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chapter17
橘子视频办公大楼会议室。
许家兴捧着新鲜出炉的合同，尤在梦中，这个天降馅饼实在皮薄馅大，砸得他直到现在都晕晕乎乎。
“合作愉快啊，先预祝《天黑请闭眼》大卖！”
橘子视频方负责此次事宜的人非常客气，像是没看到许家兴那一脸美梦成真的梦幻表情，主动握住他的手摇晃了几下，态度殷勤得让同来的几个下属都面露惊诧，暗自嘀咕。
他们的这个上司向来势力得很，背靠橘子视频，又身居网剧采购部的高位，是看人下菜碟的高手。随着近年来橘子视频在同类视频网站中的地位越来越高，他的下巴仰起高度也是水涨船高，从来只有制片人低三下四地求他，哪见过他这么客气到殷勤地对待一个不出名的小剧组。
有人忍不住看了眼窗外，不是今天太阳也没打西边出来啊……
负责人却无暇关注下属们的小动作，就算是听到了他们的心声，他也只会嗤之以鼻：这就是为什么他是领导，而他们只是小跟班的原因了。
他来签合同之前可是收到了消息，别看这部剧其貌不扬，但却是上面亲自拍板定下来的。不仅如此，《天黑请闭眼》送去影审署审查的时候，一刀未剪，很快过审，以这部剧的题材来说，要是没有上面人打招呼是不可能通过得这么顺利的。
要是如此明显的“老子上面有人”信号都没接收到的话，他这么多年可就算白混了。别看这部剧制作寒酸缺少明星，但说不定是哪位太子爷白龙鱼服，下凡与民同乐呢。
抱着这样的心理，负责人越看《天黑请闭眼》越觉得有滋味，果真不是一般人能拍出的神剧，和市面上的主流剧就是不一样，就是有思想，有深度，有品位。
合同签署完毕，陈菲菲第一时间打电话和乔伊分享了这个好消息。虽然不太明白为什么陈菲菲兴奋的点在橘子视频之上，但乔伊也很是高兴，虽然杀青之后这部剧就和她没什么关系了，但能够播出还是值得高兴的一件事。
“对了，我还是觉得有点奇怪。橘子视频主动来找我们买首播权也就算了，可是为什么连影审署都这么痛快过审？胖子本来都做好剪得妈都不认识的准备了，结果最后居然一刀没剪？！”虽然许家兴现在的体型已经不能说是胖了，陈菲菲还是习惯性地喊他胖子。
“就我们剧这待遇，我和胖子都怀疑是不是他爸妈偷偷找了关系——但他们家和我们家一样做实业的，都和娱乐圈没什么关系啊。但要是上面没有人的话，怎么会播出得这么顺利呢，好奇怪……”
忽然想到了什么，乔伊默然，这好像还真和她有关系。
前段时间乔伊跑步的时候随手救了一个西装男，她没当什么事儿，过几天就忘了。但被救的人却没有她这么健忘，自从西装男脱离生命危险出院后，他和妻子几次要亲自上门感谢乔伊，都被她推拒了。
她越是不当一回事儿，西装男夫妇越是感激。反而如果乔伊挟恩图报的话，他们即使心中不适，也会在合理范围内回报，迅速把这段恩情了结。
这世上愿意做好事的人少，做好事后不求回报的人更少。西装男夫妇白手起家，有点小迷信，觉着如果自己受到帮助后无动于衷，下一次再陷入同样的困境时就不会再有任何帮助了，一切皆是有迹可循。
从送钱送物到介绍工作介绍男朋友，西装男夫妇几乎把报恩做成了每日一刷的日常任务，乔伊应付得左右支绌，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她只是想避免麻烦，却惹来了更多的麻烦。
前几天的时候，再一次接到问候电话时，想到对方说过自己好像在什么视频网站工作，乔伊试探地把《天黑请闭眼》卖不出去的事情告诉了对方，没想到对方轻描淡写地表示这不是什么问题。
——结果今天就收到了《天黑请闭眼》播出的消息。
手机那边陈菲菲还在嘀咕：“……这不知道从哪儿掉的馅饼，真是叫人吃的不安心。”
乔伊把事情简单地和陈菲菲说了一下，电话那边陈菲菲大力拍了一把什么，隐约听到许家兴的惨叫，什么轻点打之类的。
陈菲菲没有理会他，兴奋地说道：“就是了，肯定就是这个原因！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就只好让我们的剧播出啦！”
“乔伊，你可真是我们剧组的福星！”在一旁听到了事情的原委，许家兴高兴极了，“我就知道我的眼光不会错！”
“喂喂喂，不要往自己脸上贴金好不好，分明是我们小乔人美心善！”
听着电话对面小情侣吵吵闹闹，乔伊失笑。她挂断电话，微信里塞满了剧组众人的兴奋聊天，沉寂了许久的剧组群又活跃起来，刷屏速度快得让人看不清，间或有人丢几个红包出来，激起新一波热聊。
乔伊伸个懒腰，看看窗外难得的晴天，没有一丝硝烟的痕迹，是和前世截然相反的画面，也是截然相反的人生。
她低下头笑了笑，这样的人生也还不错……
梁娜是一个电视剧爱好者，集满各视频平台vip，她一个月看过的剧可以抵其他人一年看剧的数量，熟悉的朋友们都戏称她为【没有感情的电视剧杀手】。
她看得剧多，对剧的要求也高，一般的剧都入不了她的法眼。最近是电视剧淡季，没有什么好看的新剧，她把更新的剧集都看完后，一时陷入了剧荒。
梁娜一连点开了几个视频网站，都没有找到什么能看的剧。电视剧杀手一时陷入了无剧可杀的焦灼中，整个人无论做什么都不太对劲。
“这个不行……不好看。”
“妈呀这部剧的男女主都在想什么，这演技也太特么辣眼睛了吧？”
“我靠编剧是傻逼吗？这种剧情也能编出来，当观众都是瞎子吗？”
“靠靠靠这种玩意儿也好意思叫什么年度巨制？凑的这堆明星都演的是什么鬼？穿的也太丑了吧。”
连着打开几部新出的电视剧，都没有找到看得过眼的。梁娜几乎绝望，她自觉已经把标准降到史上最低水平，但谁知还有这么多剧烂的这么理直气壮，她简直能听到投资人的钱被砸到水里的声音。
梁娜最后点开橘子视频，最新上线电视剧的海报刷出来。她不抱什么希望随便点开一个，打算如果再找不到好看的剧就去重温旧剧，至少旧剧不会给她塞屎。
片头非常简洁，一滴血从屏幕上方缓慢滑下，接着镜头跟随着这滴血液的轨迹，速度越来越快，几乎是眼花缭乱的绕出一团乱麻。接着镜头突然定格，慢慢上升，乱麻的全貌出现——是立体的人体血管分布图。在几条最为粗壮血管的拱卫下，心脏有力跳动，然而速度却越来越慢，直到最后咚的一声，画面暗了下来。整个片头中，音乐声似有还无，令人毛骨悚然。
梁娜的注意一下就被牢牢抓住，这部剧的片头并不算华丽，以她阅遍千剧的眼光来看，还有些简陋。但却十分有创意，只看片头就让人想要深入看剧情。
“200x年11月17日，我收到一条匿名线报，有人盗卖火葬场尸体……”开头是一个年轻的男声，画面缓缓亮起，映入观众眼帘的是一间乱糟糟的房间，墙上挂着一张白板，上面满是潦草的笔迹，还有随手擦掉的痕迹。几张照片和图片被钉在墙上，几根线拉在其间，像是在暗示什么线索。地上堆着乱七八糟的东西，能看到溢出来的垃圾篓，没来得及丢掉的外卖盒，还有散落在地的草稿纸。
满室凌乱中，最引人注目的坐在桌前的男子。他的两条长腿搭在书桌，椅子只有一只腿着地，看起来摇摇欲坠。
他有一张端正英俊的脸，即使是胡茬和乱糟糟的头发都不能掩盖颜值。他的坐姿虽然懒散，但特写镜头中的眼睛却燃着一团火，这张脸上写着野心勃勃。
隔着屏幕与这双眼对视的瞬间，梁娜几乎是倒吸一口冷气，也太帅了吧。再不记得要重温旧剧，她迫不及待地看了下去。
其后的剧情发展验证了男主的野心勃勃。男主是一名独立记者，在收到线报后，他没有报警，也没有告诉其他人，而是打算独自一人调查清楚事实真相。
镜头一转，男主来到了郊区的火葬场。
梁娜提着心，看着男主溜进了火葬场的停尸间。整个画面惨白阴森，偶尔从窗外透进的光线都是冷冷的。随着男主向着火葬场的核心区行进，背景音越来越轻，直至于无，只有男主的脚步声，踏在观众的心上。
正在这时，男主忽然闻到一股血腥味儿，他皱起眉头，尽可能动作轻地向气味的源头靠过去。突然，他像是看到什么，在走廊死角停了下来。
顺着男主视线，镜头缓缓推进，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推开门走了出来。他一边走一边脱下手套，而手套上面站着凝滞发黑的血，还有一些组织碎片。
待白大褂走远后，男主闪进他们刚刚走出来的那个房间。房间中央摆着一个推床，床上罩着的白布显出人体的轮廓，隐隐氤出血痕。
男主轻轻掀开白布，入眼的是青白僵冷的光脚。他继续往上拉起白布，猝不及防，一段被剥除了皮肤血肉的腿骨突然闯入眼中，骨头上满是斑斑血迹。
此时，突然有人推开门，是去而复返的白大褂：“你是谁？谁让你进来的？”
男主撞开白大褂跑了出去，白大褂一边追他一边喊人。火葬场的人迅速行动起来，几个看着就不善的纹身壮汉四处寻找男主
情急之下，男主假装逝者亲属，一边抹泪一边对着来宾鞠躬致谢。壮汉碰到了哭得鼻涕眼泪一大把的男主，嫌弃地塞过纸巾：“可赶紧擦擦吧都快流嘴里了。”
混在捧着骨灰盒的家属队伍中，男主终于逃离了火葬场。这段剧情笑点密集，冲淡了刚刚营造的阴森恐怖氛围。
剧情的最后，男主把火葬场三个字重重写在墙上的白板上；而另一边，有人在查看监控视频，暂停在男主露出一半脸的画面。
画面暗下，片尾曲响起。不像片头一样引人入胜，片尾只是简单的黑底，滚动着主创人员的名单。
整集剧都提着心，直到这集结束梁娜才长出一口气，很久都没有这种酣畅淋漓的感觉了，她整整四十分钟都在沉浸在剧中，完全没有想起玩手机。
大脑迟一拍发送排泄信号，她这才发现膀胱已经要不堪重负要自爆了。匆匆上完厕所，梁娜突然想起自己还不知道这部剧的名字。
她打开橘子视频，历史记录中的最新观看是《天黑请闭眼》。
剧情带来的兴奋尤在，梁娜打开微信，发了一条朋友圈：
【姐妹们，我发现一部超好看的电视剧《天黑请闭眼》，男主超帅，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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