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九尾狐

差一点，只差一点，司砚就要被沈则给忽悠过去了。

        他只是睡了长长的一觉，和现代社会稍微有一些脱节，仅此而已。他又不是傻子，几乎是立刻就反应了过来。

        古往今来，哪有抢东西的说法，沈则刚刚那是故意在消遣他玩儿呢。

        司砚气得有些牙痒痒，如果不是一身术法无法施展，他现在就想直接劈了此人一了百了。

        这个人是真的无聊，不光无聊，甚至还很幼稚。

        “抢来的是吧？”司砚朝沈则露出了一个虚伪的笑容。

        几缕阳光穿过枝桠缝隙落下，纵然是虚伪的笑，但却有一些说不出的狡黠与灵动。司砚上下将沈则打量了一眼，下一刻，他出其不意的伸手往沈则略有些微鼓的裤子口袋探去。

        沈则猝不及防，下意识的后退。但他到底还是慢了一步，司砚此刻虽然灵力被封，但身形却十分灵活，几乎是沈则后退的瞬间，他就直接抓着两只手铐之间的链条，然后用力往自己跟前一扯，同时伸出右腿去锁住沈则的左腿，完全封锁了沈则所有闪躲的可能。

        少年的腿修长而肌肉匀称，沈则下意识的低头，隔着那层薄薄的衣物布料，他几乎可以清晰的感知到自对方身上传来的体温。

        一种随即而来的冲动就要无法克制，沈则眼神中闪过了一丝微不可查的波澜。他指节微动，又不自觉的靠近。

        司砚却在这时将自己的手伸进沈则的口袋，果不其然掏出了一只黑色的手机。

        “既然都是抢来的，那我现在抢了你的手机，你应该不介意吧？”终于为自己找回了一点面子，司砚哈哈笑了起来，他看着沈则，稍微歪了歪自己的脑袋：“沈先生？”

        边说还边挑衅似得将手机抛到空中，又接住。

        方振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他还是第一次瞧见有人敢光明正大的去抢沈则的东西。怀着惊悚的情绪，视线又落在沈则的身上。只是从他这个角度去看，只能看见沈则此刻低着头，脸上的神色不是真切，眉宇间像是有什么晦暗的情绪在涌动着。

        然而作为主人公本人之一，司砚像是一点异样都没察觉到，抛了几下手机后，心满意足的拍了拍沈则的肩膀：“怎么不说话，生气啦？”

        他用手指轻轻的戳着手机屏幕，又慢慢地补了一句：“就算生气，我也不会还给你哦。”

        “那什么……”

        实在有些担心两人随时都要打起来，方振硬着头皮上前一步：“砚哥，不然你把手机还给沈先生吧，回头我给你买一个新的？”

        沈则闻声，目光扫过方振。

        方振不解地迎视上沈则的目光，无论多少次，他每次直视沈则那双眼睛的时候，心中总会升起一股森寒，就像是被什么冷血动物盯上了一样，一阵发憷。

        “干嘛要买。”三人像是各自停留在自己的频道，司砚故意看着沈则，不以为意的说：“我不是抢来了一个吗，没必要浪费钱。”

        司砚一副要将手机彻底据为己有的强盗做派，直接将手机装在口袋里，道：“行了，接着说正事吧，那个什么，对，那个录屏之后呢？”

        尽管有被那声尖叫吓到，但司砚刚刚观察的还算仔细，在屏幕黑掉的一瞬间，屏幕下面闪过了一道白影，速度很快，几乎转瞬即逝。

        见司砚主动转移了话题，方振暗暗松了一口气，才继续说道：“这几个网红最近人气颇高，意外发生的时候，网友们还以为他们是在刻意营造恐怖氛围。但是那天晚上，这几个网红掉线之后，一直没有重新连线，所以很快就有网友觉得不对劲了。当地警局接到报警后发现发生在岑灵山范围，又报告了特殊管理局。”

        他的语速很快：“从事情发生到现在，已经过去三天了。”

        深林多鬼魅，常索生人魂。

        不是司砚悲观主义，一般情况下大晚上往深山里面跑，火气低的人都会撞见点什么，更何况岑灵山？

        他前段时间还特意了解了一下岑灵山，在山东边有一处断崖，也就是鬼境所在之地，在五六百年前似乎是个乱葬岗。

        而在更早之前，这地还曾是多国交战的一处战场。当初在阴气鼎盛之时，阳光都落不进来，一度成为令人闻风丧胆的鬼蜮。

        如今经过岁月冲刷，阴气虽然淡了不少，但却始终不是什么好地方。更何况鬼境才刚刚被封印，山里不知还藏了多少冤魂厉鬼。

        在这种时候选择往山里来，实在和送死没什么区别。

        “你确定人还活着？”

        沈则语气不耐，隐含一分讽意：“这种已经知道结果的任务，你们特殊管理局还要放出来？”

        “其实……”方振默默后退半步，有些尴尬的说：“人确实还活着。”

        他从背包里拿出了一个墨玉色的小瓶子，将瓶盖打开，很快，能看见有一只蚂蚁从里面爬了出来。和寻常蚂蚁不同，这只蚂蚁只有成年人小拇指一般大小，通体呈现灰紫色，但是触角却呈现一种荧光色。已然是进化出了些许智慧，出来后也没有到处乱爬，而在趴在瓶口摇晃着脑袋，下一刻，一点莹白色的光自它触角飞出，荧光就在四周摇摆，久久不曾散去。

        司砚有些意外地凑近看了看：“寻灵蚁？”

        说起来，寻灵蚁这种生物在时光长河中已经存在上千年的历史了，司砚在做冥王之前就见过它。这玩意虽然其貌不扬，也没什么攻击力，但却能在百里地之内锁定一切想要寻找的事物，它那对触角就像是一只活罗盘。抵达范围内，如果找寻目标还活着的话，那它触角上的荧光就是白色，反之则是黑红色。

        加上也好养活，平时只以花蜜为食，所以那时候的捉妖师或者天师，几乎人手一只。

        从现在的情况下来，那三个人确实还活着。

        既然还活着，又还在岑灵山之内，为什么这么长时间都没有被人发现，他们又到底在什么地方？

        “有眉目了吗？”司砚闻言。

        方振摇了摇头，看起来有些沮丧的样子：“我凌晨就过来了，但是都大半天过去了，还是什么发现都没有。”

        司砚却觉得哪里有些奇怪，沉默了几秒，问：“就你一个人？”

        不是司砚瞧不起方振，但以他对方振的实力了解，特殊管理局应该不可能会让他一个学生进山完成任务。

        岑灵山的凶险程度，显然不是一个还未出师的小孩所能面对的。

        沈则也抬眼看向方振。

        方振下意识的点头：“对啊，就我一个人……”只是话音未落，他像是陡然回忆过来些什么，他张了张嘴，神色先是茫然，紧接着又有些不确定，含糊不清的说：“不对，好像……好像不是我一个人。”

        听到这里，司砚也正色了起来：“什么叫好像？”

        “我……我也不知道啊，”方振绞尽脑汁，但却恍然发现自己脑袋一片空白，他只是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但是却什么也想不明白，甚至开始自相矛盾了起来：“我记得我是一个人进山的，但是，但是……”

        司砚语气冷静：“但还是觉得有些奇怪？你虽然确定自己是一个人进到山里来的，但是关于怎么进到山里的这段记忆却是空白的，你自己也没有办法证明自己是一个人来的。”

        方振连忙点头，有些恐惧：“对，就是这样！”

        到了这会，方振终于后知后觉意识到什么地方不对了，他下意识的去求助司砚，声音轻颤：“砚哥，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你先别慌，没多大事。”司砚安慰他，然后侧目朝着沈则伸手：“手机。”

        沈则没有动作，只是不紧不慢的说：“不是给你抢去了。”

        “……”司砚懒得和他废话：“别装傻，我是说方振的手机。”

        沈则扯唇，将方振的手机递给司砚。

        让方振将屏幕解锁后，司砚又重新点开了录屏，他像是已经察觉到了什么地方不对，直接将视频划到最后——尖叫声再次响起。

        司砚又后退，尖叫声又响起，再后退，再响起。

        那声音实在奇怪，压得有些低，但是却又很尖锐，就像是……女婴孩在扯着嗓子大叫一样，这并不是一个成年女性所能发出来的。

        反复几遍过后，司砚又仔细的观察了一下画面中最后闪过的白色虚影，眉宇间闪过了一丝了然。

        见状，方振连忙凑近：“砚哥，你知道了什么，是不是？”

        沈则表情淡淡的拎起方振衣领，不动声色地拉开了两人的距离：“你被操控了，没多久可活了。”

        方振：“……？”

        他下意识的又看向司砚，这两个人一个安慰他没事，另一个又说没多久可活了，他到底该信谁？

        “别听他的。”

        司砚说：“你确实是被控制了，准确来说，是被蛊惑了。从进到山里的那一刻，甚至在进山之前，你的所做所行，都是别人提前在你脑海中中下的意念。”

        方振不寒而栗。

        他动了动嘴唇：“那……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司砚指了指手机屏幕中最后定格的一幕，然后放大，言简意赅的吐出了几个字：“九尾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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