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十七道菜
在清透汤底中，漂浮着朵朵五瓣白梅，它们个个小巧精致，浅白又有点透薄。头顶的灯光打下来，点点白梅晕上一层橘黄光晕，美好又温馨，颇有种家常岁月静好的意味。
曹政向许唐棠在的方向看了一眼，心里满是感动。
老板竟然真的放心上。
并且还实现了！
这种被重视和认真对待的感觉，与汤饼的香气顺着鼻腔流入腹胃，饭还没吃，他已生出暖融感。
汤勺舀起一朵梅花。
梅花浸在汤中，软软的、小小的，很诱人。
曹政小心翼翼吃第一口。
入口是鲜美的鸡汤，汤汁鲜香温暖，安抚他受创的味蕾。
接着，舌尖轻轻一撵那朵白梅汤饼，软和中带着点韧，不会感觉黏糊糊。一个汤饼吃完，唇齿舌面处还很清爽。
唔，这是他吃过颜值最高、味道最好的吃食。
没有之一。
许是被一个汤饼彻底唤醒味蕾，腹鸣如鼓。
他迫不及待一勺接一勺喝汤、吃汤饼。
鸡汤很清香，汤饼很柔软，两者中和温暖中裹着细腻。
每每吃到最后鸡汤的鲜香、汤饼的原麦清香，与余韵中叫人惊艳的淡雅梅香融合，三种香味汇成一股细流，从喉舌入腹胃，再至四肢百骸，整个人从脚底到指尖都染上一层暖意和舒适。
他爱这个梅花汤饼！
可惜不能打包。
这是他离开时的唯一遗憾。
他感觉，胃里的凉意已被汤饼驱散，他又可以了！
回去后，知道他去了哪的，纷纷询问。他简直把小饭馆夸得天花乱坠，说了他自来剧组说过最多的话。
剧组人：完了，又一个魔怔的。
曹政：“……”
-
肉质肥嫩的琵琶腿，水里罩好捞出，放冷水冰镇。
揉得表面圆滑有光泽的面团，在案板上快速擀成轻薄面皮，快刀刷刷闪过，只听“砰砰砰”几声，手垫散案板成型的面团，簌簌面粉如雪花般飘落，落在新擀好的面条上。
左手边的灶上，奶白汤“咕嘟咕嘟”冒泡，沸腾不止，冒着汩汩热气。
“阿淘，下面。“
“好嘞，老板。”
许唐棠往右挪一点，阿淘去挑面条，面条很弹，被挑起的瞬间在空中表演一个回弹，面粉顷刻飞扬。他沿锅沿下进去，细白的面条瞬间没入奶色汤底中。
阿淘看面，许唐棠收整琵琶腿。
去皮去骨，肉撕成丝，而后阿淘成面后，把撕好的鸡肉丝挨个码在面碗中，再切葱花香菜小米辣，拍蒜末，撒入其中。
冷油下锅，拈几粒花椒、切好的葱段、姜片放锅中。
待葱香、花椒香、姜味被热油激发出来，一把子捞出，滚烫的热油浇在面上，瞬间发出“滋啦滋啦”的声响，葱段、香菜、蒜末以及辣椒等滋味一时被放到最大，刺激浓烈的香味立即充盈在屋内。
大厅坐的零零散散的客人们，无不一个激灵，像被同时按下某种开关，不约而同扭头看向玻璃窗口，眼神或渴望或痴迷或迷离或跃跃欲试。
阿淘离得最近，深吸一口气，眼神痴迷地望着面吞口水：“好香啊！”
许唐棠：“不是刚吃过饭？”
阿淘一摸肚子，小狗眼耷拉，不好意思道：“又饿了……好像，呜呜……”
他刚想“呜呜”两声，被许唐棠看一眼，忙抿住嘴。
许唐棠：“我怀疑你是水做的。”
阿淘震惊：“老板，你怎么知道？！”
许唐棠：“除了水，别的没这么多眼泪。”
阿淘：“……”
“好了，给客人送餐吧。山神那份我来。”
“好，谢谢老板。老板你真好。”
“嗷呜！”他小声呜咽两声，飞快取面，端盘子跑了，一副恐怕被许唐棠听见就会不要的样子。
在背后听得真切的许唐棠：……
所以这是克制不住的本能吗？
许唐棠给山琛送面，一向仅点头之交。
这回，她罕见地见山琛蹙了下眉头，虽然一闪即逝，恍若幻觉，许唐棠还是非常肯定：山神蹙眉了！他对这碗面有意见！
“山神，怎么了？面不合口味？”不该啊，面都还没吃，刚端上来。
山琛又微不可察地蹙下眉。
许唐棠问完，就紧盯山琛反应，不错过他任何的小表情，自然也没错过这次皱眉。他黑亮的丹凤眼中，似含着几丝疑惑，倒不像是不满。
“山神，你也是店里的老顾客了。有什么不太满意的，可以直接说，说出来后我才能知道哪里做得不够好，这样才有机会调整不是。你说对不对？”
山琛颔首，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
许唐棠松口气。
山琛是她的第一位客人，且一直支持至今，意义不一般，看样子应该不是大问题。她对手艺有自信，就怕某些时候忽略的小细节叫对方觉着不适，感到怠慢。
“所以，你可以说了，大胆说。我不会生气，也不会难受。”
她强调。
如金玉质地的声音响起，好听得让人恍了下神。
“嗯，为什么你不做其他菜？”
“啊？”
“最近只有面，之前都是槐花饭，没有别的。”
语气委屈，带着点疑惑的控诉，好像是被主人家故意苛待的小狗。
与山琛以往给人高冷boy的形象大不相同。
许唐棠大为震撼。
就这？就这？
她煞是意外：“你是因为这个原因……不太高兴？”
“不高兴”三个字，在舌尖转了一圈，变成含蓄的四个字。她料想这种猜测属实有点离谱，没想到当事人毫不犹豫点头。
许唐棠：“……”
许家祖上和爷爷留下的手札不便透露，脑中飞快进行头脑风暴，最后婉转道：“因为，饭馆有固定供货商，这位和我们签有合同，非必要不能随意毁约。而这家店很好很新鲜，只是价格有点贵。小店刚起步，暂时资金不太充裕，可能更新菜单不及时，请见谅，以后会努力赶上。”
虽然店里生意好许多，菜品价格同样很贵。
过几天，她打算正式和阿淘签合同，每月会有一笔不小支出。
本来她已打算每天尽量有道新品，这两天已开始尝试，偏生这两天山神未来，他也不知道，造成眼前局面，被客人提出菜品匮乏。
也不知是天气，还是咋着，她觉着莫名脸热。
她想着，山琛或能理解，谁知对方眼中的疑惑不解似要化为实质。
许唐棠下意识摸脸，又向后看，一头雾水。
“怎么了，哪里不对吗？”
确定她似乎真不知道真相，山琛好像微不可察地叹口气，蕴着满满无奈。
“所以你不知道，你有一座山，也不知道你的食材皆来自你名下的那座山？”
“啥？？？”
许唐棠觉着自己耳朵似乎出毛病，年纪轻轻就出现幻听。
这意思是，她有个遗传的山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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