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贸易之星（15）
监狱里的楼梯很窄，容不得两个人并肩同行，只有绕过漫长的螺旋楼梯才能重新回到地面的皇宫。
对于很多的王者来说，将地牢建造在脚下是一种彰显权力的做法，只要囚犯没有过于危险，他们就会选择那么做，让自己的脚隔着地板踩着想象踏在谋逆者的头颅，成为一种看起来并不聪明的报复仪式。
守门的卫兵在窃窃私语，声音如同风一般穿过不靠谱的门缝。
“听说了吗，迪昂殿下被关起来了，说是给王下毒！”
“呸，呸，呸！已经没有迪昂殿下这号人啦！没有啦！小心你的舌头！”
“我知道，我知道，可是我不相信，迪……他明明平日看起来是个温温柔柔的小男人。”
“要我说！就是那些看起来顺从的男人才最可怕呢！最狠毒的就是那些男人啦，不知道什么就会反手捅你一刀，靠着还算不错的笑脸和屁股将那些蠢大人的脑子都摇昏了！”
声音突然画上了终止符，red推开门。本来应该守门的士兵正蹲在地上打滚，地上的血迹喷薄成一条细细的带子，点缀着几颗带着血色的牙齿，而站在另一侧的士兵则将身子拼命地挺直，仿佛同伴的哀嚎对于他并不存在。
他们看到利西翠倚靠在不远处的墙上，见到他们几个出来，她向后踩在墙壁上的右脚轻轻一点，整个人便就潇洒地挺直起来。
“看来你已经被无罪释放了。”她身着气派的军装，肩章，大氅和军帽一个不缺，甚至比起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候看着更加意气风发。
“承蒙关照。”利西翠不在意地用手在那站直的士兵身上蹭了一把，留下一道血色的污渍：“看来跟你求助是正确的。下次要拨什么号码才能算是宇宙求助热线呢？”
“……733。”red迟疑了一下，她并不讨厌利西翠，而且也不会拒绝他人的求助，所以还是说了出来。
旁边的提姆也将这个号码记在心里，只觉得倒是非常好记。
“走吧，马上就要开始判决了，我觉得你们应该听听。”利西翠招呼他们，自己率先转身走去，只不过走到中途，她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看向那两个卫兵，微张开口，舌头就像是灵活的浅蓝色软体动物，她伸出手指对着自己的舌尖轻点两下，接着展露出笑容，这才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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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判在王所在的内苑宫殿进行。随着昼夜变换，建筑内部的光芒不再是白日是温暖的阳光，而被红色的月光取而代之，像是罩上了一层寓意不吉的纱。
到场的除了他们四人，只有高坐在王座上的王与她的女儿诺卡，连并三位银发的老年瑞威索拉德星人，每一个都身着华服，珠光宝气。
看到他们进入这里，那三人虽然都不开口询问，但是面上却略带几分不渝。只是利西翠并不在乎，她大马金刀地在椅子上坐下，并招呼他们一起：“母亲，我认为既然真相是他们找到的，他们自然也可以来听听结果如何。”
“这是我们星球内部的事务。”其中一名夫人尖刻地说道。
“你们求我们帮忙的时候，可没人说是内部事务。”杰森·陶德毫不客气的回击。不过他对于这件事情的兴趣已经消磨得所剩无几：迪昂已经被关入大牢，利西翠则是无罪释放，接下来还能有什么结果？无非是迪昂接下去被流放，而利西翠当上王之后，说不定就会找个借口将迪昂接回来。
或者不会，高等智慧生物的感情漫长的同时又短暂，经不起身边的瞬息万变。
其实没有什么必要再听下去，他看向提姆，觉得还不如早日将这个鸟宝宝送回哥谭，然后他和red能够找一个更有意思的星球，等到再过一段时间过来进行武器补货的时候，他们在街头巷尾的风言风语中，总是能听到这件事情的后续。
red很显然已经注意到了他的想法，她和利西翠说道：“既然如此，那么我们也没什么继续留下的必要。”
“母亲，你又怎么说呢？”利西翠扭过头去询问端坐在王座上的王。
王皱起眉头，觉得事情变得难办起来。她不想让他们参加这场判决，可瑞威索拉德星在星际之间近乎孤立无援，而时间领主一族向来自视甚高且古怪，她不想得罪掌控时间法则的他们。
决定倒是一下变得并不困难，她自嘲地弯弯唇角，说道：“既然各位帮助了我们，我们自然没有赶人的道理，只是忧虑为了此事各位已经耽误了太多的时间。”
“听到了吗，red？”利西翠亲昵地喊，偷眼去看那三个坐在那里的官员一副吃瘪的模样，笑着说道：“有母亲的话，这场审判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快找个位置坐下。”
“那边自有舒服的椅子，想坐哪把就坐哪把，或者坐在你身后那两位的腿上也行。”她调侃着大笑，伸手指指站在一旁的杰森·陶德：“甚至你想坐在他的脸上我也没意见。”
别在这个时候将我卷入对话。提姆·德雷克在心里叹息，至于杰森·陶德那边他倒是无所谓，不过——
他目光在房间中扫了一圈，发现在场几个人没有任何人对此做出反应，坐在那里那三个看起来老妇人中最严肃的模样也只是皱皱眉头，甚至还有一个人露出一点会意的笑容。
“我不懂为什么要坐在他的脸上。”red侧过头打量了一下杰森·陶德那张俊脸：“不过如果真的非要让我选一个的话，我选择坐在杰森·陶德腿上——”因为他的大腿上是厚实的肌肉，看起来应该不比那只蝙蝠坐垫差。
“不懂可以少说两句。”杰森·陶德用手摁在她的脑袋瓜顶端，硬是将她给带走到一边去：“而且你已经够年龄看pg13了的电视剧了，下次做点新尝试吧。”
提姆叹了口气，也跟了过去。
为什么我最初要跑到这个飞船上？想要看这种戏码只要留在泰坦塔看迪克和柯莉不就够了吗？
待到众人都落座，王对诺卡附身过去说了几句，诺卡点头领命，转身打开联络器低声说了几句之后，不消片刻，大门被打开。
迪昂被士兵押进大厅，手上的手铐明晃晃，像是套了一副与他身份相符，名贵却沉重的手镯。
杰森看到其中一名士兵脸上还带着伤，却恐慌地甚至连指责的目光都不敢给利西翠，待到迪昂站到大厅中央便畏头畏尾地匆匆退去。
提姆低声询问道：“你觉得会是什么结果？”
杰森并不在意这个：“就像利西翠那样，流放或者终身监|禁，我不在乎，我只希望这场该死的闹剧快点结束。”他不习惯坐在这个审判别人的位置。
审判的确结束得很快，大概是王之前和那三位重臣已经讨论出了结果，这里不过是为了走个过场，宣告迪昂接下来的命运。
“迪昂。”王平视前方，她身居高位，如此表现恐怕她只能看到迪昂的头顶：“你谋害瑞威索拉德星的统治者，其罪重大，无可赦免，今日我以瑞威索拉德星第三百五十二代王之名，宣判你死罪。”
“等等，母亲！”诺卡瞪大眼睛震惊地看向自己的母亲。
然而这位王者却毫无动容，只是接着说道：“你可认罪？”
“可是我们星球的法律中没有死刑。”诺卡急匆匆地开口替自己的兄长辩解：“从来没有。”
三名重臣中坐在中间的那位开了口，她瘦削矍铄，目光锐利，满头红发如同一大片锈迹聚在一起，声音则冰冷地像是削铁如泥的利刃：“之前也从来没有过谋害王的案例，他此等行径胆大包天。”
诺卡尖锐地反驳道：“之前利西翠的时候，你们给出的判决只是流放或者终身囚禁！”
“情况不同，迪昂乃是王之亲子，他这等弑母行径自然不能原谅。”
“可、可！”诺卡咬了咬嘴唇，看向一言不发的利西翠，却并没有获得支持的眼神，她狠狠一跺脚，强词夺理道：“利西翠也是我母亲抚养长大，她与母亲的感情胜似亲子，如果不是我母亲的话，利西翠还……\"
“诺卡。”迪昂打断了诺卡的话语，他抬起头直视着坐在王座上的王，然而对方却并不施舍给他半分关注，他摇摇头。
诺卡看了一眼其他人，嘴巴开合几下，最终咽下了自己的话语。
“但是你们第八十五任王就是被暗杀的，但凶手她只是被流放；而第七代王的时候，第八代王只是将行刺者她判处囚禁终身；至于第二百六十任王……”red说到这里，轻轻地咳嗽了一声：“她被溺死在自己的马桶里，但是凶手她……”
“一派胡言！”重臣怒道：“这些历史年代久远没有流传下来的记录，所以根本就是胡乱捏造。”
“时间领主从不编纂历史。”red用手指在自己的太阳穴附近轻点几下：“时间领主的映象连接让我们共享一个知识集，我们所说即我们所见。”
重臣旁边另外一个人似乎是猛地拽了一下她的衣角，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那人面上立刻苍白一片。
“没错，保持你的态度。时间领主掌控时间法则，我作为个体虽不干涉，但如果我们生气。”red微微地一挑眉，对她说道：“你知道，只需要干掉某个刚学会上树的动物，就能让你们的星球主宰的智慧生物变成另外一个物种。”
“我们掌控的法则，我们说了算。”
的确如此。提姆彻底明白为什么这些人对于时间领主的礼遇，这并非是一种尊重，而是一种恐惧。他对杰森·陶德用唇语说道：“她说得对。”
如果按照他们的标准来看，red是个太过危险的存在，如果她和地球有更多的联系，那么他们就不得不——
red拍拍他的肩膀，让他转过头来读自己的唇语：“我唬人的，我们才不做那种事情。”
提姆：“……”
杰森道：“你说晚了，这家伙的电脑里面给你的专用文件夹现在已经从阿尔法排到洋基了。”
差不多吧，提姆将自己心头的想法暂且搁置，半开玩笑道：“并没有，其实只排到罗密欧。”
“这是什么意思？”red并不懂那一套蝙蝠家族的后备方案：“听起来挺有意思的，需要给我拍照吗？”
“什么拍照？”杰森·陶德反问，不知道话题怎么会扯到这个地方。
red道：“建文件夹的话，难道不需要我的照片当个封面吗，我最近买了一套特别漂亮的裙子……”
提姆看了一样坐在旁边的杰森，轻笑道：“还是算了，我可不想惹某些人不高兴。”
杰森瞥了他一眼，挑眉道：“只是因为你这个家伙不知道怎么用正常方式拍照吧，约翰·欣克利？”
利西翠的声音阻止了这场越扯越远的对话，将他们的注意力重新回到这场儿戏的审判当中。“既然有那么多人对于这场审判的结果存有疑问。”她的目光转向迪昂，目光不再那么玩世不恭：“迪昂，难道你不想为自己辩解吗？”
迪昂站得笔挺，神情自若，仿佛手上的镣铐并不存在，他仰起头，与坐在王座上的人对视，尽管她并非头戴皇冠，手中也没有象征着权力的宝珠和权杖，但是他已经清楚地明白那是这颗星球的王：“我接受死刑。”
“迪昂？”利西翠微微提高声调，然而迪昂却转向她摇了摇头。
他说完之后，又转头看向red，对她行礼表达谢意：“感谢你刚才替我说话，但是……”
他早就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命运，并且早在动手的那一刻就已经决定接受，倒不如说，从一开始，这就是他所想要的结果，可他偏偏却抱着一丝侥幸。
“但是，既然我想要公开我的处刑过程。”他接着说道：“既然我是这个星球第一个接受死刑的人，那么我可以选择我的死法。”
坐在王座上的母亲沉默半饷，最终低声做出回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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