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和好
第三十二章
既然已经醒来，不好继续这样躺在厢房里，庆慈道：“王爷，我想去姚元康房间看看。”
萧静颔首：“本王一起。”
两人去了姚元康的正屋。
清儿和几个小丫鬟哭得眼都肿了，见了庆慈又是一阵呜咽，庆慈忙道：“清儿，你先别哭，好端端地姚公子怎么会丢呢？”
清儿抽噎道：“都是我……今日光顾着忙，早知如此，必定寸步不离少爷……”
庆慈安慰她两句，直接问：“今日最后一个见到姚公子的人是谁，清儿你知道吗？”
“应该就是奴婢我。”
“是在何时何地？”
清儿抹了抹眼泪，陷入了回忆：“少爷早饭后，非要奴婢给他找一根鱼竿，说已经渐渐有了来客，老爷夫人都无暇管他，他可以趁到午宴的这会子功夫去湖边垂钓。奴婢给他找了，他拎着鱼竿就往外冲，完全不让奴婢跟着。奴婢不放心，恰巧又忙得走不开，只得唤院子里的小厮跟去。”
“可小厮过会回来说，跟了一路都没遇见少爷，眼瞅着要吃午饭了，少爷还是没回来。当时老爷夫人都在应酬贵客，奴婢们不敢打扰，只得加紧去找。找了一圈，却发现少爷似乎偷偷回来过。”
庆慈讶异：“姚公子回来过？”
“对，少爷屋里矮榻上有他换下来的衣衫，”清儿似乎也觉得奇怪，道，“起先奴婢们以为少爷换了衣衫去了午宴那边，结果再去找，依然不见少爷人影。再回小院，就是知道姑娘您倒在院外了……”
姚元康还回小院换了衣裳？
“那他换的衣裳在哪呢？”庆慈问。
清儿指着隔间，道：“就在那矮榻上，奴婢没动，但是查过了衣橱，少爷换走了一身黑色衣袍。”
庆慈顺着她的手指，果然看到床榻上有件水蓝色衣袍，乱糟糟堆在那。
她走过去一摸，便是一愣——这衣袍怎么还潮乎乎的？
清儿见庆慈拿起那件衣袍，不知想到了什么，又是一阵泪涌，她低声对二人道：“王爷，庆姑娘，奴婢敢肯定，少爷一定是被人掳走的！”
萧静背着手，开了口：“你是如何肯定？”
清儿恭敬道：“回王爷，少爷平素就喜欢穿亮色，而且今日是老夫人大寿，奴婢了解少爷，他一定不会选黑色衣袍参加午宴。”
姚元康不会选，那么就是有人给他选了……庆慈认真思索起来，对方是随手一拿，还是黑色衣袍另有其他作用？
不对，依照姚元康那么个倔脾气，他会老老实实穿不喜欢的衣服吗？
联系之前冯项泉的情况，庆慈突发奇想——该不会是姚元康回小院的时候，也已经昏迷了吧？
也不对，既然人都昏迷了，对方直接掳走便是，为何还要特意回小院来给姚元康换衣服呢？这不是增加被人看到的风险吗？
庆慈百思不得其解。
姚府出了这样的大事，上下又忙成一团。庆慈想不出个所以然，只得跟着萧静先行离开。
清儿送二人从姚元康正房出来，下楼穿过小院儿，顶头撞见一个小厮抱着一盏硕大的灯笼，从房后蹑手蹑脚地走来。
对方见了三人，面色顿时有些慌乱。
“怎么这会儿就把灯笼摘下来了？”清儿斥责道。
小厮赶紧行礼：“清儿姐姐，奴婢只是经过，脑袋碰了这穗子一下，谁知这灯笼就自己滚下来了。恐怕是今早安装的时候就没装紧实，真不是奴婢有意破坏啊。”
三人这才发现这大灯笼破了一块，被小厮揽在怀里。
“这只灯笼原本装哪的？”庆慈问。这灯笼看着可不小，成年人也得两人完全合抱得起来。
“就在少爷房后花园，这一批新换了许多，”清儿解释道，“是府里早早订好的贺寿灯笼，却不知为何迟了，直到今日一早才发到各院。今晨奴婢就是在忙着看装这些灯笼，才没顾得上跟着少爷。”
她这样一说，庆慈便想起来，前几日与黄舟山的瓷器一道在路上损毁的，还有一批灯笼。今日这些大概是姚府又在京城找人赶制的，因此才送迟了。
清儿将萧静二人送到院外，回头看一眼小院，又是一阵泪涌。少爷丢了，她们这一院子的下人恐怕就要被发卖了。
眼见着日头又西下，庆慈得去拜别姚夫人。见了姚夫人苦痛的模样，庆慈说不出什么宽慰的话来，最后悻悻走到前院。
萧静等在前院那里，见庆慈闷闷不乐走来，知她心情不好，便什么都没说。
庆慈见到张联房丰，同二人说了有关“红色衣角”的一点线索后，最后跟着萧静一道出了姚府的大门。
燕然早早等待门外，身后是王府的马车。
“上车来，送你回去。”萧静看向身后的庆慈。
见对方乖乖点点头，萧静眼神闪过一丝满意，率先上了马车。
待二人坐进车里，燕然长鞭一甩，马儿扬蹄嘶鸣，姚府渐渐看不见身影。
车厢内，一阵安静。前几日的冷战氛围，在今日种种下，似乎就这样无声无息消散了。虽然萧静依然冷淡，但庆慈却莫名觉得二人的关系似乎又贴近了一些。
毕竟午时那会，萧静对贾玉瑶那般说话，实在是给自己做了个大大的靠山。庆慈自认不是那等不知好歹之辈，北疆王已投了桃，她若还斤斤计较着，不思着回报个李，也未免太失药王谷的风范。
这样想着，庆慈便忍不住往前凑了凑，满脸关怀道：“王爷，您好像瘦了，是不是近日没睡好？”
萧静心觉好笑，白她一眼：“怎么？职业病又犯了不成？”
庆慈咧咧嘴：“不敢，不敢，王爷您身体康健，哪里是病人？我不过是善意提醒您多注意身体，毕竟大魏可离不得您呢。”
萧静嘴角一哂：“几日不见，庆神医倒是吃好喝好，风采依旧。”
庆慈知他在揶揄自己，也不恼，又抬手摸摸自己后脑勺，话题一转：“王爷，从小到大，我在谷里犯再大的错，也还没挨过师父打呢。今日挨了这么一下，不瞒王爷，倒地那会我还以为我就要死了呢……我肯定得吃好喝好，我回去得好好补补。”
“就靠一碗馄饨补？”萧静讥讽道，“说来奇怪，你一趟诊费是普通人家几年的嚼用，穿戴上省，吃食上也省，怎的？丹拂子那老头还等着你寄银钱回去不成？”
“我存着自然另有用处啊……”庆慈挠挠头，忍不住嘟囔了句，“这儿可是京城啊……再说我今日这一身也花了不少银子呢……”
萧静鼻尖溢出一丝冷哼，视线在她发间的翡翠玉簪和耳边的青色翡翠耳坠上一转，敛回目光，没有说话。
安静了一会，庆慈又忍不住想讨论姚元康失踪的事情。
“王爷，您说那人到底看上姚公子什么了，非得光天白日地把人从家里掳走？”
萧静手指在膝头敲了敲，道：“这很简单，那人怎么看上的其他四名男童，就怎么看上了姚元康。”
庆慈闻言，点头称是。
算上姚元康，连续很短的时间里，五名男童离奇失踪，还都是从自己家里，怎么说都应该是同一人所为。
这五名男童，家境有穷有富，家世有百姓有高官，除了都是男孩外，还俱是八九岁的年纪。姚元康虽然不是，但很有可能那人也将他误认成了八九岁大小。
那人一口气掳走这么多男童肯定别有用处，但若是对方发现姚元康不是自己想找的八九岁的年纪……庆慈想到护城河里溺毙的胡家小儿子，心头猛然一跳——若是歹人恼怒，姚元康恐怕会遭遇不测。
想到此处，庆慈抬眼热切地望着萧静：“王爷，这一次我能不能跟着京兆府一起调查这个案子？”
萧静目光沉沉：“为何？”
“姚大人夫妇待我很好，姚公子还是我的病人，我又被那歹人打了一棍子，怎么想，都不能置身事外，”庆慈煞有介事道，“而且我在暗，歹人在明，他若是不放心我，再来寻我麻烦，我该如何是好？倒不如主动出击，把他给揪出来，这样也免得更多的人家担惊受怕。”
这理由确实充分，但萧静打量庆慈——瘦瘦弱弱，挨了一棍子到现在脸色都是煞白。
他一时没有开口。
“王爷，您就答应我吧……”庆慈见他沉默，忍不住又往前凑了凑，用了恳求的语气，“您之前不是骗也要骗我抓凶手么？这一次我主动要求呢，您就答应我吧？”
眼前人忽然换了一副娇娇软软的可怜样，捏着嗓子说着请求的话，又扑闪着乌黑长睫，眼珠子像一丸水银闪汪汪地……萧静忽然觉得胸臆一阵闷痒。
他忍不住轻咳一声，不着痕迹地往厢壁靠了靠，一脸严肃道：“倒不是不可。”又补了句，“但是不能逞强。”
庆慈高兴起来：“是！”
得了萧静的应允，庆慈从马车上下去的时候都是跳着下去的。
萧静长指掀着窗纱，无奈看她，这丫头刚挨了一棍子，这就忘了疼，也不怕伤口又蹦迷糊了。
见庆慈关了院门，萧静放下窗纱，脸色真正严肃起来：“让甲四这几日跟着这丫头。”
车架外燕然连忙称是。
翌日。天色普通且黯淡，恐怕是个阴天。
庆慈起了个大早，她今日的计划已经在昨夜便提前安排好——先去吃完馄饨补补……想到萧静的揶揄，庆慈决定再多加一颗肉丸和一个鸡蛋；然后便去京兆府，跟衙役大哥们一起去先前几位男童家中详细了解情况。
王爷说得没错，这歹人若是想单纯地拐个孩子去卖，根本不必如此大费周章，冒着这么大的风险从家中掳人。对方定是带着某些年纪和性别之外的标准，从满京城里挑选出了这五名男童出来。
这歹人有计划、有挑选、有目的，这几个孩子们一定还有官府没有发现的其他共性。
必须得详细调查走访一番，才能逐渐靠近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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