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绸带
半路上戚守真收到高伟发来的定位，是他们公司附近的一家咖啡店，附带一句消息，让戚守真快到时给他打电话。
戚守真惴惴不安，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让高伟催得那么急。
乐果娱乐位于京城文化基地，咖啡店就在基地大门前方三十来米的路口。戚守真刚拨出号码，高伟立马接起来：“你到哪了？”
“正在等红灯，马上到路口了。”
“快点，我在咖啡店里。”
话音刚落，戚守真听到高伟那边有人说了什么，经纪人一边答应着，一边对他说：“不用进来了，在店门口见。”
到底是他这边慢一点，等到交通灯变绿，戚守真过了马路，远远就看到咖啡店花坛旁站着的高伟，还有一个身材魁梧的青年。
“高哥。”戚守真小跑着过去，乖巧地叫了一声。
高伟笑着拉住他，对青年说：“这就是戚星了。”
戚守真听他这话后看向这个陌生男人。
青年五官端正，见戚守真看自己，笑了一下率先开口：“你好，戚先生。”说着，他伸出手来。
戚守真和他握了握手：“你好。”
青年接着说：“我姓孙。那，请戚先生和我走一趟吧。”
这话不管怎么听都透着一股人民警察特有的正义与威严，戚守真闻言心里只剩茫然：“孙，孙警官？”
高伟连忙解释：“吕先生今天要见你，这位孙先生是特地过来接你的，你就跟着去吧。”他说着，对戚守真眨眨眼睛，意味深长道：“多长眼色，听话点。”
吕先生……虽然接触次数有限，但戚守真觉得他人很好，于是紧张感散去不少。高伟的话传到他耳边，戚守真自动理解成这是让他用心和吕先生打交道。
他点点头。
只是，吕先生要见他，为什么？
戚守真坐在汽车后排默默思考。
姓孙的青年开车，没有和他主动说什么。戚守真鼓起勇气问：“请问，吕先生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青年又笑了笑：“你一会儿就知道了。”
本来戚守真以为自己会被带到华天，没想到车子最后驶离大路，开到一条小巷里。车辆行驶速度开始减缓，沿着林荫道拐进敞开的门，停在安谧清幽的庭院中。有穿制服的人恭敬地等在园中，过来接过钥匙，戚守真下车后和青年一起被女服务员带进里面。
他刚刚就猜测了一番，现在更是肯定。这地方应该是个高档场所，装修得很豪华。周围安静，起码这一路走来他们没遇到别人。女服务员把他们带到二楼的一个包厢，青年吩咐她上点饮料什么的，又问戚守真：“你喝酒吗？”
戚守真摇头。
青年对女服务员打了个手势，她弯弯腰，离开了包厢。
包厢里只剩下他们两个，气氛一时有些冷。
戚守真拘谨地坐在沙发一角，稍微打量了一下这个包厢。这房间比他那小租屋大得多，一进门就看到左手墙上侧对着门的巨屏电视，电视前方两个长款皮沙发相对，中间是黑色的茶几——他现在就坐在其中一个沙发上，背对着门。他身后是个吧台，吧台后的嵌入式壁橱摆着各种各样精致的盘子酒杯水壶，唯独没有酒。头顶上是精美的吊灯，围绕着沙发的四角也有落地灯，但是现在都是关闭的状态，因为窗帘没拉上，光线从他右手边的窗外照入，整个房间已经很亮了。
青年打开电视问道：“人还要等一会儿才到。你想做点什么打发时间，看电视？唱歌？”
戚守真：“都行。”
两个女服务员敲敲门然后走进来，微笑着送上果盘瓜子甜点等以及三扎果汁。
青年说：“请自便。”
他离开后，戚守真终于感觉轻松了点。说实话，这个青年对他一直笑脸相迎，但他总觉得对方的笑容下自带一种无形的气场。
不愧是吕先生手下的人。
感慨完之后，戚守真又开始思考吕天行为什么要把见面地点定在这里。他想来想去，都觉得这件事有些奇怪，毕竟他就是个刚出道不久的新人，资历短浅实力微弱，被这样青眼相待让他心里很没底。
电视播放的是一个综艺节目，收视率挺高的，这期参加的嘉宾就有他们公司的姜天赐。戚守真心不在焉地看着，偶尔也会被嘉宾们的梗逗笑。
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登上这个节目呢……他有点羡慕。
天色渐晚，房间里能见度越来越低。
门被敲响，青年又走进来。戚守真在门被敲响之后就已经站起来了。他依旧在笑，站在戚守真面前叫道：“戚先生。”
他个子很高，戚守真得仰着头看他。
“是这样的，戚先生。”他说，“能麻烦你戴上这个吗？”他说着，一手把东西放到戚守真面前的茶几上，一手指指自己的眼睛。
那是一个托盘，盛着一条三指宽的黑色眼罩。
戚守真微皱眉：“这是做什么？”
青年不语，嘴角的弧度都没有变一下。电视里综艺节目主持人还在说着笑话，带起全场的笑声，是此刻这个包厢里唯一的动静。
戚守真：“这也是吕先生的意思吗？”
青年挑眉：“……唔，差不多，还请你配合一下。”
“我要给我的经纪人打电话。”戚守真往后退了一步，警惕地盯着他。
青年眨眨眼睛：“也许你还记得临走前，高先生说过什么？”
戚守真回想着，突然想到经纪人最后那句意有所指的叮嘱。
高哥他，早就知道会发生这种事吗？
青年继续说：“请你放心，我们对你绝对没有恶意。”
嘴上说着这样的话，却堵在他面前，半是安抚半是胁迫，值得信任吗？
“你能思考的时间不多了。”
戚守真看他。
这是说，吕天行快要来了。
也好，见到吕天行自然就知道这到底是为什么了。
“如果我不答应，今天是不是就见不到吕先生？”
青年弯起嘴角笑，看着依旧是正直的模样：“我会采取一些措施让你答应的。”
戚守真不再说什么，接过绸带戴上。
这眼罩或许是用真丝做的，摸着又凉又滑。戴上去之后所有的光源都消失不见，只能听到电视嘈杂的声音。
一只手扶着他的肩：“请静等片刻。”
戚守真一颤，然后顺从他的力道重新坐下来。
他能感觉到青年没离开房间，就在他身前不远处，这让他原本想等人走后摘掉的打算落了空。他不言不语，戚守真也一动不动，此时只有综艺节目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三分钟？五分钟？电视声音还不足以掩盖开门声，同时，戚守真感觉到身前的青年有了动静，然后是脚步声。
吕天行来了吗？
戚守真坐直了身体。
脚步声渐渐靠近他，脚步声渐渐远离他。门被关上，下一秒，电视机的声音突然消失，整个包厢陷入寂静。
有人站在他身前，然后，慢慢坐下。
戚守真下意识抬头，“望”着他：“吕先生？”
对方轻轻哼了一声：“你很想他？”
这声音低沉冰凉，让人不由清醒。缓慢的语速，带着些深意，又似乎有点漫不经心。
重要的是，这个声音不属于吕天行。
戚守真立马就要摘下蒙眼的东西，只是有人动作比他更快，握着他的两只手腕不让他动作，同时道：“别动。”
“你是谁？”戚守真挣扎着，“你冒充吕先生？”
他努力挣脱然而并没有用的样子逗乐了许晟，但实际上，他却故意冷着声音说：“想知道怎么回事就别动。”
戚守真顿住：“真的？”
这次没有人回答他。
沉默片刻，戚守真说：“松开我的手。”
许晟照做，又防备着戚守真怕他突然摘下眼罩，那就不好玩了。好在戚守真还挺守信用，并没有多余的动作。
嘁，要真的守信，是谁当年保证要考京大和木大，扭头却去当明星的？
“昨天的事，你没有印象吗？”许晟问。
戚守真抬头：“昨天什么事？”
看来是真的不记得了。许晟恶劣一笑：“你在我身下呻吟，抱着我死活不让我离开的事啊。”
这个人……
这个人，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啊！
戚守真深吸一口气：“你不要乱讲。”
“你不信？”许晟说，“昨天晚上，金鳞娱乐城1714号房间。”他伸出一根指头，点在戚守真胸膛：“这里，有一颗小痣。”手指下滑，轻触他的腰：“这个地方很敏感，摸一下，你的脚趾会蜷缩起来。”戚守真脸色一变，许晟手指已经落到他的大腿根上：“这里，有一道疤痕。”他顿了顿，又说：“看着似乎是很多年前的了。”
确实是很多年前的，那次他和飞飞一起洗澡时被塑料玩具车尖锐的裂口刮到，留下了这道疤，淡得快要看不出来。胸口的痣和腰部的敏感可以用别的理由解释，但这道疤，如果不是足够亲密的接触不可能被看到。
戚守真苍白着脸：“你到底……”之后的话他怎么也说不下去。
“哦，这就要提到你的经纪人了。”许晟轻描淡写，说：“你啊，被他亲手送到了吕天行床上，然后吕天行就把你交给了我呢。”
不可能！
那一刻，戚守真的第一反应是不信。但是随后，早上起来他酸疼的腰，异常的感觉，还有高伟怪异的话都浮现在他脑海里。
“说谎。”戚守真指甲掐着自己的掌心保持冷静，“你到底是谁，为什么戏弄我？。”
“哦？”
戚守真抬头，即使他现在什么也看不到：“我不是傻子。其实什么事都没发生，对吧？”
他毕竟是个成年人，即使未经人事也不至于被这些话骗到。只是除了这一点，这个人说的其他那些，恐怕不全是假的。
高哥。
戚守真心里一片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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