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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难办


第八章

        第二日一大早,庆慈和张联赶往东槐树村。

        冯项泉依然昏迷,但身体各项体征已趋于平缓。今早喂药,竟然还有了些吞咽的意识,这让周正惊喜不已。他还是第一次见识如此高明的医术。

        见了庆慈,周正便忍不住夸奖:“庆姑娘简直就是神医在世啊!”

        庆慈笑眯眯应承:“过奖,过奖。”

        一众衙役们看在眼中,各个忍俊不禁——这位神医姑娘做事利落,但真真小孩子脾性,是个爱听好话的主儿。

        给冯项泉的断手换了药,重新包扎,庆慈又把了脉,添了一副温补的方子。

        可惜对方醒来还得几日,无论如何赶不上三日期限了。

        将工具收进医箱,庆慈欲起身,视线在冯项泉的衣袍上一打转,忽然怔住。

        “张大人……”

        张联上前:“怎么了?”

        庆慈盯着冯项泉的灰色衣袍,问:“缝合伤口那晚,他身上的衣袍没有换过吧?”

        “自然没有,”张联笃定,“那时谁也不敢给他换呐。”

        “我依稀记得冯会元当晚穿的是件月白衣袍,衣摆处的血迹已经变成灰褐色,腰部也有大片血迹。但是——”庆慈回忆道,“似乎前襟和衣袖上部好像很是干净?”

        她这么一提,张联似乎也回忆起来:“胸襟处好像是没有什么血迹。”

        庆慈转身问周正:“那日冯会元穿的月白长衫还在吗?”

        周正忙道:“在的,是件好布料,丢了可惜。不过那衣服上沾了血,已经大略洗过一次。”

        “谁洗的?”

        周正不好意思道:“内人害怕,我就随手搓了搓,洗得不甚干净。”

        庆慈眼睛一亮:“不干净更好,找来我们看看。”

        周正连忙去取。没一会,便将那件月白长衫拿了过来。庆慈接过,抖落开,透着阳光瞧,血迹果然洗得七七八八,但边缘那圈痕迹依然可辨。

        胸口和上臂处确实干干净净。

        庆慈指着那两处问周正:“这里原本有血吗?”

        周正摇头:“半点没有,就是衣袖和腰部血多,我废了好大功夫也就只能搓洗成这样。”

        庆慈这才意识到自己之前想岔了——她从冯项泉的伤口处推断出凶手是左利手,又从冯项泉没有呼救,推论出凶手应当是他认识的人。

        但血迹这一点……不太对。

        庆慈脑子转得飞快,总觉得哪里被她忽略了,倏然院中传来一道清脆的少年声——

        “阿妹,你吃个李子把衣服弄成这样,待会娘从法会上回来,见到又要生气了。”

        庆慈扭脸去看,院中站着一位清秀少年,正是周正的大儿子周霖。他手里夹着学布包,应该是从学堂刚回来。

        对面的周芳捧了颗朱紫色的李子,坐在院中小杌子上,正啃得衣襟一片汁水。

        这汁水难以清洗,难怪周芳会被自家哥哥训斥。

        只听周芳振振有词:“阿兄,我手小拿不住,除非是躺着,不然怎么样吃都要弄在身上的嘛。”

        周霖见她顶嘴,气愤道:“你就是躺着吃,那汁水也要流进你耳朵里去……”

        庆慈着看兄妹俩斗嘴,视线落在阿芳胸口处滴落的深色汁水,凝思片刻,忽然明白哪里不对了——

        “我知道了!冯会元之所以没有呼救,不是因为他喝醉了,也不是因为他认识凶手,而是早在被袭之前他就已经昏迷了!”

        张联面露疑色:“庆姑娘此话怎讲?”

        庆慈目光炯炯:“孙嘉学说聚会喝的是不醉人的桃花酿,又说冯项泉的酒量似乎大不如前,没多久便‘面如火烧,目中赤红,捂着肚子要去茅厕’吗?不,冯项泉不是要去茅厕,更不是因为酒量差了,”

        张联似乎也想到了:“那他是——”

        庆慈迎着他的目光,点点头:“没错,是他身上的九足之毒犯了!”

        冯项泉不是当真去茅厕,而是急需一个避人的角落熬过这一阵。因此,那个视野死角的假山才是他的最佳选择。

        他是自己主动走到那里去的!

        张联恍然大悟,庆慈说过的,九足之毒发作时候让人痛彻心扉,死去活来,昏死过去十分正常。

        冯项泉中刀时没有呼救,因为在那之前他就已经倒地不省人事了。又因为他本身就是躺在地上,即便被人按着手,也丝毫没有任何挣扎和反抗,如若是站立姿态面对凶手,即便忘记呼救,衣襟前胸和衣袖上部也不可能沾不倒一丝喷溅的血迹。

        “可惜,到现在也没找到凶器,”张联再一琢磨,为难道,“而且如此一来,凶手的范围反而扩大了不少,更难办了。”

        确实难办。

        但这点发现足以让庆慈士气重新高涨起来。

        她回望床上的冯项泉。虽然对方脸色苍白,也看得出来原本是位清隽少年。不知待他醒来,发现自己的处境早已直转之下,会是怎样的心情。

        眼见日头又到了中天,众人从东槐树村返程。一路车马喧嚣,颇为热闹。

        庆慈撩开窗帘,发现今日出城的人家比前两日只多不少。

        “咦,远智大师隔三差五就要开法会吗?”她问。

        不是说都九十高龄了,远智大师精神头这么好?

        马车外张联却道:“据我所知,远智大师的法会一个月一次。”

        一个月一次?望着又一辆错身而过的马车,庆慈心中讶异,那这陆陆续续出城的人家是干嘛去的?

        行到半路,一行人下车寻了个路边摊子吃面。

        庆慈忍不住跟小二打探:“小二哥,今日这么多出城的人家,都去法宏寺做什么?”

        小二嘿呦一声:“回几位大人,小的想应该是去法觉寺的。”

        “法觉寺?”张联吃面的动作一顿,“怎么没听说过?”

        小二道:“这位大人没听说过十分正常,法宏寺在前,这法觉寺论规模论名气,都不值一提。”

        “那为何大家都去法觉寺?”

        小二八卦兮兮:“还不是因为那个断了手的冯会元。”

        庆慈追问:“小二哥,可否给我们仔细讲讲。”

        小二倒也话多:“这个法觉寺其实就建在法宏寺的后山,以前是京城大户人家的家庙,本来就外人少去,后来这大户人家出了事,这法觉寺没了香俸来源,也就跟着落魄了。”

        “再加上前山还有个香火鼎盛的法宏寺,这法觉寺历来少人知晓。小人以前还见过那法觉寺下山来化缘的和尚,瘦得风吹都能倒,身上袈裟都是补丁摞补丁,过得很是清苦,跟法宏寺里的和尚们根本没得比。”

        庆慈不解:“可这跟冯会元有何关系?”

        “法觉寺今年来了位厉害的主持,对方于卜算一事万分了得,”小二四下里看了看,上前一步,小声道,“我也是昨日听一位从法觉寺回来的食客提到的,说这位主持在会试前曾经卜出一卦,卦上说筠州神童此次会试为大凶之相。庙中有小沙弥去客栈告知冯会元,却被冯会元给呵斥了出来。”

        “还有这事?”

        庆慈和张联默默对视一眼,之前为何高升客栈里没有任何人提起过?

        “眼下冯会元的状况可不就是大凶么?”小二啧啧感叹,“可见啊,这法觉寺的新主持在卜卦上确实是有些本事在的。”

        “所以今日这些人去法觉寺都是去卜卦的?”庆慈不解。

        近来有什么大事需要高门大户人家这样急着去卜问?她忽然幸灾乐祸地想,难不成是北疆王要娶妃了?

        只听小二道:“法觉寺说推测他人命运是强行偷窥天机,平素里不能随意给人卜命,倒没有听说再有新卦的消息出来。”

        “那这些人是去?”

        “哦,应当是去求子的。”

        求子?庆慈有点懵:“怎么又拐到求子上去了?”

        小二解释道:“附近村子有两户妇人,一直没孩子,以往都是去法宏寺祈求,可今年自从改去法觉寺拜了几次后,已经被先后诊出有孕了。这不,断云山山脚下有好几处京城大户人家的庄头们都得到了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地,这城里好多想要孩子的有钱人呀,这两日全都一股脑儿改求到法觉寺了。”

        作为医者,自然不太信求神拜佛就能生孩子,庆慈道:“听起来,这法觉寺的新主持怪厉害的。”

        “都说这位新主持是普陀山来的,普陀山哟,那里可是观音娘娘的道场。他不灵谁灵呢?”

        小二点头哈腰解释一番,又招待食客去了。

        庆慈望着桌上的粗瓷杯,沉吟道:“张大人,你还记不记得,这几日京城有流言——考前学子们组织来城西庙中上香祈福,但冯项泉推辞没去,对佛祖不敬,因此才会被降下惩罚,断了手。”

        张联点头:“确实有此一说,昨日姚大人因此还被参了一本。”

        “这个法觉寺,有点奇怪。”庆慈喃喃道。

        张联问:“可要拐去那里看一看?”

        “还是先去高升客栈,小沙弥的事不可能没有人瞧见,”庆慈道,“无人提及,不大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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