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长泉镇

第二日，天还是黑的可怕的样子，冷得吓人的一钩残月就那样挂在天边。

        姜家，除了熟睡的三伢和小伢，其他人已经忙活起来了。

        秀娘帮女儿穿上了崭新的衣服，说是崭新，其实不过是秀娘刚嫁过来时做的衣服改的。虽然没穿过几次，但袖子上还是有一个小口子。秀娘给女儿绣了朵小花上去，小丫头穿上也显得好看些。

        又细细的给女儿梳了头。二丫能干，素日都是自己穿衣梳洗的。而今日便要离开了，秀娘想到此处，心中又是一酸。说什么这回也要亲力亲为，为孩子做这些事情。

        待孩子和丈夫穿戴整齐后，秀娘又给二丫的小口袋里塞满了昨日做的米糕。米磨的细细的，吃着容易克化，顶饱的很。

        “拿着路上吃，吃了才有力气。到了那里一定要听人家的话，照顾好自己。”秀娘不舍的把女儿搂在怀里说道。二丫也把头埋在秀娘怀里，似乎是掘取最后一丝娘亲的芬芳。

        “好了，咱们该出发了，几十里路呢。”姜力山对妻女说道。

        大伢也在炕上看着妹妹，轻声说了句：“丫丫再见。”

        二丫过去抱了抱哥哥，又趁着两个弟弟还在睡觉，轻轻摸了摸他们的脸蛋。

        然后打开门走了出去，冷风瞬间灌了进来。二丫轻微打了个寒战，头脑却清醒了不少。出门前还是有很多不舍的，可出了门，她心里竟是兴奋多一些，以往她可没有这么早出过门。现在却即将第一次去镇上，去开始一种新的生活。

        “二丫，路上记得跟紧爹。路有点远，走累了爹背你。”姜力山拉着二丫的手嘱咐道。

        “爹爹，二丫知道。”二丫晃了晃爹爹的手，示意他安下心来。

        一大一小的人儿拉着手在清冷的月光下朝着远方走去。秀娘和大伢向着他们离开的方向看去，直到脚步声完全消失，直到他们的最后一点身影也被黑夜吞噬，才慢慢收回自己的目光。

        姜家在所在的村叫硭山村，只因坐落在硭山的半山腰上。此时的村庄还在沉睡。二丫和姜力山走的远了些后，二丫回过头去看了看村庄。

        小小的一点隐在山间，在天地间显得那么的渺小，可是又那么的让人心安，无论走到哪里，这里是她永远的家。

        大概走了一个多时辰了，路程已过了大半。姜力山对女儿说：“二丫，累不累，还能走吗？”

        “当然可以走，二丫现在浑身都是力气。”第一次走这么远的山路，她当然是累的，但是想到新的生活，又觉得浑身是劲儿。

        姜力山憨憨一笑“不愧是我闺女，就是结实。”

        后半段路程，父女俩有说有笑的，竟也不觉得漫长。残月隐退，红色的太阳出现在了天边。这时父女二人已经到了小镇。

        这里就是镇上吗？小镇的名字叫长泉镇。人熙熙攘攘的，比起硭山村来已经算是车水马龙了。卖吃食的，小玩意儿的比比皆是。

        街上道路平旷，屋舍俨然，二丫心想：要是自家也能住上这样的房子就好了，自己一间，大伢一间，三伢和小伢一起住一间，爹娘一间，多好啊。

        街边小食摊的包子的香味突然扑了过来，闻着香香的，热腾腾的。

        “包子，肉包子，三文一个，四文两个……”

        “刚出炉的蒸饼，一文一个，好吃不贵。”

        “卖油炸棍了，两文钱，送寒浆一碗。”

        ……

        叫卖声此起彼伏，交映混杂在一起。

        二丫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好饿。

        “二丫，来。你娘给你带的米糕你先攒着吧，今儿早上爹带你吃点儿好的。”二丫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爹爹拉到了包子摊前。

        爹爹搓了搓粗糙的大手，哈了口热气。

        “老板，来四个包子，两碗馎饦。”

        “好嘞，客官，承惠七文。您这边儿请。”

        二丫和姜力山就在街边坐了下来，一人端着一碗冒着热气儿的馎饦。二丫拿着大肉包子就大快朵颐起来。可惜四岁的人儿也吃不了多少，剩了大半个，姜力山帮忙吃了。剩下的给秀娘和大伢他们带回去，让他们也尝尝鲜。

        “二丫，现在爹爹就带你去百草堂了。”

        “爹爹能同我仔细讲讲这百草堂吗，一个药铺，竟这么豪富，一个月一两银子招采药女。”

        “这百草堂可不是什么小药铺，听说镇上的只是分号，好多地方都有这家药铺，大东家也是排的上号的富商，是这位东家要招采药女的。”

        二丫心中疑惑，既然只是分号，那自己多半是不会留在镇上了，周遭的山大多贫瘠，出不了什么好药材……

        转眼间，就来到了姜力山所说的百草堂，店面并不小，地段也算繁华，此时店内还没有客人，只有两个伙计在忙碌。

        “小刘兄弟，我带我闺女来了。”姜力山热情的和穿青色短褂的方脸伙计打招呼。

        “姜兄来了。呦，这小闺女，灵气的很，我看着她指定能选上。”

        “借你吉言。”姜力山朝着刘伙计咧嘴笑了笑。

        “姜兄且稍候，我带小丫头去见杨掌柜，马上便知结果。”

        二丫看了看爹爹，不知要不要跟伙计走。

        姜力山蹲下身来，轻轻摸着二丫的脸说道：“去吧，二丫。爹在这里等你，咱选不上也没事，放心去吧，很快的。”

        二丫点了点头，伙计就牵着二丫来到了药堂后院的一间大屋子。

        一进门伙计就朝着座上的人说：“掌柜的，姜家的小丫头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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