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初到幽冥
潜盏水君和烈火君被革了职。
蒲丁丁在笼风的紫荆宫接受了谈话。
“本帝准备把你送到幽冥。”笼风道。
幽冥？那不是凡人死后才会去的地方吗？
蒲丁丁一跪在地，急道：“天帝大人，凡女只是想给二位仙君解解烦闷，不知道会变成那样，天帝大人就饶了我吧！”
“本帝要他二人闭门思过，是为了让他们好好反省，你倒好，瞎出鬼主意，如今惹了事，还不乖乖领罚么？”笼风淡然地道。
蒲丁丁觉得十分委屈，她不过是提了个意见，她怎么会想到那两人办宴会都挑在了同一天，更何况他俩打架又不是她挑唆的！
她委屈巴巴地道：“就算凡女有错，可是也罪不至死吧！”
“嗯！”笼风的表情像一块石头似的，“确实罪不至死，不过要怎么罚你，是本帝说了算，本帝想怎么罚就怎么罚！”
蒲丁丁对他那种理直气壮的厚颜无耻——感到极其无奈。
她转了转脑筋，阴阳怪气地道：“哦～！”
她这个“哦”字，尾音拉的老长，又道：
“魔君今日在众人面前嘲笑天帝大人，天帝大人您丢了面子，您执纪不严，所以才使自己人起了内讧，可是您乃堂堂天帝之主，总不能自己背这个黑锅，所以就想找个人替您背，您最后选择了我！对吧？天帝大人！”
笼风面不改色地看着她。
蒲丁丁咂咂嘴，“啧啧，凡女能理解，没关系，天帝大人您救了我好几次，我的命本来就是您的了，凡女愿意替您背这个黑锅！”
笼风知道这是蒲丁丁的激将法，看到她那副巧舌如簧的样子，他就忍不住暗暗发笑。
“嗯！你说的没错，本帝确实是这个意思，所以……这个锅你就好好背着吧！”
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蒲丁丁别无他法，只好再拿出她的杀手锏——苦肉计！
“凡女命苦，父母双亡，又被村民厌弃，这世上就只有天帝大人对我好，可是如今，连天帝大人也要弃了我，真是爱恨别离一瞬间，名利地位大过天啊！”
说完，她便装哭，其实是干打雷不下雨，一滴泪都没有。
笼风若无其事地走到她跟前，道：“哭够了就早点回去收拾东西！”
然后他就走了……
蒲丁丁愕然，那个救过她五次的天帝大人，不该是如此绝情的人呀！
她这次真的急了，一半是害怕，一半是伤心。
害怕的是她就要死掉了，伤心的是笼风真的厌弃她了。
她可以接受那个被所有村民嫌弃的过去，但是她无法接受一个对她那么好的人，突然就对她不好了。
那种感觉就像是自己的心被人挖去了一块，空洞、孤寂、无助……
她追出去，拉住笼风的衣袖，带着哭腔娇声道：“天帝大人，你不会真的要处死我吧，我知道错了，求你别杀我。”
笼风转过身，思考了片刻，道：“其实，本帝觉得，如果苦肉计不好用，你也可以试试美人计！”
蒲丁丁愣了愣，嗫嚅道：“什……什么美人计？”
笼风终于忍不住，噗嗤一笑，然后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道：
“本帝只是要暂且把你的灵魂送到幽冥界，肉身还是留在紫荆宫，等过段时日再把你接出来。”
蒲丁丁听到这话，才知道天帝大人并不是要处死她。
只听笼风又道：“本帝早就说了，近日事务繁多，顾不上你，若是把你送回南山村，又担心大流再找上门，若是把你留在天界，又对你的寿命有损，如今你在天宫已经停了四日，不能再留了。”
原来是这样！原来天帝大人是在为她着想。
蒲丁丁眼里还含着泪珠，就带着鼻音对笼风道：
“天帝大人，您怎么不早说！”
笼风微微一笑，道：“你到了那边，鬼王会接待你的。”
……
忘川河畔，曼珠沙华灼灼婉放，鲜红的花朵溢出些许的妖艳，那种妖艳半藏半露、欲拒还迎，说不出的神秘、魅惑……
碧水花丛间，星星点点的绿絮，泛着幽幽的绿光，飘飞着，悠荡着，一直向前，或是向上，永远没有尽头……
无穷的黑暗，只能依靠这些幽幽的绿光，勉强照亮脚下沙石遍地的小路。
没有一点声音，没有一个人影，空寂无边的哀怨之气弥漫在整个幽冥之端。
蒲丁丁被笼风传送到这里，她此刻要做的事——便是在这里等着旁人来接她。
这地方不是很冷，但是她却觉得浑身冰凉，很不舒服。
她双臂合抱，心烦气躁。
等了很久，终于看见西头远远走过来四个人，她有点害怕，平生第一次见到鬼，鬼的模样会不会很恐怖？
四个人越走越近，样子也越来越清楚。
前头的一个，人面人身，却长着一对牛犄角，还有一个牛鼻子。
另一个，也是人面人身，却长着一双长耳朵，那耳朵很像驴的耳朵。
后面的两位分别是一男一女，被链子拴着，外貌倒是没什么稀奇，长得和普通凡人一样，蒲丁丁看到他们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蒲丁丁畏畏缩缩地在原地等候，那个“长耳朵”上前道：
“你可是天帝送来的那位吗？”
蒲丁丁闪躲着，“是……是！”
长耳朵道：“刚才我二人在途中遇到了这两个孤魂野鬼，顺便就抓了，所以耽搁了些时间，让你久等了！”
蒲丁丁笑道：“无妨，无妨！”
“跟我们走吧！”长耳朵又对旁边的牛犄角道：“阿防，你牵着这两个，我给这位姑娘引路！”
蒲丁丁跟在长耳朵后头，不时回头看看被链子锁住的那两个人。
“这位差哥，我想问问，那两个是什么人？”她问道。
长耳朵道：“那二位本来是在上个月才断了阳寿，鬼王派差使去索魂时，却发现他们早就死了，鬼王便派我们四处搜查他们的魂魄，直到今日才在忘川河的枯水洞里遇见了他们，这不就把他二人锁了，到地府里入籍。”
蒲丁丁疑惑地道：“既然上个月阳寿才尽，为何却会早死？”
“多半是被人谋害了性命，一会儿咱们到了鬼王殿就知道了。”
……
五个人跨过了一座木桥，又穿过了两道山坳，终于来到了一座城。
城门口排了好长的队，一眼望不到头。
蒲丁丁好奇地问：“这些人都是做什么的？”
“都是阳寿刚尽，来地府报到的。”长耳朵道。
蒲丁丁打了个哆嗦，等她死后也要经历这么一遭！
“阿防，咱们先带那两个进去！”
长耳朵说完，没在后头排队，五个人径直往大门处走去。
到了门口，长耳朵掏出一块令牌，给门口的守卫看了看，守卫点点头就放他们进去了。
城中的差卫们长得五花八门，有的头大身小，像是把一个糖球插在一根针上似的；有的青面獠牙，像一个凶恶的猛兽；还有的长着三只手六只脚和两个脑袋
他们虽然样子很恐怖，可是却都认认真真地坐着自己的差事，有的给进来的人引路，有的在维持秩序，毫不懈怠。
进城之后，走了大概半刻钟，便到了鬼王殿。
经过通报，五个人被召了进去。
正前方的长桌前坐着的便是鬼王，他一身墨绿的长袍，乌黑的长发肆意地披着。
最令蒲丁丁惊异的，还是他那双墨绿的双眸，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潭水，暗幽幽地吸引着她。
鬼王给长耳朵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让蒲丁丁先在一边坐下。
蒲丁丁坐下后，一同前来的那一对男女，已经跪在堂下，鬼王开始审问他们。
“堂下的可是南山村的蒲无义和他的夫人？”
蒲无义？南山村？
蒲丁丁来时便觉得他们二人很熟悉，可是万万没想到，这二人竟然是自己的生身父母！
她抑制不住激动的情绪，起身想要叫他们一声“爹！娘！”
可是，旁边的长耳朵却突然拉住了她，在她耳边小声道：
“别出声，有话以后再说！”
蒲丁丁初来乍到，不敢造次，只好忍了忍，坐回椅子上。
在她爹娘答了一声“是”后，鬼王继续问道：
“你二人可知罪？”
蒲不义慌乱地抬起头，眼神闪躲地道：“我何罪之有啊？我和娘子都是老实本分的庄稼人，当年在地里干活，不幸遇到一条巨蟒，就被吓死了，这才到了幽冥，谁知道我二人阳寿未尽，入不了鬼籍，只好在忘川河外做一对孤魂野鬼，四处游荡，就是这样了！”
鬼王邪魅一笑，随后拍案而起，怒道：
“到现在还在撒谎！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堂下的二人都摇头摆手，“没撒谎，没撒谎啊！”
鬼王不屑地看着他们，缓缓坐下，道：
“好！看来你们是不见棺材不落泪，那本王就提醒提醒你们当日，你们在遇到巨蟒之前，发生了何事？”
堂下二人面露惊慌之色，一时不敢言语。
鬼王身子往前一倾，喝道：
“你们杀了徐刘氏，是也不是！”
“啊？没有啊没有啊！”蒲无义连忙摆手，“我没杀她，是她自己撞到石头上，与我们无关啊！”
“若不是你推了她，她又怎会倒在地上！怎会撞到石头上？！还不知罪！”
二人哭道：
“我们没想杀她啊！实在是太过碰巧，请鬼王恕罪！”
“是啊是啊，冤枉啊大人！”
坐在一旁的蒲丁丁，双眼发直，万分悲痛。
她从前一直都认为自己的爹娘没有杀人，是村民误会了他们。
可是到了今天她才知道，根本没有什么误会！
村民们这些年来对她的厌弃——都是理所应当的！
“本王没有时间跟你们废话，你们做的恶事本王就不一一说明了！”鬼王甩了甩手，示意属下，“拉下去吧！”
长耳朵和牛犄角阿防应道：“是！”
在临走以前，长耳朵偷偷在蒲丁丁耳边递了一句话：“子时来绿火台后门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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