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牺牲

靛色的迷雾中，本是厨房的场景开始粒子化，被六道骸挥手打散后重新聚拢成了一处新的场景。

        沉浸在月下银辉中的高层公寓，是铺满了一地的新鲜百合花，六道骸的幻术向来极致的逼真还原，就连满室百合的馨香气息都被还原的丝毫不差。

        穿着毛绒睡衣的女人素面朝天，清秀干净的面容比起化妆的时候更添了一丝温软香甜的清新感觉。

        她看起来有些憔悴疲倦，小下巴尖尖的，像是生病初愈后的模样。

        在打开卧室门后，她浑身上下便泛起浅淡的红光，赤着脚飞越过脚下一地的鲜花，落在已经站在落地窗前等候她很久的男人的怀抱里，像是一根轻飘飘的羽毛，轻巧而乖顺。

        然后被动作轻柔的放在了沙发上，在短暂的任性闹别扭之后，便是男人扣着后脑勺袭来的缱绻亲吻，随着亲吻的深入，男人的黑色帽檐轻轻磕碰到了她额前的碎发。

        云雀恭弥看到了在没有开灯的客厅里，视野极广的落地窗外，布满霓虹的东京晴空塔矗立在繁星般密密麻麻的群楼之间散发着炫目的光芒，有些刺目。

        但是整个房间里最耀眼的莫过于星凛在看到中原中也拿出那枚雪花形状的戒指后璨若星辰的眼睛了。

        六道骸还坏心眼的为这段温馨的求婚场景配上了一段抒情而悠扬的钢琴bgm。

        他是真的讨厌很幻术这个东西，云雀恭弥心里这么想着。

        “中原星凛……”泽田纲吉回想起前不久星凛带着些许羞涩的向他自我介绍时说的名字和姓氏。

        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星凛就是港口mafia那边传来消息里说的的高级干部最近新婚的对象。

        泽田纲吉是认识中原中也的，港口mafia和彭格列在前几年有过不少的合作和交往，是似敌非友的竞争伙伴关系。

        他看见披了一背皎洁月光的男人抬手摘下帽子虔诚的半跪在地、低头为女人递上求婚戒指，再回想起那几次家族合作见到他那张狂而盛气凌人的强势模样。

        这强烈的反差只叫他觉得奇妙。

        在泽田纲吉的印象中，中原中也是个极其强大且有责任感的男人，在面对组织的敌人时，重力的铁蹄会毫不留情的将他们碾压踏碎，与此同时，他还经常会创造出部下零受伤的优秀战绩。

        是那阵子的合作行动中相当得力的合作伙伴，有了他的存在直接像开火箭般的加速了当时的合作任务的完成进程。

        也是泽田纲吉日后不太想遇上的对手，泽田纲吉也动过心思想要拉他进入自己的家族，委婉暗示过但是被强硬而果断的拒绝了。

        原来他还会有这样如小兽般乖巧柔软的一面，从某种程度上来讲，星凛真是个非常有魅力而不可思议的女孩子。

        “你说的白兰呢？”云雀恭弥不耐烦的问道，这前面的戏份未免也太长了。

        “不要急嘛，这都是她自己的幻境，我只是一五一十的回放出来罢了。”六道骸俊美到几近妖艳的面容因为忍笑而有些诡异奇怪。

        说完，六道骸便收了逗弄云雀恭弥的心思，指尖微动，周身的幻境又开始扭曲变换。

        四周的百合花海归于沉寂，月光变得越来越黯淡，所有的景象都逐渐收拢于虚无的黑暗中，就像是电影终幕黑屏一样。

        无边的黑暗并没有持续多久，就被不远处的一只发光的宝石箱子给打破了。

        它的周身镶嵌满了大小不一的红蓝宝石，组成图案繁复的图腾花纹，悬在半空中浑身上下散发着浅金色的光芒。

        宝石箱子小幅度的晃悠摆动着，像是有什么东西即将喷涌而出，摇晃的速度越来越快。

        在它摇晃摆动的频率到达极限的时候，“噗”的一声打开了盖子，刺眼的光线一下子从那微开的侧缝中倾泻出来。

        “白兰！”少女充满元气的呼唤从幻境的深处传来。

        场景变幻成了一座充满西方古典风格的后花园，迷宫般的绿篱围墙被修剪的精致而整齐。

        缠满艳色蔷薇与绿植的白色大理石廊架下，眼下有着紫色倒王冠纹样的白发男人在听到少女呼唤他的名字后缓缓在花团的簇拥下转身。

        他背后过于巨大却洁白无暇的翅膀因为他转身的动作刮蹭到附近的枝叶和娇花，被露水打湿了一部分拐骨处的羽茸，一两片娇嫩的柔软花瓣黏在了他的翅膀尖尖上。

        从远处飞奔而来的娇小少女过于纤瘦的四肢上因为不明原因而缠满了绷带，她眼神发亮，迫不及待的飞奔扑进一身白衣的男人怀中。

        男人紫水晶般的眼眸中含着浅淡的笑意，微微弯下腰张开双臂稳稳的接住她，将还过于瘦小的她揽入自己的怀抱。

        巨大的翅膀逐渐合拢，羽翼的尖端交错重合，像一只蛋一样将二人缓缓的包裹在里面。

        整个幻境在这一刻戛然而止，像是破碎的镜面一样伴随着玻璃碎裂的声音逐渐消散的无影无踪，等回过神来时，眼前的场景已经变回那平淡无奇的厨房。

        似乎是对刚刚的场景太过震惊，第一次见到的两个男人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有六道骸在气定神闲的抠指甲。

        良久，泽田纲吉才皱着眉说出自己思考后的想法：“我觉得他不是白兰。”

        “年龄对不上。”云雀恭弥对此也持有着同样的观点。

        “是的，幻境中的白兰看起来差不多二十多岁的样子，可是星凛看起来却只有十五六岁。按理说，我们的年龄应该都差不了多少，他们两不应该有这么大的年龄差距。”

        六道骸听完泽田纲吉的分析后补充道：“这个幻术叫窥心之镜，可以真实的映射出一个人内心最在意的人的样子，我试过很多次了，不会有差错的。”

        说着，他不动声色的看了眼站在一旁的云雀恭弥。

        云雀恭弥移开视线，全当没看见他。

        泽田纲吉闻言忽然抓住了问题的盲点：“你没事对人家普通小姑娘用这个幻术干什么？”

        “……”

        云雀抚了抚自己闪着寒光的浮萍拐。

        “kufufufufu~当然是因为好玩啊~”

        “你也太恶劣了，你再这样我就要扣你的工资和房产了。”

        当云雀恭弥来到客卧的时候，星凛正在草壁哲矢的陪同下坐在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吃薯片，电视机被草壁调换成了日本本土的频道，在播放着星凛平时爱看的搞笑综艺节目。

        因为薯片的尺寸对星凛来说有些过大，草壁就在旁边掰开成一小块一小块的放到星凛身边的小托盘里。

        “恭先生。”草壁哲矢在看到云雀后立马站了起来。

        云雀点了点头，随后将目光投向沙发上的小人。

        “星凛。”

        “是？”星凛啪的按小了电视的音量，扭头一脸无辜的望向云雀恭弥。

        “你认识一个叫白兰的男人吗？”似乎是怕产生同名同姓的误会，云雀点了点自己的左眼下方，“这里有紫色的王冠形状胎记。”

        “认识。”星凛立马诚实的回答了。

        “……”草壁听到星凛的回答心里咯噔一下。

        自家委员长帮着彭格列十代目找了十年的男人，一直没有丝毫线索，没想到眼前的这个女人居然认识。

        草壁哲矢偷偷的观察了一眼自家委员长，发现他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看来是早就知道了些什么。

        “请问怎么了吗？”

        “你是什么时候认识他的？”

        星凛的手指轻点着自己的下嘴唇，仔细搜寻着结婚那天的记忆：“唔，就是前不久，是我和中也举办婚礼时，教堂那边请来的神父。”

        “因为当时发生了一点意外，还是他代替我的家人在教堂挽着我送我到中也身边的，所以我对他印象还蛮深刻的。”

        “……”

        前不久才认识的吗？

        还代替她的家人挽着她带她进教堂。

        云雀恭弥回想起幻境里白兰张开翅膀将瘦小的少女包裹进怀里的场景，若有所思。

        “难道她的记忆被人动过？”六道骸试着提出了一种可能。

        虽然记忆不在了，但是潜意识里，最在意的那个人和情感，是无法因为记忆被抹消而抹去存在的，所以被窥心之镜给察觉到了。

        “会是中原中也做的吗？”

        泽田纲吉立马否认：“不可能，他不是那种人。”

        “那会是白兰吗？”

        “……”泽田纲吉这次就没有像刚才那样否认的那么快了。

        “会不会……”云雀想到了白兰的能力，“她潜意识里的那个白兰，不是这个世界的白兰？”

        泽田纲吉和六道骸听到这句话都像是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互相对视了一眼，立刻就明白了对方的心中所想。

        云雀看他们不说话，便继续道出了自己的想法：“十年前，我们都见过白兰的翅膀，是火炎做的，上面一根毛都看不见。”

        但是在那场幻境中，那个白兰的羽翼可以说是相当丰满了，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一只没拔毛的白斩鸡一样。

        泽田纲吉有了一种非常强烈的感觉，想要找到十年间一直都音信全无的白兰，星凛将会是非常重要的一个突破口。

        但是碍于中原中也在，这场调查将会进行的非常困难，那个男人肯定不会乐意彭格列的人因为家族事务和他的女人接触过多的，想到这里泽田纲吉就有些头疼。

        要是自己再有魅力一点就好了，就能直接把中原中也那孩子拐来彭格列了，果然姜还是老的辣，不知道森鸥外先生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

        就在泽田纲吉思考着该怎么在不触及中原中也的底线且不对星凛造成伤害的前提下，让星凛配合他们的调查时，戴在耳廓内侧的隐形通讯器响了起来。

        一接通就是里包恩的声音。

        “蠢纲，你在哪里？”

        “在云雀学长这里，怎么了吗，里包恩？”

        “回来，mafia出大事了。”里包恩的声音依旧奶声奶气，但是语气却极度森寒，“横滨港口mafia高级干部中原中也牺牲了。”

        “……”

        “怎么不说话？你聋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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