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chapter3
段瑜眼前一花，闪躲不及，一击之下便被打倒在地，后脑勺在地上磕出闷闷的一声。
胖助理隔了几步跟在后面，眼睁睁看着段瑜被突如其来的异物砸倒在地。他本来就有些忐忑不安，见此突然袭击，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声与200斤体重十分不相称的凄厉惨叫：
“妈呀——”
尖叫声在楼道中层层回响，老楼的住户们被这一嗓子惊到，纷纷打开门隔着防盗纱窗互相询问：
“谁啊，这是什么了？”
“不知道啊，忽然听见这一嗓子，吓我一跳。”
“大概是看恐怖片吓着了吧……”
“现在的小年轻真是的，大白天没事儿看什么恐怖片啊。”
邻居们只是隔着防盗门不咸不淡说了几句话，没人真的打算出门一探究竟——废话，大家又不熟，万一真的有什么事儿，连累到自己怎么办。
生怕被人发现段瑜，胖助理捂着嘴不敢发声，艰难地把身躯藏在门侧阴影。待到人声停歇、一阵关门声后，他才松了一口气，蹲下身来扶段瑜。
但，等等，扣在段瑜脸上的东西居然是一支皮搋子？！还是用过的、沾着不明物质、散发浓郁异味的老式橡胶皮搋子？
段瑜躺在地上痛苦呻吟着，声音闷闷地传出来。他胡乱抬手摸索，试图把严严实实扣在脸上的东西拔下来。
胖助理犹豫着不动，现在这个薪资水平确实不太足以让他克服洁癖。
他仔细想了想，伸手抓住相对干净的木柄，用力往下拽。只是皮搋子扣得太严实，两个人的努力也只是在段瑜的脸上弄出不少红痕。
阳光从楼梯间狭小的窗户中斜斜地照进来，仿佛是舞台的追光灯，将门外与门内分割为光明与黑暗两个部分。
一道笔直纤细的身影无声无息从黑暗中走出，站在光暗交界线。
胖助理感到一道锋利的视线极快地从自己背上扫过，仿佛在看蝼蚁，剖开皮肉劈开骨头，一切无可藏匿，生死掌握在他人手中。
尽管这道视线很快就移到了段瑜身上，但还是叫他在大夏天里硬生生冒出一身冷汗。
“段瑜？”低哑的女声响起，带有几分不确定。
胖助理大着胆子转头看去，见只是一个身形单薄的女人，胆气又壮了起来，色厉内荏地叫嚷：
“你谁啊你，怎么随便就打人，有没有一点法律意识？你知道你打的是谁吗？我告诉你，我马上就打110，等下警察来了，你就准备坐牢吧！”
“呵。”一声轻笑从女人唇间溢出，冷淡轻蔑。
她不紧不慢走出黑暗，阳光下，皮肤苍白如同大理石，青色的血管隐隐可见，泛着不健康的色泽。前额凌乱的碎发遮住了她的眼睛，看不清眼中神色。
在胖助理的注视下，她走到段瑜身边，一只脚踩上他的胸脯，微一用力，正试图坐起来的前男友便又啪地一声倒在地上。
“你你你，你干什么！”胖助理惊得跳了起来，“你这是故意伤害！我要报警！”
女人完全无视了站在一旁跳脚的胖助理。她伸手握住木质手柄，轻轻旋动，只听“嘣”的一声，皮搋子被轻易从段瑜脸上取下。
乍得自由，段瑜顾不得说什么，只拼命喘息着大口呼吸，满脸都是差点窒息而亡的后怕。
女人居高临下打量着段瑜狼狈的模样，手里的皮搋子不住敲着他的侧脸。
见段瑜喘得差不多了，她才淡淡说道：“没有人告诉你，别人的房子不要随便进吗？”
段瑜终于喘过这口气来，目光聚焦，这才看清了女人的模样，下意识道：“乔伊？！”
“你怎么把头发剪得这么短，难看死了。”
习惯性地贬低一句，话一出口，段瑜顿了顿，意识到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他又道：“你怎么会在这儿，你不是现在应该在医院吗？！”
什么？这是那个乔伊？
闻言，胖助理有些不可思议，忍不住将乔伊看了又看。
在他印象里，乔伊还是那个卑微又胆怯的可怜虫，漂亮的小脸满是怯懦，畏畏缩缩，被男朋友单方面宣告分手后还乞求复合。
为了再见段瑜一面，甚至对自己这个说不上话的助理都低三下四，被推到地上也只知道哭哭啼啼。
她怎么会是现在这个短发暴力女？！
乔伊眼睛一眯：“是谁告诉你，我现在该在医院的？”
见是被自己抛弃的前女友，虽然她剪了个乱七八糟的短发，但里面的瓤又不会变，段瑜底气顿时足了很多。
他撑着地试图坐起来，不耐烦道：“这跟你没关系。你打也打了，气也出了，适可而止，把脚拿开，我是来取我放在这儿的东西的。”
段瑜平日里打压乔伊习惯了，之前对她也是呼来喝去，有事没事都要贬低两句。虽然现在乔伊看上去好像和之前不太一样，但他潜意识对乔伊低看三分。
说话间，他试图拨开乔伊踩在胸前的脚。甫一伸手，乔伊手上的皮搋子便重重地敲了过来，不知是敲在哪里，痛得他整条胳膊都动弹不得。
“我允许你动了吗？”她轻声说道，脚下加力碾压，段瑜一时说不出话来，脸憋得通红。
“还有你，我让你动了吗？”余光扫到胖助理试图开溜的身影，她随手用一甩皮搋子，重重击在对方的膝弯，胖助理扑通一声就扑倒在地。
胖助理真是给跪了，分个手而已，这战斗力简直飙升到爆表，谁还相信一周前乔伊其实还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被他随手一推就倒在地上啊！
还能不能遵守一下黑化基本守则？分手黑化就黑化，化个烟熏妆抹个姨妈色口红行不行！谁特么知道居然有女人黑化了还素颜的！
他看着段瑜的惨状，脸上除了一圈红痕还沾着褐色的排泄物，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他只是个领薪水的小助理啊，前女友复仇这种事情能不能放过他！
段瑜再是识时务不过，打不过就躺平，毕竟他们现在呼救不一定有人来管闲事，况且他可是明星，绝对不能被人看到这副狼狈的模样。
没看出来这个前女友还有这份本事，难道她以前都是扮猪吃老虎？段瑜的脸上阴晴不定。
见两人都乖乖地一动也不动了，乔伊满意地笑了笑。
大概是属于原身的那部分情感作祟，一看到这位前男友就蠢蠢欲动想复合，这种被操控的感觉让她很不爽。
特别是触发了前男友的相关记忆后，她看见他就手痒。没有照面就杀了他，已经是她极力遵守文明社会的准则了。
她端详着段瑜：个子不高，肌肉无力，头脸倒是很小，不过长得一副肾虚阳痿样，眼神鬼祟虚浮，不知道原身到底是看上了他什么。
按捺着杀意，乔伊重新又问了一遍：“是谁告诉你，我现在该在医院的？”
段瑜本来还不想说，但乔伊踩在他胸上的脚慢慢用力碾压，他胸口剧痛，几乎要喘不上气来。
段瑜屈辱地别过头，声音又低又含混：“是阿曼达。”
阿曼达。
一个熟悉的名字，随之而来的是大量的记忆碎片。大脑一时被冲击得有些痛，乔伊微微蹙眉，在疼痛中极力消化着这部分记忆。
见她不动，另外两个人也不敢乱动，屏息凝神，呼吸放得又轻又缓，生怕哪里有一点不对又惹得这个女恶魔动手。
良久，乔伊终于开口：“滚吧，不要让我再看见你们了。”
两人如闻纶音，连满身狼狈都顾不得处理，连滚带爬逃出了居民楼。
回望黑洞洞的楼道门，胖助理心有余悸，问道：“段哥，我们要不要报警？”
段瑜将墨镜和口罩全副武装上，黑着脸朝前走：“报个屁！”
报警？说的轻巧，警察来了他要怎么说，说他和助理两个大男人被前女友打了一顿？
哦，那她拿什么打的？
用过的皮搋子。
——谁会信这话，传出去以后他还怎么在娱乐圈混，他不要面子的啊？
段瑜抬手，隔着口罩碰了一下已经肿起来的侧脸，痛嘶一声，眼神阴郁。
那个该死的阿曼达，居然敢骗他说乔伊不在家，害的自己白白被揍了一顿。就她这样，还想让自己把她引荐给新剧导演，做梦去吧！
段瑜突然停下脚步，转身低声威胁道：“今天这件事你谁也不许说，谁也不许告诉，听见没有！要是被我听到一点风声，你以后就别在我这儿干了！”
走在前面的段瑜突然转身，跟在后面的胖助理反应不及，险些撞到他身上。
听完他的话，胖助理面上唯唯应是，心下却疯狂骂娘：这还用说？这种丢人的事情，没有人会想说出去的……
说话间，一个小姑娘恰好路过。她打量了段瑜几眼，犹豫了片刻，还是上前问道：“不好意思，你是不是段瑜啊？”
姑娘凑近了才闻到对方身上欲拒还休连绵不绝的排泄物臭味，熏得人一个倒仰，她急忙掩住口鼻。
见状，段瑜没好气呛声：“什么段瑜，你是不是眼瞎了？”
这话说得不客气，姑娘脾气也上来了，翻着白眼回呛道：“我看也是，哪个明星身上不是香喷喷的，哪有你这种一身臭味的，你这是刚掏完哪家的下水道啊？留个联系方式呗，我家下水道堵了也找你。”
段瑜：……妈的气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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