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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貌似见过


江郁文很木然,他甚至有几分不耐烦,这样对比一下,江河帛不论是气质还是心性都出众许多。

        好一会儿,大人们才谈到正事,江夫人先开口,夸奖书家的女儿:“书先生真是将女儿养的各个如出水芙蓉一般,看看,妥妥都是大家闺秀的做派。”

        书声晚和书瑜不自觉的调整了一下坐姿,端端正正的,只有书呦心闻言淡笑,面带羞赧,却不显得过于小家子气,原因嘛,许是她无意攀附对方,不用太过巴结。

        打听过江郁文的病情,她只想从他入手。

        江夫人自是看不上书家的女儿的,尤其是当她出声提醒这些女孩子的反应时,唯独那穿着淡雅的女孩,稍微顺眼些,怕是她没有过于打扮。

        江老爷向她们介绍江郁文,后又问:“哪位小姐,是与犬子有婚约的?”

        这种问话一般有底线的人家都是十分在意的,若是书别风脸上稍微有些不悦,书呦心都有些敬佩他,可他只是思虑一瞬,便把她推了出来:“是二女呦心,呦心来,叫你江伯伯好。”他和气笑道。

        书呦心温温站起身来,浅浅抬眼看了看江父江母,她垂眸柔声道:“江伯伯,江伯母好。”

        “坐。”江老爷不由得对这小女孩心生好感,按理说,书别风带着妻儿子女一群人来这种冒冒失失的行为让他很是不悦,他甚至看他几个莺莺燕燕的女儿也是不满意,但是这穿着打扮素雅的女孩,一来便让自己注意到了。

        她不卑不亢的坐在那,不与她人攀比,更不会怯生生的打量江郁文,她大胆的去看,过后又收回眼神,一副温婉娴静的做派,不失少女的好奇与保守,比起那些做作的时髦小姐们,作为长辈,他更是喜欢这份不易得的优雅脱俗的脾性。

        书呦心端坐好,江老爷与她攀谈起来,问了些家常,才说:“如今你与犬子第一次见面,日后要多多相处才是。”他甚是满意道。

        书呦心一一回答后,接下了江老爷的吩咐,只道声好。

        江夫人看了眼书呦心,又看着自己儿子,她怒其不争,又无可奈何,自己不会在外面让老爷丢了威严,便准备回家再劝阻他。

        说完正事,一众人开始和和气气的吃起饭来,书呦心中途去了趟洗手间,路过走廊时,一人慌慌张张的走出来,与她相撞,焦急说了声抱歉便离开了。

        书呦心扶着胳膊,她顺着那人的背影看去,收回眼神时瞧见了地上躺着的一只钢笔,还没等她叫住对方,那人便没了身影。

        想了想,她放进口袋,从容进入洗手间,走出来时这里却被围起来了。

        她警惕的退到后面,有一名女子梨花带雨的抽泣着,面对那些恶痞的帮派人士她只说:“我什么都没看到啊。”

        “仔细你这皮肉,你再想想,到底看没看见什么?”这群人追来时目标早就没了影子,只能逮住如厕的人问。

        “我,我”女子哭的喘不过气,她努力回忆着,最后才说:“我记得应该是有名穿着白衣的女子。”

        穿着一身白的书呦心早就趁着众人不备逃出了包围圈,等那女子一说,问话的人瞬间想了起来,他看着书呦心原本站立的方向,说了声:“快追。”

        听到下楼的声音,书呦心加快了脚步。

        第一城饭店很是庞大,里面的房间和设施像个偌大的迷宫一般,书呦心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被人盯上,她想去找江老爷所在的包厢,可是从洗手间出来绕了一下路便不知道回来的路怎么走了。

        她只得绕着楼梯往下跑,楼上没使用的房间都上了锁,身后的脚步声层层叠叠,愈来愈近,她的额头上也冒出冷汗来。

        跑到楼下,这里的宾客三三两两,她站立一会儿,便听到右侧传来悠扬的音乐声,当下决定,立马转身朝着舞厅跑去。

        拉开大门跑了进去,惊心动魄间,她的手突然被人拉住,那一秒她的大脑瞬间空白,平日里镇定的神色也裂出一丝破碎,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她的额头便撞上了对方带着玫瑰香气的怀里,来不及顾上额头的疼痛,那人便用手拖住她的后脑勺,让她更加紧贴自己。

        他顺着书呦心的手臂往下勾住了她的五指,十指相扣,他将其抬起,像是在自然舞动一般。

        书呦心抬头看去,只见面前高出一个头的男人嘴角轻挑,他看着她,露出一个温柔绅士的笑容,随后低头在她耳边柔声道:“别让他们发现了。”

        书呦心不自觉的便被他带着跃动起来,他嘴角的浅笑像极了天上朦胧的温柔月色,虽不□□裸的勾人,但却蓦地叫人移不开眼。

        过了会儿她重新低下头,心中却爆开一卷烂漫缱绻的画来,湿润的眸子多了些于少女般的恍惚,她的手指微缩,看着她的男人噙着一抹迷人的笑容,再掀眼看那些追进来的人时,他的目光转而变得幽深起来。

        “喂,你们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已经有贵人不满了,出来严厉制止他们。

        众人停下动作,那些人的首脑给了手下一个眼神,他们四处分散找着,那人威胁侍应生找到了舞厅的灯光开关,这更方便他们行动。

        书呦心从进来时就发现了,自己似乎逃进了一条死路,这是个圆形的舞厅,除了刚才那道门,别无出路。

        感受到面前女子手心中的湿润,男人抬头看了眼悬置于二楼天花板那顶偌大的水晶灯,他拢住书呦心的头,将她的耳朵顺势捂住,松开的右手从口袋里拿出一柄小巧的勃朗宁□□,不假思索的瞄准目标,□□尖刺的声音铺平在了密闭的舞厅里,众人闻声抱团躲避,他们尖叫着,达到目的,男人松开书呦心,轻揉了一下她乌黑的发顶,温声道:“走吧。”

        “走?”书呦心显然还没从枪声的惊吓中走出来,她不懂对方的意思。

        “找你的家人去。”他把她带向出口,轻推了她后背一把。

        书呦心站在门口看了眼站在黑暗中的对方,街边微弱的灯光透过色彩斑斓的玻璃窗散漫的落了进来,看不清里面动静,亦是看不清男人的表情和面容。

        她印象最深刻的便是他那屹如青松的身姿,欣长而卓越,风华灼灼,也温柔坚定。

        不由得她多想,身体已于脑子更快作出决定,她头也不回的逃了出去。

        在她刚离开不久,舞厅便被包围起来,原来是经理偷偷报了警。

        顾及到在场的人非富即贵,他们迅速将歹徒抓起来,以来赔礼道歉。

        面对署长的道歉,众人也不想过多追究,想着没事就好,只是那一枪成了心理阴影,至今还不知道是谁放的。

        书家一众人被江家安排人护送了回去,回到家时,书别风显得异常得意,今日饭店虽发生了□□,却与他无关,他的计划进行的很好。

        甚至为了安抚他们家人,江老爷口头邀请书别风一家人不日前往第一城饭店参加江河帛的洗尘宴。

        “就差一点。”幽深的地下室里,仅仅只开着两盏白炽灯,照得坐在前面主位上二人的面容隐晦不明,光听声音,就让低着头站成几排的众人不寒而栗。

        江河帛一口气喝了一整杯红酒,剩余一些残液在其中,被他放置在扶手上,他脸色坚毅,有些冷然的气愤。

        一旁的阮美良同样冷着脸不做声,看了眼底下黑压压一片手下,他沉声问:“你且说,是怎么回事?”

        他的手下说了个大概:“是位女客,跑进了舞厅后便找不着了,后来又有人开枪,我等不愿出事,便草草了结了。”

        阮美良闻言沉思片刻,他生平气质禁欲高冷,想事时鲜红若琉璃般的菱唇微张,纤长的睫毛呈扇形投下,将眼下映出一片阴影,笑时俊雅端丽,沉默时冷寂好洁,仿若拒人于千里之外。

        这样的极端下,生出了他这样一支品貌非凡的罂粟来,迷人而又危险十分。

        “想必是那潜伏在暗处的人出手了。”阮美良嗓音清冷,目光亦是平淡无波:“罢了,我们只需引蛇出洞就好。”他丝毫不着急,若是在冼城他都能被外人扰的不得安宁,那军政府到手的日子,怕是寥寥无期。

        江河帛听他这么说也没了兴趣,他说:“早知我就在那了,我瞧那两个小美人倒是对我有意思。”

        阮美良斜睨了他一眼,后说:“你若是无事”

        “哎,我有事,有什么交给你手下去办。”江河帛不再与他扯皮。

        临走前,他又留心问了句:“那女孩,是叫书呦心吗?”

        阮美良看着他,应了句是。

        “我瞧她挺精明的,眼珠子不停打转,还以为爷没看到似的,倒也是个有趣人儿。”江河帛说。

        阮美良想到书呦心腹黑的模样,不由得笑了笑,江河帛见了也舒心,他这兄弟可不太爱笑的。

        书呦心回到家后便奔着房间而去,她想看看自己捡来的到底是个什么物件,值得那些人那样大费周章的追寻。

        可是手往身侧的口袋摸了摸,竟然空无一物。

        她又往里掏了掏,脑海中划过一张俊颜,顿时泄了气,这就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吗。

        她也不恼,反正当时也想着归还于那失主的,后面被追着跑,就忘了这茬,如今不在自己手里,倒没有那么多麻烦事。

        几日后,江家的请帖如约而至,一家人准备整齐去参加宴会。

        饭店门口,有身着燕尾服的礼侍将几人接待进去,安排她们坐到了自己的席位上,又转身退了下去。

        知道了自己坐在哪里,几人便没了顾虑,姚山琦母女二人问了侍应生要了两杯酒,便去另外一边跟其他人应酬去了。

        书别风则去与其他人应酬。

        书呦心安静坐在位置上,向侍应生要了一杯酒,只不过那杯酒是紫色的,她觉得好看,便说:“可以给我那一杯吗?看着与众不同呢。”

        没想到那侍应生却像被踩了尾巴一样,他连忙把酒托往后藏了藏,对书呦心说:“不好意思小姐,这是别人定好的。”

        “那好吧。”书呦心讪讪回答,她拿下一杯平常的酒小口抿着,眼睛却骨碌碌的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直到她饮去两口之后,她才看到那杯紫色的葡萄酒落在谁的手里。

        那是一位极具东方美的女子,她烫着一头卷发,头上戴着黑色的大檐帽,额前垂落的面网遮住了她一半的容颜,只露出她那一张似烈焰般的红唇。

        她穿着一身同色的旗袍,脚踩一双黑珍珠高跟鞋,像极了人间富贵花,一颦一笑皆是明媚荡漾。

        那面网下的容颜若隐若现,更是增添了几分朦胧的美意。

        她站在那应酬着,不少人都往她那走去。

        只听人说:“是曾小姐。”

        正当书呦心看的入迷的时候,一名娇俏的女子提着包坐到了她的身边,她看着书呦心问:“你这没有人吧?”

        书呦心看着她的眼睛,随后温婉的笑道:“有。”

        “算了,有就有吧,我先坐一会儿。”她大大咧咧的坐在那里,把脚勾了上来,用手揉着发酸的脚背,嘴里不知道嘟哝着什么。

        好一会儿,她才回过神来,她有点好奇书呦心,便问:“你一个人?”一般家里不都是有姆妈或是父亲带着来的吗?

        书呦心摇了摇头,她说:“你坐的就是我家夫人的位置,她要过来了。”说完,女子顺着她的眼光看过去,果然看着一队母女携手走过来。

        夫人?没有时间问书呦心为何叫夫人的问题,她站了起来,对着走进的两人说了句抱歉,便离开了。

        姚山琦看着自己那张被坐皱了的位置,她翻了个白眼,随后问书呦心:“那是你朋友?”

        “不认识。”书呦心淡然的回答,不带其他的情绪。

        姚山琦从书呦心这张面无波澜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来,便也消了打量她的心思。

        书声晚看了一眼那人离开的方向,随后对书呦心说:“你怎么不去结交那些少爷啊?”

        正说着,一名穿着打扮得体的男子就走过来,他半弯着腰,伸手邀请书声晚去跳舞。

        书声晚做娇羞状,她看了一眼旁边的姚山琦,随后把手搭在了那男子的手掌中,两人滑入了舞池。

        等她回来后,嘴里已经有些干燥了,看着酒桌上的饮品,她随手拿了一杯紫色的葡萄酒解渴。

        正会开始,众人有序的回到了自己的席位,江老爷和江夫人携手站在二楼的露台上看着下面,经理为他们拿来了有线话筒,江老爷拍了两下,确定有声之后才说:“今日是吾儿江河帛洗尘之宴,若有怠慢之处,望各位海涵,同时,也请各位今日能够玩的开心,喝的畅快!”

        “好!”下面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江老爷扫了一眼下面,没有看见自己想要见到的身影,他低咒了一句逆子!随后又瞧见了一抹熟悉的丽影,她依旧是不慌不忙跟身边人应酬着,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大厅的灯光打在她的身上,她周身似乎散发着光晕一般,他心中对书呦心不卑不亢的神情满意,便说:“呦心,表演个才艺如何?”

        众人听到江老爷的声音便立马循声看去,书呦心似乎有些惊讶,不过她隐藏的很好,那异样的情绪转瞬即逝,随后在众人的眼神下站了起来,对江老爷说:“江老爷,我不太会才艺表演,而且今日的鞋子有些大了。跳舞也不好看。”她颇有显拙之意,看似不想出风头。

        众人也不知道为何书呦心会得江老爷的另眼相看,只是听她这番话,觉得她是在欲擒故纵,且不给江老爷面子。

        江老爷却不这么想,她一定还有话说。

        果不其然,只听书呦心继续说:“小女技拙,若是各位不嫌弃的话,我倒是可以弹首钢琴曲。”

        她还会弹钢琴?书声晚跟姚山琦对视一眼,不可置信道。

        在场的人都是人精,部分人知道了江老爷在抬举书呦心,便起哄道:“正好啊,若是呦心小姐弹曲,我们舞的也起劲。”

        “是啊是啊。”旁边的人附和。

        那些个时髦的妇人和小姐相继走进了舞池,书呦心走到了一旁的钢琴前坐下,半路上还崴了一下脚,二楼的江老爷点了点头,看来她的高跟鞋是大了些。

        “叮”书呦心一双手覆上了钢琴键,悠扬清脆的声音飘进了众人的耳朵里,她们跳起了舞。

        书呦心悦动的手指加快,舞曲从优雅的节奏变成了探戈,有些人败下阵来,却也个个脸上带着意犹未尽的笑容,这种跳舞的方式她们还是第一次玩。

        江老爷看着书呦心挺拔的背影,心中对她越发满意。

        直到最后一节音阶完毕,曲终之时,那禁闭的大门从外面被拉开,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出现在门口。

        不论是舞池的,还是在各处谈笑风生的,这时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只见那穿着白色西装的人竖着大背头,他那两只剑眉高耸入云,眼睛深邃漆黑,高挺的鼻梁下是一张微扬的薄唇,他单手插在口袋里,另外一只手捏着雪茄,刚吐出一口青烟来,妥妥一副风流不羁的模样。

        旁边站着同样身姿挺拔的男子,两人身高不相上下,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衣衫,从头到脚都是黑的,胸前的口袋用了只金色的钢笔作为装饰。

        他与江河帛一样,许是觉得刘海太碍事了,将它梳到了后面去,虽多日不见,但他的容貌越发惊艳起来,他收拾的妥当,胸前的口袋上点缀着一只金色怀表,看起来贵气逼人。

        虽然那旁边的人自己猜出了个大概,但书呦心却没想到阮美良竟然会出现在这。

        将一身黑穿的如此高贵的。也只有他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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