

        “你点开他的主页，‘音乐口味’下面是‘影集’，点开‘影集’，有他写的歌词。”景乐笑了笑，“其实也不算是什么歌词，是他胡诌八扯乱编的句子，然后组在了一起。”

        风潇没注意过‘影集’一栏，向来只k歌不关注其他功能，也没在自己的k歌账号上上传过图片，近期也仅是听了‘靠海’新更的歌，没有翻看他之前的k歌记录，“你怎么知道那些是胡诌八扯乱组的句子？”

        景乐认为自己写得并不好，怕露了馅丢人现眼，遂说：“他之前在动态里说过，只不过又让删了，我关注他关注得早，在他仅有一两个粉丝的时候我就偶然发现并关注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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