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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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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放救济粮的官兵口风紧实得很,燕寺交涉了半天也打探不出什么内容,无奈只得先冒着雨回了客栈。

        暂时摸不清该如何做,燕寺从包袱中收拾出带来的东西,面上摆着的一身暗纹缀衣大抵是阮清明临行前嘱人塞进来的,下面是命人抄好的粮单副本,坐在桌前翻动着粮单,燕寺看着记录的粮价忽然灵光一现。

        虽然名义上说是粮单,可是近些年朝廷存粮也不充足,大多供应着中州以及附近的州县,因此调拨到地方的粮单实际上都是采买钱。

        原本各地的漕运皆归属官家管理,粮食连年紧缺的环境下,各地流通需求增大,朝廷后来就索性将此事交给了各地的府衙,官府再授意本地大的商贾管理此事,这样全部流程仍掌控在官家手中,按理说是不允许民间私下流通的。

        同其他专卖的物件一样,明眼人都知道这绝对是个肥差,各地的商贾们都为此挤了个头破血流,光是因此事上报到朝廷的就有好几起。倘若赵刺史真有问题,那么遵州从事粮食采买的商贾也必定脱不了干系。

        客栈掌柜的倒是来者不拒,几块碎银便打听来了消息,原来整个遵州的粮食都得经过商贾陈氏之手,陈氏便是赵刺史妹妹的夫家。

        这下便好办了,燕寺脱下淋湿的衣物,小心翼翼穿上了暗纹缀衣,不愧曾是梨园班子出来的,华服一穿,就是个板板正正的世家公子。

        来的时候知道会淋雨,也不舍得穿上新的衣物,现在居然正好有个显摆的机会了。

        陈氏粮铺前人来人往,比城中大道还要热闹,一名年岁稍长的男子身着云纹织锦,指挥着伙计们搬运物品,看着举止不凡,应该就是掌家的陈砾了。

        “陈老爷子,不知您可记得晚辈了?”燕寺笑着上前问道。

        陈砾明显一怔,哪里认得眼前的生面孔,可是上下打量来人的一身衣物,走线和色泽均不像是平民百姓的穿着,特别是袖角纹饰,像是宫绣。

        “老夫年纪大了爱忘事,不知公子是?”陈砾反问道。

        “我是赵刺史的侄子,鄙姓燕,在宫中办些差事,正巧遇见赵刺史进宫,介绍我从您这儿采买些口食。”燕寺凑近了些,背隔着旁边经过的人小声说道。

        “燕公子还真是年轻有为啊,外面嘈杂,快快进来说话。”陈砾听闻来者对赵刺史的去处都了如指掌,连忙将燕寺引到屋内,招呼着下人斟茶。

        “家中人同西域有些生意往来,近些日子不是灾害频发嘛,西域的粮食价格也一路攀升,想着能运出去些,这不是离入冬没几个月了,一家老小都指望着存点积蓄。”燕寺说到这里,放低了音量,“就是这粮食归官家管控,不知道您方不方便帮帮忙。”

        陈砾听罢哈哈大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道:“既然是赵大人的侄子,这个忙我帮定了。燕公子也不是外人,我同您直说了,即使不是赵大人这层关系,我陈氏粮铺也并非只卖官府,公子家中往后要是还有需要,尽管来说即可。”

        “那若是运出去的粮食过多,遵州供应不上,朝廷会不会得知啊?”

        “不会不会,燕公子大可放心,粮单报上去那都是严丝合缝的。乱世嘛,顾好眼前就可以了,苍生的事情我们管不了。”

        “陈老爷说的在理,晚辈受教了。”燕寺笑着拱了拱手,继续说道,“那烦请陈老爷先开上五十石的单子,我先回客栈去取些银两来。”

        “不用不用,做生意讲究个信任,区区五十石而已。燕公子拿了开的单子过两日直接来取,什么时候给银子都可以。”陈砾笑着拉住了作势要离开的燕寺。

        说罢陈砾唤来门口的伙计拿来一张粮单与纸笔,挥笔写上了价格与数量。

        燕寺接过粮单,终于发现为何自己带的粮单分明存在问题却看不出来,真是荒唐,上报到朝廷的粮价足足是自己手中粮单的十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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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在珥城城楼上俯瞰,北面的大军像蝗虫过境一般,密密麻麻压向城脚,城中尽是颓垣断壁,这是守城的第五日。

        梁氏一族南下实非朝夕之举,早几年便在边境借围猎的由头频繁活动,当时中州自顾不暇,珥城及周边州县刺史上报朝廷,朝廷也未放在心上,只是叮嘱倘若梁氏一族有南下的趋势便带着百姓南退。

        假借围猎不痛不痒试探了数年,梁氏一族突然发动进攻,刺史官员们自顾不暇,皆弃城逃散,唯有珥城的一个临时郡守谷宪以身抵敌,城中百姓也未狼狈逃难。

        珥城派出的信深夜而至,魏栖风未敢犹豫,连夜带着几百精兵赶到珥城,此时带来了兵加上城中守军一共不足千人。

        好在珥城因状似人耳得名,城墙像耳朵一样呈环状,墙外也有天然壕沟,守城容易攻城难,在守城将士负隅顽抗下暂时击退了梁氏敌军。

        “这一次多亏都尉愿意千里迢迢赶来,否则我珥城不过几日就已经横尸遍野了。”谷宪几日未敢合眼,身上又有几处箭伤,等到敌军暂退才敢稍稍躺下歇息。

        “全靠谷郡守拼死抵抗才得以坚持,我在沽州兵马不多,需得执锐披坚撑过这一旬,待朝廷派援军便可一举击退敌军。”

        魏栖风坐在榻旁,紧咬着牙用纱布包裹右手虎口的箭伤,虽珥城地势占优,可是城墙并不高,梁氏轻骑矢不虚发,命中率高。

        中州军队擅通近战交兵,却对这种远距离的交战无可奈何,魏栖风精于箭术,这也是他带兵来助的原因。只是刚才中的这一箭颇深,伤口深可见骨,怕是长时间内都会影响拉弓了。

        “我不过是军中一个小小的副参事,临危受命那是死马当作活马医,我在珥城驻守了十余年,这里已同故土无异,就是死也得死在这里。”谷宪万般无奈,叹了一口气说道,“沙场之人皆闻都尉有斩将夺旗之勇,愿意来助珥城,可是附近的驻军和朝廷早就弃这里于不顾了,天下,摇摇欲坠呐!”

        “谷郡守若信得过,我便有底气一定能等到援军。”

        魏栖风视线转向窗外,敌军暂退以后,在乡长的建言下,百姓们纷纷如火如荼从家中房屋拆下砖土,分工合作在破烂不堪的城墙内又砌起了一座小墙。

        信已送到遵州,魏栖风笃信援军必定会来,毕竟南澄是自幼相处的人,知道其秉性,不会弃珥城于不顾,可是就现在的形势来看,究竟能来多少人,魏栖风自己心里也没有底。

        愈到千钧一发的时刻,信任与底气愈是相互给予的。若没有谷郡守带军殊死抵抗,百姓岂有筑墙守城的决心,暂时休憩的将士眼见着一里外搭百姓建起的土墙,又怎会失去破釜沉舟的勇气。

        谷宪也随着魏栖风视线看向城下百姓,回头望着门外疲惫不堪的将士们,他们哪一个不是百姓的子女呢,有的面庞上还稚气未脱,却已经上阵抗敌。

        “只是可怜了这些孩子,若是在这里战死,恐怕家中奉养也无望了。”

        “谷郡守,这种时刻我也不转弯抹角,原先在中州我财贯不少。您若愿意,大可昭告全军,援军不日将近,若能挺身而斗,只要是纸笔写下姓名的,我魏栖风必当一言之信,奉养其家人。”

        是夜,连同郡守与都尉,数百守城将士皆写下遗书。

        而后几日敌军虽然频繁派遣小支队伍来犯,箭矢肆虐横行,珥城守军却愈加悍勇、推锋争死,个个以一当百。

        梁氏平日在草原游居,擅长骑射,而珥城依山傍水,城中最不缺的就是泥土,百姓们从城郊挑来一担担的泥土,供将士们用泥土填满板车,覆上牛皮抵御□□。

        随后南澄带着遵州援军赶到,击退了梁氏的小支轻骑。旧墙未破,城内居然筑起了新墙,加上天气逐渐炎热,梁氏一族久居北方并不适应气候,军队盛气渐衰,最后只得撤军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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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子,快给我端杯清茶来。”

        魏栖风百无聊赖,晃了晃手上的镣铐,扯着嗓子朝着牢外嚷着。

        昨日朝堂之上,赵刺史的书证还没递出便被裘景叫停,硬生生将人给拖了出去。

        幸好暂时没说出谋反一事,不过自然也没理由再关到地牢了,没想到,假装是断袖,还能有这等好处,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虽丢了清誉,暂时保条命也是好的,清誉有什么狗屁用处!

        既不是重罪之臣,也有人袒护着,看守的小狱卒眼瞧着约莫未及弱冠之年,被魏栖风着一嗓子喊的,犹犹豫豫还是给端上了一盏茶。

        不在地牢中关押也未再用刑,魏栖风明显比几日前面色好了不少,脸上总算有些活人的血色,虽浑身上下沾着血,眉眼之间还有一丝邪气,可是正是这多出来的一丝柔与刚恰好相互成映、不可方物。

        茶盏送到魏栖风手中时哆哆嗦嗦,倒不是骇于他凌厉的眼神,只是小狱卒想着私下里听闻的朝堂上断袖一说,脑海里忍不住浮想联翩,于是仅拿两根手指捏着茶盏,不敢碰到魏栖风的手。

        魏栖风哭笑不得,心想着偏要恶心别人一把,愣是绷着镣铐尽最大程度伸了手,抓着小狱卒的手腕拉近了两步,而后才端了茶盏。

        “怎么是猴魁,我一阶下囚还有如此待遇?”魏栖风端详着手中的茶水,虽是清茶,但看茶渣呈长条状,大抵是猴魁。

        那小狱卒被魏栖风一抓,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深吸了一口气,怎么就偏偏师父用膳自己独自看守时遇上这档子事儿呢。

        “猴魁叶长粗犷,不似其他茶叶芽毫细致,本就不受中州人喜欢。”

        小狱卒说完未闻回答声,只见魏栖风盯着手中茶盏,怔怔入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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