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少女的祈祷

红点靠近的速度很快，转瞬从庄稼中蹿出来，变成一道道黑影。

        安无恙粗略数了数，大概有数十人。

        “怎么办？”安无恙躲在教授身后问，不知这些人都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按理说杨柳村一个村庄不见得有这么多人。

        教授面不改色，从腰后摸出一台对讲机。

        “001，收到请回复。”

        对讲机里传来呲啦呲啦的声音，唯独没有人回话。

        那群盯着红色眼睛的黑影越来越近，教授眉皱起，情绪终于有了变化。

        “走，回实验室，尽快。”

        教授转身推了安无恙一把。

        意识到情况的严重，安无恙没作停留，转头往回跑，教授紧跟在他后面。

        那些黑影似乎察觉到他们的动作，过来的速度更快，山路狭窄，一部分黑影蹿到山林间往上攀爬，所过之处树叶刷刷作响。

        安无恙没跑几步就体力不支气喘吁吁，教授超过他跑到前面，跑出一段路没听见身后跟过去的脚步声又重新折回来，拽着他往回跑。

        安无恙说不出是该高兴还是该欣慰，不过至少说明他在教授心里占有一定地位，不会轻易丢了性命。

        教授走到实验室门口立即开门，把安无恙推进去后自己也闪身而入，立即关门。

        在门即将关上时，骤然有黑影蹿进来，教授手疾眼快将那黑影的头被夹到门缝中，被夹住的人头呲牙咧嘴惨叫，那双眼睛血红，恍若丧尸。

        “他们是人还是其他什么？”安无恙退得老远，紧紧盯着那个被夹在门缝的“人”，看面相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身形矫健，只是此刻神智不清，神态骇人，甚至还有点眼熟。

        这时安无恙才意识到这个人他是见过的，是教授旁边的保镖之一，遂惊呼出声：“他不是你身边的保镖？”

        “现在不是了。”教授冷冷道，抬起手中的电棍朝那家伙的脑袋毫不犹豫地敲去，保镖丝毫不为所动，继续挣扎着。

        透过门缝，依稀可见其他身影迅速朝这边飞奔而来。

        教授唇抿起，眸间杀气尽显，对着那个保镖的脑袋又敲了几下，一脚将其踢到门外。

        外面黑影扑过来，一秒之隔，门关上了，那些人都撞在门上，砰砰作响。

        教授推了推眼镜，颓然坐下地上，大口大口地呼吸。

        安无恙瘫坐在他对面，呼吸早已平稳，心灵上的震颤却久久未能平静。

        他不知道这里是真实存在的还是单纯的虚拟世界，看到了太多杀戮，而那些人死去的状态如此逼真。

        真真假假，叫人分不清。

        他重新显示弹幕，试图去和现实世界产生连接。

        “靠，太血腥了。”

        “安无恙是什么狗屎运？怎么稀里糊涂走到最后了？”

        “是呢，长得漂亮就是有优待，没看教授逃命也把安无恙带着，甚至让他先进屋。”

        “不是吧，安无恙岂不是躺赢？”

        “还能怎么办？毕竟外挂都投诉成功了，他还活着，只能说明命大，有人的命就是好，毫无道理可言。”

        “说到这个我想起个事，我一科考试认真准备很久都不过，我同学随便一考就过了，妈的，我考了十八次都没过，太不公平了。”

        “别歪楼，我有个疑问，现在是不是只要安无恙把教授杀了就算闯关成功？”

        杀人？安无恙眼皮跳了两下。

        拜托不要给他下这种任务。虽然说是游戏，他还是手不能扛间不能提的弱者，至于教授……安无恙抬眸看着对面的人，杀人相当利落，毫不留情，遇上这样的人硬刚他不被反杀才怪。

        更何况他天生菩萨心肠，连只蚂蚁都不踩，怎么可能杀人呢。

        “看什么？”教授对上安无恙的目光，眼神凌厉，他的脸上还沾着血，就像是电影中的变态杀手。

        安无恙默默吞了下口水，指着门口，“我们怎么办？”

        外面那些黑影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还在砰砰砸门，虽说是铁门，比不过外面基数大，搞不好就被砸漏了。

        好巧不巧，铁门晃动了一下，安无恙闻声看过去，一头的固定的合叶脱落，甚至有人把手伸进来。

        安无恙倏地站起来退后两步，脚下踩到什么东西隔得慌，低头一看是之前死在实验室里玩家的尸体。

        “啊——”他一下跳得老远。

        刚刚注意力都在外面，完全忘了这里也是案发现场。

        也就在这个时候才后知后觉，这个房子里的毒气散了，除了残存的尸体之外，几乎和普通实验室毫无差别。

        教授站起来，按下里侧门的指纹，“你先进去。”

        安无恙走到门口，见教授没跟过来，反而走向铁门那头。

        “你是想把他们放进这里，像杀死女孩那样故技重施？”

        “总得试试。”

        “可是他们应该还活着，这么多条人命。”

        教授停下，转头看他，“现在说这句话是不是晚了？对我来说杀一个人和杀一群人没有区别。更何况，你也是帮凶。”

        安无恙哑然，女孩的尸体就在门口，惨白的双眼瞪着他，似乎在指控他曾经的冷漠旁观。

        铁门已经被撞开一个缝，坚持不了多久了。

        “我不会为你的婆婆妈妈买单。”教授走到铁门旁的电子锁旁边按了几下，随后赶紧跑过来。

        这时，安无恙面前突然闪烁这样的一行红字：

        【任务发布：关上房门。】

        决策时间只有不到两秒，他的脑子里闪过很多想法，只是在得出结论前，身体已经率先做出选择。

        安无恙迅速将门关上反锁，透明玻璃另一头，教授不可置信地望着他，跑过来再按指纹，反锁的门已经打不开了。

        教授想到什么，迅速跑回去设置电子锁，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铁门应声而开，无数道黑影如同丧尸涌进来，教授往后退，被那些蜂拥而至的人扑到透明的玻璃上。

        他瞪大了双眼看着安无恙。

        懊悔，愤怒，不甘……慢慢地，他的眼神定格，不再有任何情绪。

        那些黑影如啃噬美食扑在他身上啃噬，女孩在最前面。

        她啃着啃着突然停下，沾满血的嘴裂开，对安无恙露出一个微笑。

        那微笑应该是满足的，也有几份释然。

        安无恙目睹玻璃背后的惨剧，指尖在微微颤抖。

        半个小时之前，他还是旁观者。

        教授说的没错，他的确是帮凶，虽然没有亲自动手，却也目睹了女孩的死亡，属实不算清白之人。

        如今，他也成了动手的那个人。

        是杀人者。

        在生死面前，人总会趋于本能。

        还没隐藏的弹幕疯狂刷屏：

        “卧槽，刚刚是安无恙关的门？我没眼花吧？”

        “没错，就是他。”

        “看不出来美丽的废物表面小白花，实则心狠手辣。”

        “这叫什么？知人知面不知心，所以说看人不能只看表面。”

        ……

        安无恙抬起双手，那原本白皙细腻，骨节分明的双手仿佛染上了献血，变得通红一片。

        他杀人了。

        叮叮咚～

        耳旁悦耳的提示音响起，安无恙面前浮现一行金色的字：

        【恭喜玩家安无恙成功通关“少女的祈祷”副本。】

        霎时间，眼前的一切开始晃动，慢慢的变成碎片，稀里哗啦地砸下来。

        安无恙身体也跟着晃动，恍惚中，他来到了一个纯白色的空间，看到司寂。

        “我死了？”他不可置信地抬起双手。

        “没有。”

        “你怎么会在这？”

        “我在等你。”

        “等我？”

        “嗯，恭喜您闯关成功。”

        游戏是以杀人为代价，闯关成功并不值得庆幸，此刻弥漫在安无恙心中的是一种浓浓的负罪感，让他没办法高兴起来。

        “你不开心？”

        “我杀人了。”

        “这只是个游戏。”

        “可是，游戏中死掉的玩家现实中都会死。”

        “教授不是玩家，他和少女一样都是游戏的npc。”

        这句话可能是真的，也可能只是一种安慰。

        “那么你呢？”

        “我？”司寂上前一步，欲言又止，“你以后会知道，我们还会再见的。”

        说完这句话之后，司寂消失了。

        就在此时，安无恙眼前闪过另一道红字：

        【系统提示：您已经成功闯过“少女的祈祷”游戏副本，恭喜获得进入下一轮游戏的入场券。十分钟后，“逃离疯人院”游戏副本正式开启。】

        安无恙还没来的及抓住其中的关键词，眼前一白，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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