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自从知道许翊为了她打人后，苏禾就没在哭过。每天变得沉默寡言，只知道学习，偶尔会和李子木、赵沁开开玩笑，也只是笑的牵强。

        这段时间是真的难熬，她每天都要抽出清醒的脑子去认真学习，可是一清醒她就疼，头疼、心疼，哪都疼。

        离开她的都是她最在乎的人。许翊抛弃她，她尚可以好好学习，为未来争取一丝希望，可外婆的离世让她难以释怀。

        那天晚上，睡梦中。她梦见了外婆和许翊，她已经很久没有睡过这么好的觉了。

        梦中她带着许翊去了外婆家，三个人搬着三个小椅子坐在小院说笑聊天，桌子上摆着洗好的大甜枣。阳光透露密实的枝叶打在地上，光影斑驳。

        许翊好像有些不好意思，有些羞涩。

        苏禾笑着打趣他，却惹得外婆一阵说教。外婆给他们做了苏禾最爱吃的西红柿鸡蛋面，她还带许翊去母鸡窝偷拿了好几个鸡蛋。

        本来是让人开心又幸福的时光，谁知苏禾一转头的时间，许翊就不见了，她找遍了整个小院都没有找到，许翊就像没来过一样，她跑去问外婆，外婆摇着头不说话。只一个劲的收拾衣物。

        苏禾急的哭出来，越是急越说不出来话。

        可是外婆就像没有看见苏禾一样，穿上干净又利索的衣服，背上包。身上都是香味，是苏禾买给外婆的护肤品清香。

        而后外婆笑着对苏禾说，“小禾，你要好好生活，外婆走喽别再想我了呦”

        苏禾哭着去抓，却怎么也抓不住，大哭却没有眼泪，想喊喊不出声音。

        “外婆，你要去哪，你带上我吧，我好想你”

        她哭的昏天黑地，哭着哭着惊醒了，才发现只是一场梦。满脸的泪痕，久久不能平静

        对于亲人的离世，总是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接受。

        苏禾这段时间虽然说还是很努力的学习，但成绩一直往下掉。急得班主任私下找她谈了好几次话。

        班主任拿着月考的成绩，看着站在面前的苏禾，“苏禾呀，你之前的成绩稳步上升，挺扎实的，”说着又指了指数学卷子上的题，“你看这，你之前数学都考一百往上的，现在都七八十。”

        “差距不是一般的大，”他看着毫无反应的苏禾又说，“这段时间老师理解你，一件接着一件的事，但总要调整好自己的心态，你要面对的是高考，人生中非常重要的一个阶段。”

        苏禾点点头，“对不起，老师。”

        “傻孩子啊，你不是对不起老师，你得对得起自己，”班主任把卷子收起来，“你数学都差在不细心上，刚刚那段关于逆否命题的题，你本可以做对的，不光是数学，语文、英语我都找老师了解了情况。”

        “都属于不细心，要不这样老师给你放两天假，你回家调整调整状态再回来学习，不然怎么学都不理想。”

        苏禾没在说话点了点头。

        回家后苏禾也没有出门，把自己关在卧室躺了两天，苏母苏父开导了她两天。没什么作用，苏母又给苏禾请了一天假，打算带她到市里转转。

        苏禾没有拒绝跟着苏母去了市里，苏母去小姨家带上了小妹妹，可爱的小孩子总是治愈人的良药。

        这一天苏禾笑容比以往都多，苏母看着欣慰。她好像突然一下想开了，不在一直沉闷着。偶尔找找话说，跟着大家笑一笑。

        回家的路上，车子路过了坞蒙市郊区的飞机场，苏禾看着一架架待飞和已经起飞的飞机。

        这里面一定有一架是飞往申城的，是让她现在依旧所向往的城市。

        回到坞蒙镇后，苏禾去了梧桐树下。曾经的画面历历在目，恍如昨日。她又顺着胡同口往里走，期待又害怕，许翊会不会依然在门口迎她，或是在小院等着她。

        终归是痴人说梦，走到门口不远处苏禾就看见小院的大门紧锁，那把从未上过锁的大门，也许再也不会打开了。

        这里面没有搬进任何陌生人，苏禾想这个家一定还是许翊的，只要有一些属于他的东西能让她时时看见，她就满足了，她就觉得许翊还在身边。

        苏禾回去的时候天色已晚，又路过梧桐树，看着掉光叶子的树杈，她好像还没有和许翊一起过冬天呢。

        她们于春日相识，夏日相爱，秋日分开。唯独缺了世间最纯真无瑕的冬。

        狂风呜呜过，爱意随风起，风止意难平

        苏禾想，假如他们没有机会再见，也许在未来的某一日她可以释怀。只是心空的感觉，需要很久才可以重新填满吧

        这次回了学校，苏禾明显进入状态。一如既往的学习、吃饭、和同学打闹。只有李子木和赵沁知道，她把最深的伤埋在心里一角。终究是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

        许翊这个名字也在没有人提起。

        只是苏禾看到一个清风牌抽纸都能陷入回忆好久。

        每次经过八班时都会不由自主的扭头看，看着那张空荡荡，毫无温度的座位。仿佛几个月的相处是一场梦，梦醒了，了无痕迹，只剩挥之不去的回忆。

        每次的回忆像是刀子一样，反复割裂着苏禾即将愈合的伤口。

        许翊不在日子里，每天晚饭后，苏禾都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因为她已经习惯把这段时间空出来，和许翊一起去操场散步。

        后来她都会一个人去操场，走他们曾经走过的地方，她总在心底期待着许翊可以突然出现。给她一个惊喜，告诉她分手都是假的。

        很多次她都是一个人哭着吃完一份烤冷面，只是阿姨依旧多给她加了菜。

        苏禾是个长情又念旧的人，她自己都没有想到和许翊短短几个月的相处，分开后如此痛苦。怅然若失，歇斯底里

        她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低估了对许翊的喜欢。

        又放假了

        和许翊分开后的每次假期，苏禾都会独自一人前往那颗梧桐树下发呆，一站就是几个小时，天际与地面归为一色的黑。

        只是衔接的缝隙可以看到夕阳的最后一点红一点白，远处万家灯火亮起，连星星一闪一闪的也要为她驱赶孤独。

        她才惊觉她又想了他很久，噬骨般的思念侵入全身，而那个少年驻足她青春不过半年而已。

        春来冬去，他踏着春尽夏至的繁花而来，伴着秋叶冬雪的萧条归去。

        成了苏禾高中生涯，乃至整个青春的痛。

        有时候痛的她呼吸都要停了

        苏禾已经一个月没有许翊的消息了，那个聊天窗口再没有抖动过，他的号码早已刻在心中，只是没有勇气拨打。

        天气预报说，今天是初冬的最后一场雨夹雪，这周坞蒙市即将迎来新年的第一场大雪。

        是的，苏禾这次放的是元旦假期，明天就是2017年1月1日。也即将迎来农历的新年。

        一月一日早，苏禾早早起了床。苏父苏母都休假，一家人整整齐齐打算吃饺子。暖烘烘的家里满是喜气。

        苏禾掀开窗帘时，室外一色的白，银装素裹。雪花还在纷纷飘落。她的头发又长了，高三上学期很少有老师再查头发，她已经快要留到肩膀的位置了。

        一上午她都在认真学习，苏禾现在的成绩比当时许翊给她补习后的成绩还要好，她是下定决心考申城了。

        不知不觉中，她变得和许翊的习惯一样了。学习时专心，很难再被其他事物干扰，每天都会读上一篇到两篇作文。作文内容也不再是凭空编造，很多来自生活的见闻。真实而动情。

        现在想起许翊时，苏禾依然难受，遗憾。心里闷闷的，委屈。她专门准备了一个本子，把对许翊想说的话写在上边。

        作业进行到一半时，苏禾突然想起她之前画的许翊的小人像，她隐约记得应该是藏进哪本书中了。找了半天也没找见，那种无力的失落感扑面而来。

        其实她知道摔坏的手机中还有两个人的一张合照，仅有的一张合照，只是她没有勇气去看。

        傍晚天色渐深，但雪天的夜没有那么暗，晶莹的雪花在路灯的照射下翩翩起舞，发出亮闪闪的光，星星点点。苏禾穿戴好冬服，黑色长款羽绒服直盖小腿，厚实又暖和，脚下一双咖色雪地靴。长发散在肩头，温婉乖巧。只是小脸肉眼可见的瘦了一圈。

        她把帽子扣在头上，跟苏父苏母打了声招呼就独自出门了。雪已经下了厚厚一小层，踩在上面咯吱咯吱的，现在街上已经没什么人了，走出一段距离后，苏禾回头看去整整齐齐的两排小脚印，她想到了什么突然笑了笑。

        如果和许翊一起走，那就是两排，肯定是一大一小。

        苏禾又向周围看去，高低错落的房屋落满白雪，还有很多墙绘的小房子像是童话里的小镇一样美丽，她多希望自己是小镇的公主，那样不管公主和王子历经多少磨难最终都会在一起。

        慢慢地她走到梧桐树下，她是来对许翊说新年快乐的！

        整个古街因为店铺和路灯的缘故，处于很柔和的暖光状态。

        她仰头看着从树杈中间不断飘落的雪花，落在脸上、嘴唇上、眼睛里，冰凉凉的很舒服。

        她看得入迷，又陷入回忆不能清醒

        一声声的‘小禾苗’、‘阿禾’飘荡在耳边，许翊的笑容一幕幕浮现在眼前。

        以至于有人喊了一声，“小禾”她都没能及时回过神。

        “小禾，”从苏禾背后又传来一声。

        苏禾听见后，一瞬的愣怔。因为这个声音很像桂姨的，是桂姨吗？如果是桂姨的，那么许翊是不是也会出现

        她猛地回头，以为是一场梦。

        可许翊就这样完完整整的站在她面前。委屈一涌而上，眼眶里满是泪水。天空还在飘着小雪。

        这就是她期待的，幻想的再见一面。

        苏禾看着离自己几步远的人，哽咽到说不出话，指甲狠狠的嵌入手掌也不觉得疼。

        他身穿短款白色羽绒服，下身黑色运动裤，白鞋，跟雪一样白。

        是许翊，是她日思夜想的许翊。只不过看着他，又瘦了些，是长高了吗，苏禾慢慢走近，她觉得好像要往上再仰几度才可以看到他的脸。短发依旧遮眼，他还戴了顶白色的帽子，一条咖色围巾捂得严实。

        她想起来了，许翊是怕冷的。

        “苏禾”他轻声喊她。

        “嗯，”苏禾低着头轻应了声，她盼望这声名字很久了，听的心里发酸。眼泪如水般泄下。

        桂姨看到这样的场景，又看了一眼许翊，一个人回去了。只剩许翊和哭的不能自已的苏禾。

        “好了别哭了，”许翊说，他还是那么温柔，只是这一次他再也没有揉她的头发。距离保持的很好。

        “你我”苏禾张了张嘴，不知道第一句到底该说些什么？她想问，这段时间你还好吗？她想问，因为我的那件事你有没有受伤？她想说你怎么那么傻！她还想说你怎么能一走了之，不给我一个告别的机会！

        可是话到嘴边，只剩下张不开口的思念，她最想说的其实是，我真的很想你，许翊

        许翊看了看不远处的那家饮品店，“我们去里边吧，外边太冷了。”苏禾也跟着望了望，是那家之前要说出情侣茶的饮品店，苏禾一直没注意它门家的名字——雾里茶。

        她擦了擦泪，跟在许翊后面进了店。

        茶香和暖意弥漫整个小店，店员都很热情。许翊找了一个角落的位置，走上前拉开一个小沙发，示意苏禾坐下。而他则坐在她对面的位置。以往两人不管去什么地方，不管是几人坐的餐桌都会挨着坐在一边。

        苏禾有些感慨。

        “两位喝点什么，”一位年轻的服务员拿着单子问。

        许翊接过来递给苏禾，“你看看你想喝点什么？”

        苏禾接过单子看了看，沉默了一会抬头看向许翊，小心的问，“我能点之前的那款情侣茶吗？我们好像还没喝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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