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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暴毙


第六十四章

        一行人赶到城东大牢,满街飘散着木料燃烧的呛鼻味道,半空的黑烟已经浓厚得看不到屋顶。一群衙役正端着木盆进进出出,但熊熊火焰哔哔剥剥,燃烧响声巨大,这点水注定只能是杯水车薪。

        不远处,四具男人尸体并排躺在地上,均盖着白布。

        萧静抬抬手指,燕然上前,将白布一一掀开,果然便是万芳年、宋方立、陈家兴和贾玉林四人。

        其中要数贾玉林死相最惨,其他三人紧闭双眼,满脸黑灰,衣衫烧得褴褛,大概率都是被烟灰憋闷呛死的,而贾玉林脸上手上皮肉均烧毁严重,多少看着有些骇人。

        庆慈偷瞄一眼萧静,他脸色冷硬,拧眉沉默。

        郑辽辉脸色亦是难看无比,这四人在北疆王殿下来筠州当日惨死大牢,着实狠狠打了他这个新上任知州的脸面。

        “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怒喝道。

        一位狱卒怯怯上前:“回大人,不过一个换班的功夫,没守在人跟前……等到发现火起来的时候,最后那道门不知道被谁给锁上了……”

        “为何能燃起如此大的火?”郑辽辉追问。

        “这……”狱卒们面面相觑,谁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庆慈走上前,仔细检查了四人尸体,凑近了闻了闻,道:“四人身上衣服皆有桐油的味道。”

        郑辽辉立刻蹲下,忍着不适,闻了闻,看向庆慈,点头道:“姑娘说的没错,还真是桐油。”

        庆慈冲他点头笑笑,站起了身。

        “此事便交给郑大人去查吧,”萧静看一眼地上尸体,表情喜怒难辨,“本王须得将这事上折子告知陛下,便不耽搁了。”

        郑辽辉连忙道是。

        萧静一行回了筠州衙门。萧鸾年纪小,但惯常会看萧静脸色,或许是意识到事态严重,一路上老老实实,等到了后宅,乖巧同萧静一拜,带着甲四飞快溜了。

        萧静一直沉默着,忽然若有所思一般站定,又一抬手,燕然心领神会,领着芳草也离开了。

        小院一时只剩庆慈一人留下。

        “你怎么看?”萧静又沉默了几瞬,忽然问。

        庆慈斟酌了下,道:“王爷刚回筠州,这四人便死了,时间太过凑巧,很难不怀疑是有人故意针对王爷。”

        萧静却道:“看来得尽快去破云墨留下的那一刀信号才行。”

        庆慈听他这话,先是疑惑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萧静的意思是这四人之死恐怕与云墨见到的那个神秘人有关?

        “这……”庆慈转了转眼珠子,沉思起来。

        这四人死了,确实是个大麻烦。

        首先,能做到知州一职的人,出身上就不可能是什么普通家族。

        例如像年轻些的贾玉林,庆慈前几日才知道对方原来是昌国公府的三公子。难怪她第一次在万芳年府上见到对方时候觉得眼熟——贾玉林、“假王妃”贾玉瑶,还有差点跟章鸿广点了鸳鸯谱的孀居的贾玉宁……这名字一看就知道是亲戚。而贾玉林是贾玉瑶的哥哥,面相自然有相似之处。

        贾玉林也好,其他三人也好,出身皆是不凡。原本四人均是家族荣耀,结果却没有任何预告地,被萧静不留情面撸了职,押入大牢。

        官场翻船,说到底还是自己干了不该干的事儿,这四人家族不可能不明白这一点。因此罢职、入狱也便算了,但不论要杀还是要剐,怎么也得先带人回京城交由皇帝审判吧?

        更何况萧静前脚刚收了四家打点的巨额银子,补筹足了河道款,开修了运河,百姓无不交口称赞北疆王仁义之时,后脚真正出钱的四人便直接惨死狱中。

        这换做四个家族的人该怎么想——萧静拿着自家的银子,给北疆王府做足江南道的亮眼成绩,却严苛到连人辩解的机会都不给——北疆王府仁义在哪?这不就是过河拆桥么?

        庆慈想得明白四人之死恐怕得出乱子,但是想不明白同那个神秘人的关系在哪。

        “这……您是如何推断出来的?”她问。

        “直觉,”萧静目光锐利,“本王总觉得有只暗手一直在江南道各地四处拱火。”

        庆慈立马联想到前几日两人探讨的关于“奸细”一事,当下便信了七八分。

        “那咱们何时去找云墨?”她问。

        萧静果断道:“现在。”

        事不宜迟,萧静唤来燕然,带着庆慈,去了薛家大公子如今在筠州的住处。

        薛家大公子名唤薛博之,与上了大半辈子战场的薛忠明相反,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不过薛博之读书尚可,家里有门路,薛忠明也不期望他走自己老路,便顺顺安安地进了国子监。

        这个情况有些类似江恩侯府家的李风年将军与在国子监做七品主簿的次子李平。只不过薛博之是国子监博士,正儿八经的五品官,比李平又有出息些。

        薛忠明既然安葬在了筠州,薛家干脆便在筠州买了个宅子,方便以后每年回来祭奠。地址就在城南,距离筠州衙门半个时辰。

        北疆王夜间忽然登门,把薛博之吓了一跳。待见了礼,得知萧静一行的来意,薛博之叹口气:“王爷,您来晚了,家父下葬后的头七那日,云墨便死在了柴房里。”

        云墨死了?庆慈大惊,忙问:“云墨怎么死的?”

        薛博之摇摇头:“据下人说,是忽然暴毙。”

        “薛大公子,能唤知情的人来说一说吗?”庆慈问。“忽然暴毙”这个词儿听起来就离谱,一定还有什么内情。

        “自然。”薛博之唤来了一位小厮。

        小厮行了礼,道:“启禀王爷,王爷的金鳞甲卫将云墨送来之后,便是小的一直负责看管云墨。”

        “他如何便忽然暴毙了?”庆慈盯着他,“把云墨来之后的所有能想得到的都说一说。”

        萧静忽然出声警告:“不得有一丝一毫地隐瞒。”

        小厮连忙躬身称是,开始没头没脑地回忆:“云墨被关柴房后也一直不说话,吃的也不多……小的问他为何要害老爷,他还假惺惺掉泪……有天半夜忽然在地上打滚,满头是汗,一副要死的样子……第二天却又恢复如常,好像昨夜捂着肚子哀嚎的人不是他似的……小的都有些怀疑他是不是被是什么东西附身了……要说反常,真没什么,就是隔三差五爱动不动那样在地上打滚哀嚎……平时就是发呆,没有半点生气,不大吃喝,几天就瘦得不像样……后来就是老爷下葬后的头七那天,云墨好端端地就死了……上一秒还睁眼在那坐着,下一秒就没了呼吸,倒了下去……把小的吓一跳……”他抬眸悄悄望了一眼薛博之,讷声道,“家里下人们私底下都说是老爷在天有灵,带云墨走了,免得他哪天又祸害别人……”

        “捂着肚子,在地上打滚哀嚎?”

        庆慈喃喃重复着,忽然灵光一现,猛然看向萧静。

        “王爷,”她不可思议道,“是九足虫……”

        萧静颔首,却比她想得更远,沉声道:“如此看来,云墨应当是召南人。”

        庆慈闻言,微微蹙了蹙眉。

        是啊,从之前总结的证词里,可以窥见云墨是忽然对薛忠明翻脸的。再结合刚刚小厮陈述的云墨死前的表现,那么一切都只有一个解释——云墨那日下午,一定是被人用九足虫咬到了,且云墨一定是认识九足虫的。

        便如冯项泉那般聪明的人,在被咬的时候,还说自己“刚开始没有任何不适”、“甚至以为是在做梦”、“直到三日后毒发,痛得死去活来,才知道那人并不是在开玩笑”。而云墨一个小小书童,与薛忠明主仆关系亲近:薛忠明前一日想吃金丝黄鱼羹,云墨第二日便早早就去问厨房,又惦记着托人专程采买小黄鱼……

        当场被九足虫咬根本不会毒发,云墨却丝毫不怀疑被骗,最大的原因便是他认识九足虫,了解九足虫的毒性,知道被咬了只有乖乖听话,才能活命,所以才会在傍晚就着手下泻药,才会在那人来敲门警告后便立刻褪去了心中犹豫,狠心在茶水里下了叠翠。

        她想通了这些,立刻点头赞同:“王爷说的没错,云墨很有可能是召南人。”

        薛博之在一旁静静听着。小厮说的内容他之前已经听人提过,听庆慈说是什么虫他还没反应过来,听到萧静和庆慈二人语气肯定地说云墨是召南人,薛博之浑身一抖,差点没站稳。

        “王爷如何得知云墨是召南人?”薛博之有些慌了。

        召南与大魏这些年边疆处一直偶有摩擦,江恩侯府的李风年和长子一同驻军的繁州,便是与召南国接壤的大魏州府,这些年两境一直关系紧张。

        若云墨真是召南人,那这便是召南细作杀害了当朝节度使,性质可就完全不同了。

        庆慈张口欲解释,萧静抬手止住她,对薛博之道:“今日之事薛大公子务必告诫下人,勿要对外宣扬。且有些事情目前你知晓不但毫无益处,反而会害了你。”

        薛博之本来就性子柔弱,立刻就听进了萧静的话,躬身道:“多谢王爷指点,下官明白。”

        萧静倒是喜欢有自知之明的人,换了副安慰口吻,道:“本王年幼刚从军那会,还做过薛将军的副将,一直以来都十分敬仰薛将军刚正不阿的秉性。本王会上道折子,奏请陛下为薛将军拟封谥号,薛大公子节哀顺变吧。”

        薛博之被萧静说得眼睛发红,赶紧拜谢:“下官多谢王爷,有王爷这番话,想来家父在天之灵可以安息了。”

        出了薛府,二人坐进马车。

        庆慈靠着车厢壁,有些遗憾,有些气愤,也有些自责:“竟然又是九足虫!”紧接着,又是一声叹息,“真没想到云墨是召南人!”

        云墨是九足虫毒发身亡的,他乖乖听了那人的话,杀了薛忠明,却依然没有拿到解药。

        可自己明明都制出来九足虫的解药了!

        萧静看着庆慈愤恨的小脸,安抚道:“与你无关,那人根本就没打算让云墨活。”

        庆慈叹息:“是啊,恐怕云墨也猜到了这一点。他不得不杀了薛忠明,但是又担心自己或许会白白牺牲,所以才在薛忠明尸体上补了那暴露身份的一刀……只可惜当时我没能想那么远……”

        萧静目光沉静,看着她道:“你已经做得足够好了,莫要自责。”

        庆慈冲他无力笑笑,点点头,不说话了。

        没想到转了一大圈,竟然又同九足虫和召南国有了联系,联想到萧静今日那句“觉得有只暗手一直在江南道各地四处拱火”……

        如果萧静的直觉没有错,那这人是只在江南道各地四处拱火吗?

        不,这人应当想把整个大魏搅得地覆天翻才是吧……

        这个人到底是谁呢?

        一切似乎愈发破朔迷离起来。

        庆然怔怔坐在马车内,听头顶一声夜鸮掠翅飞过,没来由打了个冷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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