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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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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戏台子后面是临时搭的几个帷帐,为了庆祝上元,宫里特意提前半月节俭吃穿用度,也免了宫中的家宴戏,特意拨了款,从大周各地请来了地方戏班子。

        燕寺慌里慌张给二人丢了两套戏服,见旁边皮影戏的帐子中无人,便让二人去隔壁的帐子中更衣。

        二人换完戏服,面面相觑,盯着对方的面容都禁不住五官皱巴起来。

        “殿下,咱们至于做到这个程度吗?不如你还是让我被廷尉司抓走吧,严刑拷打好像也就是那么回事”

        阮清明换的约莫是小生戏服,因为身型挺拔,看起来也不是那么奇怪,只是戏服稍短,半截小腿都空荡荡露在外面。

        “哎别走啊,来都来了,穿的时候都没扭捏,现在耍什么脾气嘛!”

        倒是魏栖风,穿了一身旦角的绯色戏服就算了,本着事事求精的精神,不知从哪儿还顺手摸了个和脑袋差不多大小的冠,正眯着眼笨手笨脚往头上顶。

        “之前从未知道,殿下居然还有如此癖好”

        “嘘外面来人了。”

        帷布支的帐篷只够虚无地挡些风,隐隐透着外面的光,上元佳节声音杂乱,脚步声轻重缓急如此有节奏的,必定是廷尉司那伙人无疑了。

        魏栖风伸手将阮清明拉到身前,挡着自己背朝着帐门,自个儿连忙低下了头,还准确地将头送到了阮清明半悬的手上。

        阮清明心中叹了一口气,只好在桌上随便摸索了一个簪子,找着缝轻轻插进了魏栖风摇摇欲坠的发髻上。

        那手冰得厉害,魏栖风才注意到出来时匆忙,阮清明还身着屋内的袍子,耳廓冻得通红。

        黑衣人拨开了帷帐,见是女子在梳妆,不便多加逗留,四周看了几眼便离开了。

        “嘶喂你真打算杀了我吗!”黑衣人一离开魏栖风立刻将那簪子拔了下来。

        “臣不过是别个发簪。”阮清明匆忙丢了手。

        “这簪子是侧着的,哪有你这样竖着往脑袋里戳的,我看你是使刀子习惯了。”魏栖风将那冠子摘了下来,用手狠狠揉了揉头顶,“对了,除开认罪不算,你还有什么其他的打算。”

        “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姐姐也尚在宫中,我不能一直逃下去。”阮清明接过冠饰,捋了捋吊穗,轻轻搁在一旁的桌上。

        “这你倒是说的对,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久守必失,这件事不解决了,后患无穷。不过你放心,傅大人虽打我不留情,但还是认可我的聪明才智的。”

        视线随着阮清明的手,魏栖风瞥见那桌上还杂乱无章摆放着一摞影人,今日像赶趟似的跑来跑去,都忘了戏班子来了这么多,还有少见的皮影戏。

        一个皮影人得要五根木棍操纵,艺人嘴上功夫也需了得,自从宫中躬行节俭之后,一年到头都难得看一场皮影戏,可惜了,今日本有如此好的机会能大饱眼福。

        这一排影人似乎都是被挑拣出来丢弃的,大多缺胳膊少腿,魏栖风仔细挑了个还算健全的,小心翼翼收入怀中:“太傅可带了盘缠出门?”

        这时候叫起了太傅,方才在府中发放银两不是大方的很,怎么一出门就专门空手套白狼。

        阮清明浑身上下寻摸了个遍,总算才掏出一小块碎银,百般不舍压在那剩下的影人上。

        “看来你这差事也不怎么肥嘛,不如专心跟了我,我一无所有,唯独银子特别多。”魏栖风心安理得顺走了影人,从帷帐缝中窥见黑衣人已散,“咱们眼下先避开邵潜,不知道他究竟是受谁差使,但黄府松了口,这事儿大抵就能过去,明日我去一趟黄府,现在你跟我去个地方。”

        “去哪儿?”

        “春灯节,自然要去能看百千灯明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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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换下戏服时,魏栖风硬是吵着要换身衣服,说什么自己不太放心,万一太傅跑了个没影,今晚这番掏心窝子话就白说了。

        阮清明拗不过,换了那身暗纹锦袍,虽已是再低调不过的便服,仍颇有分量,滑滑顺顺十分伏帖,可总有些不自在,袍子也厚得很,压得人稍稍有些往下坠。

        “我今日原本有约,因为你误了时辰,陪我来一趟,也不算过分吧。”

        石砖小径连通着山路,脚下幽暗难以看清,只得借着月光一步步探着,沿途空寂无声,几乎能听见同行人的呼吸声。

        到了坡顶视野突然开阔起来,千百盏明灯犹如凭空冒出一般。

        檀香气味渐浓,阮清明突然意识到了此处幽径所通之处,大约是自己再熟悉不过的庙宇,凝视着山门上的“云门寺”三个字出了神。

        正月十五夜间,长明灯彻夜未眠,来往过客燃灯供奉,是为祈福,抑或忏悔,可是这小小的楼阁,哪能无端承载得下这么多感情呢。

        扫地的小僧人喜溢眉梢,提着扫帚跑上前来:“魏公子怎么今日有空来了,听闻城中有好几个戏班子呢,方丈都不许我们出寺,在这山头上连一丁点喧阗都沾不着。”

        “你啊,不好好练功读经,难怪方丈经常责罚!”魏栖风笑着摸了摸那滑溜溜的光头,左手从袖中掏出了影人,“快进去告知方丈,今日因事耽搁来晚了,方丈估计等久了。”

        小僧人也伸出左手来接,转过来翻过去细细瞧着:“多谢魏公子,难怪方丈今日在殿中等了许久,我这就去!”

        小光头转身离开了,连蹦带跳像是只雏鸟,连扫帚都忘了捎回去,阮清明低身将扫帚拿起,这才看见小僧人的右边袖子空荡荡晃着。

        “傻站着干嘛,以为我只会去酒坊,不会来这种净居之地啊!”魏栖风拿过扫帚,熟门熟路朝里走着。

        阮清明也不否认:“上元时寺中一般不是都有燃灯法会吗,此处怎么如此僻静?”

        “中州的燃灯设在城北的灵谷寺,那里今日倒是热闹,云门寺地远山险,不接外客。”走到院中,魏栖风将扫帚靠在中心的一棵桂树旁,“哦对了,你不是说过曾因走失在寺中逗留过一段时间吗,我正巧要见个故人,你若不便,在寺中上柱清香也行。”

        阮清明环顾四周,云门寺所在的小山包并不高,远远能够眺望到城中灯光最为聚集的地方,这里仿佛是一处桃花源,与城中的热闹毫无关系。

        许是年关才上的新漆,侧殿上方的牌匾还泛着金光,山中空气比城中清澈不少,风扰乱殿内的气流,将那烟雾缭绕打散。

        走进侧殿,阮清明深深吸了一口气,檀香浸透了鼻腔,额角却隐隐作痛,压抑泛着血腥味的回忆,不禁握紧了拳头。

        却有陌生的温热突然触及自己的手背,阮清明下意识使力抓住了来人的胳膊,却碰倒了那肉乎乎小手递来的一碗热茶。

        小光头急忙跪下收拾被打翻的茶碗。

        阮清明束手无策,只得跟着跪下来,突然想起来自己穿的是魏栖风的衣服,又不好直接扯衣角来擦:“抱歉。”

        “没事的,天气寒,我再给施主端一碗新的来。”小光头手脚利索的很,将擦了汤的巾子顺手放在旁边的桌上,又端着茶碗跑开了。

        阮清明起身,见脚边仍有水渍,便去拿来巾子仔细擦干,整齐叠好放回桌子上。

        忽地瞥见了一本厚厚的功德册,随手翻过数页,除了零星几个名字之外,映入眼帘的都是整页的赋渊和令容。

        赋渊是魏栖风的字,听贺明诚有事相求时唤过数次。令容又是谁,是他所心系的女子吗?

        可是他平日里是酒坊常客,生性顽劣,也没见过周围有哪个姑娘的影子,莫不是青梅竹马,天妒早逝,才造就他玩世不恭的性子。

        “方才便觉得施主手凉,多捂着些才行。”小光头眨眼的功夫便回来了,一只手将热茶稳稳当当放到阮清明手上,见阮清明似乎视线在空荡的衣袖上飘荡,笑道,“战乱时曾被流箭射中,魏公子说,江湖大侠嘛,有点美中不足方显烈性。”

        “真像是他会说的话,谢谢你啦小不点。”

        小光头笑吟吟道:“云门寺能维持至今,一砖一瓦都少不了了魏公子帮忙,魏公子既然能将公子也带到此处,想必关系匪浅,公子可算是交到了一位契友。悄悄同您说,魏公子是中州大户人家的公子,听说和宫中的王侯都是世交呢,每次来都是方丈亲自迎接。”

        阮清明点头认同,指着翻开的功德册,笑着问道:“这位名为令容的女子是?”

        “哈哈哈,看来公子还未见过魏公子的家人呀。魏公子本是不信神佛的,觉得写这些名册有些邀功的意思,这功德册是魏公子的父亲遣人来记的,令容是魏公子母亲的字,难得乌衣门第还有如此鸿案相庄的伉俪之情呀。”

        这一番话远远超过了阮清明的认知,云门寺的众人似乎不知道魏栖风的真实身份,魏忠自然也不必来此荒郊僻壤做些面子上的事儿,那为何裘景还千方百计要陷害,这一家子到底在唱什么对台戏?

        “走啦,舍不得?”魏栖风不知何时在桂树下等着,被冷风吹的不自觉打了个哆嗦,朝侧殿挥着双手。

        小僧人对着走下台阶的阮清明挤眉弄眼,小声道:“今日说多了,公子可千万别说漏了呀。”

        阮清明步伐离魏栖风愈来越近,离小僧人愈来越远,佛光从小光头的身后洒下,这场景倒颇有几分虚幻,逐渐只能看见踮着脚挥舞着左手的身影。

        阮清明也回应着挥了挥手,走向了桂树下的身影,仿佛是回到了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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